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逢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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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顯然懶得與顧雲喜多費口舌,直接下令:
“銘羽領了家族任務,需前往西嶺村駐守半年。雲喜,你商隊此行稍繞些路,將他安全送達。”
“什麽?讓小九去西嶺村?”顧雲喜滿臉愕然,“那地方……怕是不太適合小九吧?”
顧雲喜雖在族中地位不低,卻並不知曉西嶺村的真正秘密。在他認知裏,那裏荒涼貧瘠,若非初代老祖出生於此,根本不值得家族耗費力量守護。
況且顧銘羽隻是個偽靈根,苦修十年才堪堪踏入練氣中期,此番派遣,在他看來形同流放。
“二哥……知道這事嗎?”顧雲喜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他剛參加完族會,知道顧雲霆負傷,但更深的內情卻無從得知。
大長老臉色陰沉如墨,語氣冰冷:“雲霆重傷難理事,此乃長老團共同決議!”
“要不……等二哥傷勢好轉些,再讓小九動身?”顧雲喜臉上帶著幾分窘迫。他對大哥與二哥之間微妙的關係早有耳聞,本能地感到此事背後並不簡單。
大長老斷然擺手,不容置疑:“即刻啟程!此乃長老團定議,不容更改!”
顧雲喜見狀,心知此事非他所能置喙,隻得無奈應下:“是。”
“有勞九叔了。”顧銘羽上前,對顧雲喜恭敬地深施一禮。
顧雲喜伸手揉了揉顧銘羽的頭發,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憫:“好侄子,是該出去闖闖了。總待在家裏,外頭真以為咱們顧家養著位‘九小姐’呢。”
此時,車隊早已準備停當。一位顧家庶脈修士快步上前稟報:“回大長老、九老爺、九少爺,一切就緒,可以出發了。”
“好,出發!”顧雲喜不再耽擱,高聲下令,招呼眾人登車。
他抬手吹出一聲尖利的口哨,靈獸棚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嘶鳴。五頭雄壯的追風靈駒邁開鐵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咯噔”聲,牽引著車隊緩緩啟動。
“小九,坐這輛。”顧雲喜掀開中間那輛最華麗車廂的簾子,露出裏麵鋪著柔軟蠶絲錦緞的坐榻。車頂懸著三隻巴掌大的琉璃瓶,瓶中熒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車廂映照得流光溢彩。
顧銘羽正欲抬腳上車,眼角餘光卻瞥見後方一輛貨車的厚重麻布下,正緩緩滲出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形如血液。
“九叔,那車上裝的是什麽?”顧銘羽立刻指向那輛貨車問道。
顧雲喜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哈哈一笑:“哦,那是去年從馮家‘接手’的一批赤血參。這東西藥性太烈,得用寒冰鎮著。底下人辦事馬虎,忘了持續施加‘化冰術’了。”
顧雲喜邊說邊屈指一彈,一道冰寒氣息精準射出,瞬間將那滲出液體的麻布包裹凍成一塊堅冰。“別磨蹭了!再耽擱,天黑前就到不了青石驛了!”
顧銘羽心中了然,這批赤血參絕非“接手”那麽簡單,定是家族用實力搶奪而來。
修仙界弱肉強食,顧家這些年沒少對其他家族下手,其他勢力也時刻盯著顧家,伺機報複。
車隊駛出山門時,顧銘羽透過車窗回望紫霞峰。正午的烈日將護山大陣僅存的七根玉柱染成金色,恍惚間,竟仿佛重現了千年前全盛時期那十二根玉柱齊輝的輝煌景象。
一路疾行,半日光景,顧家車隊已行至風馳峽。此處峽穀狹窄,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就在車隊即將穿峽而過時,異變陡生!
兩側高聳的峭壁上,毫無征兆地滾落下無數碎石!領頭的追風靈駒受驚,猛地揚起前蹄,車廂後部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個車隊被硬生生逼停!
“小心!”顧雲喜左手閃電般抓住車門框,手臂青筋暴起,借力向後猛拉,身形已如鬼魅般閃出車廂。
幾乎同時,他右手袖中數道紅光激射而出——赫然是數張瞬間自燃的‘火鴉符’,帶著灼熱的氣息直撲崖壁!
“是鐵爪山魈!”顧雲喜厲聲示警。
話音未落,隻見五道黑影如彈丸般從岩壁上彈射而下,鋒利的爪子在堅硬的岩石上劃過,帶起一串串刺目的火星!
這五頭‘鐵爪山魈’動作快如閃電,加上猿猱本就天生的攀岩本能,顧雲喜倉促發出的火鴉符竟全部落空!
鐵爪山魈雖隻是一階初級妖獸,卻以速度和靈活著稱,尤其擅長閃避法術攻擊。一旦成群結夥出現,更是令人頭疼。
顧銘羽的動作終究慢了九叔一拍。待顧雲喜已打出數道靈符,他才剛拔劍在手,衝出車廂。
眼前的景象讓顧銘羽瞬間脊背發涼,冷汗涔涔而下。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離開家族庇護,直麵生死危機。之前的修行、切磋,不過是紙上談兵,而此刻,腥風已撲麵而來!
