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縱虎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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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雨水密密麻麻地灑落在烏盧爾斯農場的屋簷、庭院與青石小徑上,濺起點點水花,在微弱的燈光映照下泛起漣漪。空氣中彌漫著濕冷的氣息,風裹挾著雨絲,拍打著門窗,帶來一股肅殺的寒意。
    整座農場已被嚴密封鎖,巡邏的治安隊士兵踩著泥濘的地麵來回巡邏,厚重的靴子踏過濕滑的泥土,留下深深的腳印。甲胄與佩劍偶爾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在沉悶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暗處,幾名錦衣衛悄然埋伏,目光銳利如鷹,時刻警惕著農場內的一舉一動,宛如一張無形的羅網,將這片土地牢牢掌控在手中。
    李沾已經親自下令,由李耀鬆全權負責看押盧切紮爾。夜雨中,李耀鬆身披濕漉漉的鬥篷,快步穿過泥濘的小道,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衣襟滑落,滲透進衣衫,貼著皮膚帶來一陣寒意。他無視雨水帶來的不適,徑直走向農場中央那座兩層小樓。抵達門前,李耀鬆抬手敲響緊閉的木門,指關節敲擊在潮濕的木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回蕩在寂靜的夜色中。
    “夫人,我能進來嗎?”他隔著門,語氣不疾不徐,帶著一絲焦急,卻仍舊保持著應有的禮數。
    門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仿佛屋內的人正在權衡該如何應對。幾秒鍾後,一道冷若冰霜的女聲終於響起。
    “不能!” 盧切紮爾的聲音透著強烈的警惕與不耐,語氣中夾雜著隱隱的怒意,“你們這些混蛋,最好都給我滾遠點!”
    李耀鬆嘴角微微一揚,顯然對她的態度早有預料。他並未惱怒,反而耐心地說道:“夫人,您還是開一下門吧。這裏的人並非全都是您的敵人,至少我不是。讓我進去,聽我說幾句。”
    門後,又一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雨水順著屋簷滴落,濺起細小的水花,仿佛連風雨都在等待盧切紮爾的回應。片刻後,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門縫緩緩拉開,露出盧切紮爾冷峻的麵容。
    盧切紮爾的目光銳利如刀,盯著門口的李耀鬆,聲音冷若寒冰:“你最好別說讓我不愛聽的,否則——就算我空手,也能打死你。”她緩緩眯起眼睛,語氣中透著一絲危險的意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而且,就算我真的打死你,又能如何?哼!”
    盧切紮爾的手指微微彎曲,仿佛隨時準備揮拳,眼神中透出的淩厲氣勢,足以讓尋常人心生寒意。
    然而,李耀鬆毫不畏懼,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起。他踏入房間,隨手將門關上,隨即做出了一個令盧切紮爾微微錯愕的舉動——他單膝跪地,向她行禮。
    盧切紮爾微微一怔,隨即冷哼一聲,雙手環胸,懶洋洋地靠在牆邊,目光中透著審視與不耐:“少來這套!有什麽話,快說。”她語氣雖輕,卻帶著幾分警惕,目光緊緊鎖定著眼前的男子,仿佛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
    李耀鬆緩緩抬起頭,眼神凝重,語氣低沉卻堅定:“夫人,關於攝政大人失蹤的事情,您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而現在,局勢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祖爾菲亞和哈迪爾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要擁立萊昂哈德公子為安托利亞的新統治者,而賽琳娜,則被他們推上監國的位置。”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但您也清楚,她不過是一個擺設,真正掌控安托利亞的,是祖爾菲亞和哈迪爾。”
    盧切紮爾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瞬間緊鎖,原本懶散的姿態收斂了幾分。她緩緩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盯著李耀鬆,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什麽?艾賽德還沒找到?”
    李耀鬆深吸一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沉重,他緩緩點頭:“是的,夫人。已經過去十天了,我們幾乎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但依然毫無線索。”他的語氣沉穩而冷靜,卻無法掩飾其中流露出的憂慮。
    盧切紮爾的拳頭緊緊握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焦躁地在狹小的房間內來回踱步,靴子踩在木板上的聲音清晰可聞,透出她內心的不安與壓抑。她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地掃向李耀鬆,語氣中帶著隱隱的不耐:“擁立艾賽德的兒子……古勒蘇姆呢?她同意了嗎?”
    李耀鬆的身形微微一頓,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以一種極為沉穩且嚴肅的口吻如實說道:“古勒蘇姆夫人如今正處於萬般無奈之境。麵對當前錯綜複雜的局勢和諸多難以應對的困境,她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帶著女兒索菲婭一同前往科尼亞,在那裏與第七古拉姆團匯合,她已經決定率領這支由波斯人組成的軍隊離開安托利亞這片土地,重新返回到他們的故鄉巴格達。”李耀鬆把自己在科尼亞的所見所聞對盧切紮爾如實相告。
    盧切紮爾的心猛然一沉,指尖下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心底湧起一股說不清的焦躁與不安。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緊鎖在李耀鬆身上,語氣低沉卻不容置疑:“但……艾賽德呢?他究竟在哪裏?你們到底有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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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耀鬆沉默不語,低垂著頭,像是在權衡該如何回答。
    盧切紮爾的眼神微微一縮,眉宇間的焦躁愈發濃烈。她猛地停下腳步,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幾分怒意:“你倒是說話啊!”
