恐怖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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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雨夜,潮濕的霧氣在巷子裏彌漫,青石磚縫間滲出暗紅的水漬,像未幹的血跡。我攥著泛黃的傳單,"陳家班皮影戲"幾個字被雨水暈染得扭曲變形,演出地點赫然是城西那棟廢棄二十年的戲樓。
    "姑娘,這戲看不得。"擺攤賣糖畫的老漢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銅鍋裏的糖漿"咕嘟"炸開,"陳家班三十年前就滅門了,老班主被皮影戳瞎雙眼,小兒子的皮被剝下來做了皮影..."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我肉裏,我猛地甩開手,卻發現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直勾勾盯著我身後。
    戲樓朱漆剝落的門扉在風中吱呀搖晃,黴味混著檀香味撲麵而來。大廳裏空蕩蕩的,唯有戲台中央掛著雪白的幕布,二十來張雕花座椅蒙著灰布,最前排的三張椅子卻擦拭得一塵不染,檀木扶手上擺著褪色的瓜子盤。
    "稀客。"沙啞的聲音從後台傳來。我循聲望去,一個佝僂的老人拄著龍頭拐杖踱出來,他穿著繡金線的馬褂,臉卻像風幹的橘子皮,右眼蒙著黑布,左眼渾濁得像結了冰的深潭。"陳班主?"我舉起傳單,喉嚨發緊。老人露出森白的牙齒:"坐坐,馬上開場。"
    梆子聲驟然響起,幕布後亮起昏黃的油燈。皮影晃動間,我看見兩個影人登場——穿鳳冠霞帔的女子和戴烏紗帽的男子。女子的脖頸處有圈暗紅勒痕,每當轉身,竟露出半張腐爛的臉。"這是《鍘美案》?"我低聲問。鄰座突然傳來孩童的嬉笑,轉頭卻隻看見空蕩蕩的椅子,椅麵上還冒著熱氣。
    高潮處,包拯舉起龍頭鍘,女子突然發出尖利的慘叫,皮影的關節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響。我驚恐地發現,幕布上的影子開始扭曲,女子的脖頸被無形的力量拉長,皮影的四肢竟滲出血珠,順著幕布往下淌。
    "當年老班主為了讓皮影更逼真..."老人不知何時坐到我身邊,呼出的氣帶著腐肉的腥氣,"把小兒子綁在木架上,活生生剝了皮。你聽,這哭聲多清脆。"幕布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混著皮影關節碰撞的"哢哢"聲,像無數指甲在刮擦玻璃。
    我起身想逃,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黑色幕布封住。戲台中央,女子的皮影突然衝破幕布,腐爛的手指掐住我的喉嚨。老人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戲樓回蕩:"該你上場了,新皮影。"他扯下眼罩,空洞的眼窩裏伸出細長的皮影操縱杆,直戳向我的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銅鈴聲從頭頂炸開。我抬頭看見戲樓橫梁上盤著條渾身是血的白蛇,蛇信子吞吐間,竟吐出張泛黃的契約——那是三十年前,陳班主與邪祟簽訂的血契,用子孫的皮肉換取永恒的演出。
    白蛇突然俯衝而下,纏住老人的身體。我趁機撞開虛掩的後台門,裏麵堆滿散發惡臭的人皮皮影,每張臉上都凝固著痛苦的表情。角落的木箱裏,蜷縮著具少年骸骨,指骨深深陷進身旁的皮影操縱杆。
    梆子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我看見無數皮影從牆壁裏鑽出,它們的關節處都纏著暗紅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竟握在觀眾席那些空椅子上。"一起演下去..."老人的聲音混在梆子聲裏,"直到所有活人都變成皮影..."
    白蛇突然發出悲鳴,它的鱗片開始剝落,化作漫天紙錢。我抓起牆角生鏽的剪刀,朝著絲線狠狠剪去。當最後一根絲線斷裂時,整個戲樓開始劇烈搖晃,人皮皮影紛紛化作灰燼,老人的身體也在黑霧中支離破碎。
    晨光刺破黑暗時,我跌跌撞撞跑出戲樓。回頭望去,戲樓早已變成廢墟,唯有牆角的皮影操縱杆上,還纏著半截帶血的絲線。後來我才知道,那白蛇是陳班主小兒子的魂魄所化,三十年來,它一直在等一個能斬斷血契的人...
    自那以後,每當雨夜,城西廢墟總會傳來若有若無的梆子聲,有人說曾看見雪白的幕布在月光下升起,上麵晃動著無數扭曲的人影,而台下,坐滿了沒有五官的觀眾,他們正隨著梆子聲,機械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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