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跡斑斑的鐵門在夜風裏吱呀搖晃，陸深舉著強光手電，光束刺破療養院走廊的黑暗。牆皮剝落處露出暗紅的塗鴉——無數扭曲的人臉正在互相啃食，粘稠的顏料仿佛還在緩緩流淌。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快跑！聽說這裏的廚師會把病人的頭醃在泡菜壇裏！”
    三天前，陸深在舊書市場淘到本泛黃的《邑人誌》，夾在其中的剪報讓他呼吸停滯。1987年《江州日報》頭版刊登著驚悚照片：第五精神病院後廚，十幾個泡菜壇整齊排列，壇口露出染血的頭發。配文稱院中七名患者離奇失蹤，調查人員打開壇子時，發現每個壇子裏都浸泡著半顆被啃食的頭顱。
    “家人們，我們已經深入地下二層！”陸深對著鏡頭壓低聲音。腐臭味愈發濃烈，牆角堆積的醫療檔案早已發黴，某頁記錄被血漬浸透，依稀可見“實驗體27號...頭部再生...進食方式變異”字樣。突然，走廊盡頭傳來指甲抓撓地麵的聲響，混著液體滴落的“啪嗒”聲。
    攝像機突然劇烈抖動，屏幕上雪花紛飛。當畫麵恢複時，陸深的瞳孔猛地收縮——鏡頭裏，一顆腐爛的頭顱正在地上滾動，空洞的眼眶裏伸出細長的肉須，拖拽著滴著綠水的舌頭。頭顱突然停住，腫脹的臉頰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露出布滿倒刺的口腔，對著鏡頭發出尖銳的嘶吼。
    尖叫聲中，陸深後退時撞倒檔案櫃。泛黃的文件傾瀉而下，他驚恐地發現每張病曆上的患者照片，眼睛都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某種尖牙啃噬而成。手機在這時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讓他血液凝固：自己直播時的背影照片，肩膀上不知何時趴著半顆青紫的頭顱，正在用殘缺的牙齒啃咬他的耳垂。
    第七天深夜，陸深被劇痛驚醒。鏡子裏，他的脖頸浮現出齒痕狀的淤青，更可怕的是，右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的蠕動。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整棟樓的住戶都聽見了令人作嘔的咀嚼聲，像是有人在啃食帶骨的鮮肉。
    當他顫抖著打開家門，樓道裏堆滿了泡菜壇。最近的壇子正在劇烈晃動，壇蓋“砰”地炸開，露出半截血肉模糊的脖頸，斷裂處還在不斷湧出黑色的粘液。粘液匯聚成細小的觸手，纏住陸深的腳踝往壇子裏拖。他絕望地抬頭，看見天花板上倒掛著密密麻麻的頭顱，每顆頭都咧開至耳根的嘴巴，露出旋轉的鋸齒狀牙齒。
    “來當新容器吧...”腐爛的女聲在耳畔響起。陸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內髒器官逐漸被替換成醃製的泡菜。他的視線不斷升高，低頭看見自己的頭顱正被無數肉須纏繞，塞進某個空壇子裏。壇壁內側刻滿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新的那行血字，正是他的名字。
    警方接到報警趕到時，整棟居民樓彌漫著濃烈的酸臭味。陸深的房間裏，三十六個泡菜壇整齊排列，每個壇口都伸出染血的頭發。法醫撬開壇子，發現浸泡其中的不僅是頭顱，還有半成型的怪物——它們長著人臉，卻有著章魚般的觸手，正在用吸盤狀的嘴巴啃食壇壁。
    而陸深的直播錄像，在最後十分鍾出現詭異畫麵：他的身後，無數張腐爛的臉正在融合成巨大的怪物，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排列著人類的牙齒。更恐怖的是，每當有人在深夜觀看這段視頻，手機聽筒就會傳來牙齒摩擦的聲響，屏幕角落會閃過半顆正在啃食的頭顱。
    從那以後，城市裏流傳著可怕的傳說：如果深夜聽見泡菜壇滾動的聲音，千萬不要打開家門。因為那些壇子裏，裝著正在等待新宿主的...噬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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