    李耀鬆抬起頭,苦笑了一下,攤開雙手,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我怕說了您不愛聽的,會立刻就被您打死。”
    盧切紮爾狠狠瞪了他一眼,眸色深沉,眼底情緒翻湧,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更多東西。然而,李耀鬆神色坦然,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雨聲在窗外淅淅瀝瀝地響著,像是催促著某個無法逃避的答案。
    最終,盧切紮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內心的不安,微微側過身,冷冷地揮了揮手,聲音淡漠:“好了,我知道了。”她邁步走向樓梯,語氣疏離,“如果你沒別的事,就滾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然而,就在盧切紮爾剛轉身邁出一步時,李耀鬆突然沉聲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夫人,您難道還沒意識到,您正處於危險之中嗎?”
    盧切紮爾腳步微頓,眉頭微蹙,緩緩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宛如鷹隼般鎖定在李耀鬆身上,語氣冷冽:“什麽意思?”
    李耀鬆直視她,目光沉靜而肅然,卻透著一絲警告的意味:“祖爾菲亞和哈迪爾很可能會讓您為攝政大人失蹤的事背黑鍋。”
    盧切紮爾臉色微微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深思的光芒。她當然知道,艾賽德的失蹤本身就疑點重重,而自己第一時間被軟禁的事實,現在看來,似乎並不隻是巧合。
    李耀鬆緩緩邁進一步,語調依舊低沉,卻透著清晰的邏輯:“您也知道,攝政大人就這麽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光是這件事本身,就難以讓人信服。安托利亞需要一個交代,而祖爾菲亞和哈迪爾……他們需要一個‘罪魁禍首’。”
    盧切紮爾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卻帶著壓抑的慍怒:“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把我軟禁,就是為了等時機成熟,把所有責任推到我頭上?”
    李耀鬆輕輕點頭,目光沉穩如水,神色肅然,仿佛在確認著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像是暗夜中的冷笑。屋內,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鋒,一個銳利如刀,一個沉靜如深海。
    盧切紮爾眯起眼睛,目光如利刃般掃過李耀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帶著審視與揣測:“你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做什麽?”她雙手環胸,倚靠在牆邊,似乎在衡量這個男人話語背後的真實意圖。
    李耀鬆毫不畏懼,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堅定:“夫人,我打算放您離開這裏!”他的聲音低沉卻鏗鏘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盧切紮爾眼神微微一縮,瞳孔深處浮現出一絲驚訝,但很快被冷靜掩蓋:“為什麽?”
    李耀鬆目光深邃,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是少主的臣下,而非祖爾菲亞的走狗!”他的語氣鏗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忠誠。
    盧切紮爾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銳利如刀鋒,試圖從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一絲破綻。
    李耀鬆神色分毫未變,他繼續說道:“夫人,您必須盡快離開這裏,立刻舉兵對抗祖爾菲亞!更重要的是——您必須繼續尋找少主。”他頓了頓,眼神愈發深邃,像是在直視某個未解的陰謀,“我甚至懷疑,少主的境遇可能和您相似,被某些人秘密關押在某個地方。”
    盧切紮爾心頭微微一震,拳頭無意識地收緊。她向來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在這種局勢混亂的時刻,但李耀鬆的話卻像一根針,狠狠地紮進她的思緒。艾賽德的失蹤的確太過蹊蹺——一個如此強大、掌控全局的男人,怎麽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神秘消失,甚至連一絲線索都沒有留下?這根本說不通。
    李耀鬆見她沉思,繼續加重語氣:“夫人,您手下有一支強悍的軍隊,您是目前唯一有能力揭開真相,並且對抗祖爾菲亞的人!祖爾菲亞正在利用哈迪爾穩固權力,一旦她完全控製安托利亞,少主將再無翻盤的機會,甚至他的生死,也將徹底成為一樁無解的謎團。”李耀鬆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警鍾,敲擊著盧切紮爾的內心,“夫人,您不能讓他們得逞!”
    盧切紮爾沉默了,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顯然在權衡利弊。盧切紮爾的瞳孔猛然收縮,心頭掀起波瀾。她的第一反應是想否認,但轉念一想,艾賽德怎麽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測,那屍體呢?如果是被綁架,誰會有這個膽子?誰有這樣的實力?
    盧切紮爾緩緩抬頭,直視李耀鬆,神色終於嚴肅起來,語氣不再帶著戲謔,而是多了一絲審慎:“你確定?”
