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靈根？” 顧銘羽看著激動的張有財，主動問道。
    “啊？是是是！” 張有財回過神來，老臉一紅，“小的……小的這資質，不知前輩能否……”
    顧銘羽示意他上前。尋常測靈，要麽需要布設專門的測靈法陣，耗費靈石；要麽需金丹期以上修士以強大的神識和靈力深入探查，耗時費力且容易出錯。但對於修煉了《混沌引靈訣》的顧銘羽而言，在築基期便已能相對清晰地感知他人體內靈氣的親和屬性。
    他並指如劍，指尖一縷精純的混沌靈力探出，輕輕點在張有財的眉心。靈力如同最敏銳的觸須，瞬間遊走張有財全身經絡。
    片刻，顧銘羽收回手指，淡淡道：“水、木、土、金，四屬雜靈根。根骨平平，靈脈淤塞。勤修《吐納術》，或可穩固在練氣一層，延年益壽已是幸事。” 他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張有財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如此確切的“判詞”，巨大的失落感還是讓他瞬間蔫了下去，肩膀都垮了下來。四屬雜靈根……果然是最差的資質……練氣一層……唉……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狗蛋的父親，張有富，一個皮膚黝黑、滿臉風霜、比張有財更顯木訥老實的中年漢子，拉著同樣怯生生的狗蛋，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
    看到顧銘羽的目光掃來，張有富像是被火燙了一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門檻外，頭埋得低低的，悶聲悶氣地喊了一句：“仙師老爺……” 然後就沒了下文，緊張得手指都在摳地上的泥。
    顧銘羽微感詫異。
    張有財見狀，趕緊小跑過去，彎下腰，壓低了聲音急道：“老二！你幹啥呢？別驚擾了前輩清修！”
    張有富臉漲得通紅，嘴唇囁嚅了半天，才用蚊子般的聲音嘟囔道：“哥……娃他娘……讓仙師老爺……給俺家狗蛋……也看看……”
    聲音雖小，但如何能瞞過顧銘羽的耳朵？他心中了然，原來是父母為子求道。他看著門口那個瘦小、眼神怯懦卻帶著一絲懵懂渴望的孩子，招了招手：“過來。”
    狗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父親，又看了看顧銘羽，在張有財眼神的催促下，才鼓起勇氣，一步一挪地走到顧銘羽麵前，低著頭，小手緊張地抓著衣角。
    顧銘羽伸出右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縷精純的混沌靈力。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柔和。溫涼的指尖輕輕搭在狗蛋那瘦弱的手腕上。
    靈力如同最細微的溪流，緩緩探入狗蛋體內，感知著這具年幼身體對天地靈氣的親和本源。
    起初，靈力反饋平靜。但就在混沌靈力深入探查其丹田氣海雛形時——
    嗡！
    顧銘羽猛地瞪大了雙眼！
    一股極其清晰、卻又截然不同的靈氣反應瞬間被他的混沌靈力捕捉到！如同在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了兩顆屬性相反的璀璨明珠！
    一道，溫潤綿長，帶著水澤的靈動與包容！
    一道，熾烈跳脫，蘊含著火焰的爆裂與升騰！
    水與火！截然相克、勢同水火的兩種屬性靈氣本源，竟然無比清晰地、涇渭分明地同時存在於這個孩子體內！而且，其反應之純粹、之強烈，遠超張有財的四屬雜駁，甚至……堪比顧銘羽記憶中妹妹顧銘璃那水木雙生的地靈根資質！
    “雙屬性……地靈根？！” 顧銘羽心中劇震，這絕對是罕見的修道良才！但緊隨其後的，是巨大的困惑與不解。
    “怎麽會是……水與火？”
    修真界常識，雙屬性靈根能成就“地靈根”資質，首要條件便是屬性相生相輔！如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唯有相生，靈氣才能在體內流轉無礙，相輔相成，奠定上乘道基。像妹妹顧銘璃的水木相生，先祖顧淩霄的金土相生，皆是如此。
    而水與火，乃是天生相克！如同冰炭同爐，稍有不慎便是靈氣衝突，經脈焚毀的下場！在顧銘羽所知的任何典籍記載中，都從未出現過雙屬性相克卻能成就地靈根資質的先例！這根本違反了修真界的常理！這種靈根，理論上根本不可能穩定存在，更遑論修煉了！
    顧銘羽臉上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深深疑惑，讓一旁的張有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壯著膽子，聲音發顫地問：“前……前輩？這孩子……他……”
    顧銘羽抬手，打斷了張有財的問話。他收回手指，目光深邃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瘦弱、懵懂，卻身懷驚世駭俗、卻又悖逆常理靈根的男孩。
    顧銘羽的目光如同實質，在張有財和張有富兄弟倆臉上緩緩掃過，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壓力。他凝視著躲在張有富身後，隻露出半張怯生生小臉的狗蛋，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凝重：
    “狗蛋這孩子……資質不錯。”
    張有財兄弟倆眼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光芒，尤其是張有財，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然而，顧銘羽緊接著的話，卻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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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
    顧銘羽的眉頭緊鎖，臉上顯露出極其罕見的為難之色，似乎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仿佛在權衡著什麽。
    “前輩！” 張有財按捺不住，急切地追問，“這孩子……夠資格跟您學習道法嗎？是不是……” 他眼中充滿了希冀和忐忑。
    顧銘羽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沉聲道：“可以是可以。”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到狗蛋身上，帶著一絲探究和凝重，“但這孩子根骨奇特，萬中無一，卻也……隱患無窮。尋常功法，於他而言非但不是坦途，反而是催命符咒！”
    看著兄弟二人茫然又驚懼的眼神，顧銘羽繼續道：“他體內水火並濟，看似天賦異稟，實則如同冰炭同爐，稍有不慎便是靈氣反噬，焚經毀脈的下場！能承載他這身根骨，引導其水火相濟而非相衝的功法……”
    他微微停頓，眼神變得深邃而鄭重：“唯有我顧家一門祖傳秘術，方有一線可能！”
    “顧家祖傳秘術？！” 張有財和張有富同時驚呼出聲，巨大的狂喜再次湧上心頭。能學習仙師家族的祖傳秘術！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然而，顧銘羽接下來的話，徹底將他們打入深淵：
    “然，此秘術乃我顧家不傳之秘！非顧家血脈核心子弟，絕無傳授之理！此乃祖訓，不可違逆！” 顧銘羽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心中清楚，所謂的“顧家祖傳秘術”，實則是源自敖天君的《混沌引靈訣》。此功法幹係太大，牽扯龍脈、亞龍族乃至太古龍君，絕不可泄露半分。將其歸為顧家秘術，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托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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