“結四象陣!”顧雲喜的喝令聲如炸雷響起。
每輛貨車的四名護衛聞令而動,迅速背靠貨車,手中陣旗精準插入地麵。嗡!一道淡青色的光罩瞬間撐起,將貨車牢牢護住。一頭收勢不及的山魈狠狠撞在光罩上,“滋啦”一聲,額頭頓時焦黑一片,發出痛苦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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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顧銘羽乘坐的這輛主車旁,連同車夫在內隻有三人,且顧銘羽根本不會結陣之法!光罩未能升起!
一頭狡猾的山魈立刻發現了這個致命的空檔,眼中凶光一閃,舍棄了被陣法保護的貨車,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裹挾著腥臭的惡風,直撲孤身站在車旁的顧銘羽!
勁風撲麵,利爪森寒!顧銘羽瞳孔驟縮,那山魈速度太快,避無可避!生死關頭,他心一橫,不退反進!持劍的手腕猛地一翻,長劍如毒蛇吐信,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自下而上,迎著撲來的黑影狠狠刺去!
“迎拜天門!”顧銘羽暴喝出聲,使出了顧家家傳劍法中搏命的一式!
山魈下撲之勢迅猛,顧銘羽上刺之劍同樣淩厲!眼看劍尖即將刺入山魈胸腹,那畜生竟在千鈞一發之際,憑借驚人的柔韌和速度,猛地一個淩空側身扭動,堪堪避開了致命劍鋒!帶著腥風的漆黑利爪,距離顧銘羽的咽喉已不足一尺!
顧銘羽甚至能看清山魈獠牙上滴落的涎水!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忽覺腰間一緊,仿佛被一條堅韌的繩索纏住!緊接著一股沛然巨力傳來,將他整個人猛地向側後方扯去!
“砰!”顧銘羽重重摔在數丈外的地上,雖有修為在身,這一下也摔得他氣血翻騰,眼冒金星。
“紫霞推雲!”顧雲喜的怒喝聲緊隨而至!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紫色雲霞,帶著沛然莫禦的威勢,撕裂空氣,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半空中無處借力的山魈軀幹之上!
“轟!”
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錘砸中,那凶悍的山魈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在刺目的紫光中轟然炸裂!腥臭的血肉碎塊混合著汙濁的內髒,如雨點般四散飛濺!
顧銘羽反應極快,在聽到九叔喝聲的刹那便已就地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兜頭淋下的血雨和墜落的殘肢碎塊。
他驚魂未定地抬頭,這才看清腰間纏著的是一條烏黑的繩索,另一端正握在九叔顧雲喜手中。
方才正是九叔在千鈞一發之際甩出繩索將他拉開,同時瞬發《紫霞凝氣訣》中的殺招,將那偷襲的畜生轟殺至渣!
“好小子!膽子不小啊!”
顧雲喜快步走到顧銘羽身邊,一把將他拽起,語氣帶著後怕和一絲責備,“連妖獸的習性都不清楚,就敢貿然硬拚?不要命了!”
顧銘羽抓住九叔的手借力站起,抬頭望去,隻見另外四頭山魈見同伴慘死,竟不再糾纏,發出幾聲淒厲的嘶叫,頭也不回地沿著峭壁飛速攀援而上,轉眼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後。
顧銘羽心有餘悸,訕訕回道:
“九叔您就別笑話我了,我哪有什麽膽子……那是實在跑不掉,想著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胡鬧!”顧雲喜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爆栗,
“你就老老實實待在車裏不行嗎?這車廂是玄鐵打造,內嵌禁製符文,區區鐵爪山魈,根本破不開!你九叔我走南闖北,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天差點讓你小子嚇出個好歹來!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什麽跟你爹娘交代?” 他語氣雖凶,關切之情卻溢於言表。
顧銘羽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侄兒實在不知車裏安全……我看九叔您都飛出車外了,以為車裏更危險呢……”
“唉……”顧雲喜看著侄子這副樣子,滿腔的責備頓時化作了無奈的長歎,“罷了罷了,你小子……下次機靈點,別再這麽莽撞了。”他終究是刀子嘴豆腐心,對自家晚輩狠不下心。
“多謝九叔救命之恩!九叔最好了!”顧銘羽立刻順杆爬,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
顧雲喜被他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不再理會,轉身高喝:“收起陣旗!檢查貨物有無受損!立刻出發!”
護衛們迅速行動,清理現場,加固貨物。片刻後,車隊再次啟程,隻留下峽穀中一地狼藉的妖獸血汙和破碎殘骸。
顛簸的車廂內,顧銘羽背靠著柔軟的錦緞,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東西。
那是一塊邊緣參差不齊的青銅殘片,約莫指甲蓋大小,色澤暗沉,布滿斑駁的銅綠。它是在剛才那頭山魈爆體而亡、血肉橫飛之際,不偏不倚地掉落在顧銘羽身前的。
青銅殘片觸手冰涼,隱隱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波動。他將其緊緊攥在手心,目光投向窗外飛逝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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