    李耀鬆微微頷首,語氣堅定:“我不能確定他還活著,但我確定,祖爾菲亞知道的,比她表現出來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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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切紮爾凝視著李耀鬆,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她一向不信任任何人,更不願欠下人情。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李耀鬆的舉動讓她產生了一絲猶豫。這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機會,還是一個真正願意忠於艾賽德的人?
    盧切紮爾微微一愣,冷笑了一聲,語氣仍舊帶著幾分不屑:“你放了我,那你怎麽辦?祖爾菲亞不會放過你的。而且,你又打算怎麽放我走?”
    李耀鬆神色不變,目光堅定如鐵,仿佛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我自有辦法應對。”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難以撼動的決絕,“夫人,趕緊換上我的衣服,帶上我的令牌,把我綁在這裏。”
    盧切紮爾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衡量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她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這麽拙劣的手法,祖爾菲亞會相信嗎?況且,門外那些士兵不會認出我?”
    李耀鬆緩緩搖頭,語氣沉穩而堅決:“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還有一線機會,您總得試一試吧!夫人。”李耀鬆微微挺直脊背,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而我,大不了一死!我父母早亡,又尚未成親,本就無牽無掛。身死事小,忠節事大!”
    李耀鬆的語調平靜,卻鏗鏘有力,像是一位已經接受命運安排的戰士。雨水沿著窗欞滑落,滴落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在為這場生死賭注敲響鼓點。
    盧切紮爾凝視著李耀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她一向不信任任何人,也從不願意欠任何人的人情,但這一刻,她卻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願意為艾賽德而賭上一切。
    盧切紮爾沉默片刻,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好,我和艾賽德記住你今天的恩情了。”她的聲音不再如往常那般尖銳,而是帶著一絲難得的肅穆。
    片刻之後,盧切紮爾迅速換上李耀鬆的衣服,將他牢牢綁在椅子上,確保一切看上去毫無破綻。她披上鬥篷,拉低兜帽,將臉隱沒在夜色之中,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房門。
    門外,夜色如墨,雨絲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打濕了地麵和周圍的建築。巡邏的治安隊士兵們身披雨衣,手持長槍,步伐整齊地沿著街道緩緩前行。他們神情嚴肅,目光警覺地掃視著四周。
    當他們走到盧切紮爾麵前時,隻是匆匆地掃了她一眼。隻見她身姿挺拔,一襲錦衣衛的黑色製服緊緊包裹著身軀,顯得英姿颯爽。手中緊握著一塊金色的令牌,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由於雨夜朦朧,視線受到極大的阻礙,這些士兵並沒有過多地留意盧切紮爾的麵容細節。而且,他們此刻一心專注於巡邏任務,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並未產生太多懷疑。於是,他們像往常一樣,默默地低下頭,繼續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走去。
    整個烏盧爾斯農場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除了雨滴敲打在地麵和建築物上發出的聲響外,隻有士兵們輕微的腳步聲。周圍的其他士兵同樣沒有心思去仔細觀察盧切紮爾,更沒有人主動上前與她搭話交流。
    借著夜色與風雨的掩護,盧切紮爾悄然穿過農場的大門,避開那些暗中監視的目光,一步步向外走去。冷風呼嘯,裹挾著冰冷的雨絲拍打在盧切紮爾的臉頰和衣角,但她的步伐始終未曾停頓,也未曾回頭。
    盧切紮爾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風雨裹挾著她的步伐遠去,烏盧爾斯農場中央的小樓房門再度被人推開,兩名錦衣衛悄然走入,目光冷冽,步伐沉穩。
    其中一人俯身,迅速解開李耀鬆的束縛。李耀鬆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血液重新流動的微麻感。他低頭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眼神中透著些許戲謔。
    “好了,我這就去向副指揮使大人複命。”李耀鬆的語氣輕鬆而隨意,仿佛剛才的險境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遊戲,隨即,他輕笑一聲,語調帶著幾分嘲弄,“那個女人,還真是天真啊……居然相信這麽拙劣的脫身手段,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麽帶著軍隊打下這麽多勝仗的。”
    李耀鬆理了理袖口,目光淩厲地掃過眼前的兩名錦衣衛,語氣低沉卻不容置疑:“這個女人跑了,上麵很快就會派人來調查,你們倆給我把交代你們的那套說辭背熟了!這絕對能保你們蒙混過關。聽明白了嗎?”
    兩名錦衣衛對視一眼,隨即肅然點頭,齊聲回應:“是,屬下聽明白了。”
    李耀鬆輕輕嗤笑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透著冷峻的鋒芒:“接下來,我得找個地方躲上一陣子了。你們可記住了——跟著祖爾菲亞那個女人,你們什麽好處都撈不到。隻有跟著副指揮使大人,你們才會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他頓了頓,眼神深邃如夜色般幽暗,聲音微微壓低,“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說完,李耀鬆隨手從桌上拿起自己的腰帶,慢條斯理地係好,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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