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冒充十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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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托利亞西部的山區密林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枝葉交錯,織出一道濃密的綠幕,遮天蔽日。陽光隻能從縫隙中零星灑落,斑斑駁駁地灑在泥濘的小徑上,如碎金灑地,給這沉鬱的山林點上一層夢幻的薄光。空氣潮濕而沉悶,混雜著腐葉的黴味與野花若有若無的芬芳,每一步踏在厚厚的落葉上,都發出低悶的聲響,仿佛沉沉的心跳,在無形中提醒著前方的不安。
    比奧蘭特走在隊伍最前方,身軀高大健壯,如同一尊移動的堡壘。她那道從眉骨斜貫至顴骨的疤痕,在光影交錯中若隱若現,臉龐猙獰如野獸。灰藍色的眼睛冷冷掃視四周,警覺如鷹隼。她一手揮舞馬鞭,不為驅馬,而是劈開糾纏的藤蔓,口中咕噥著咒罵“該死的山路,濕得像泡過的麵包!”她語氣粗糲,神情不耐,整個人像是剛從海港酒館打了一架才爬出來的女海盜,帶著一身桀驁不馴的火氣與蠻勁。
    比奧蘭特的身後,一百多名蘇爾商會的保鏢默然跟進。他們本是護送金銀的雇傭兵,如今卻幹起了軍隊的髒活重活——肩扛火藥弩,背負沉重包裹,腳步沉穩如一台台精密的戰爭機器。他們的臉上看不見忠誠,也沒有戰意,隻剩一種死工資催動的麻木神情。有年輕的戰士低聲抱怨“這鬼地方的蚊子比十字軍還狠……商會的金幣,真值這條命嗎?”但沒有人應聲,抱怨隻是逃避的氣孔,他們依舊緊隨比奧蘭特而行,冷漠中透出一股職業化的壓迫。
    比奧蘭特特意為雅詩敏安排了一匹性情溫順的灰馬,那馬毛色如煙似霧,宛若晨曦中未散的雲氣,鞍具上繡著蘇爾商會的銀狼徽記,在光影間微微泛光。雅詩敏坐於馬背,身軀疲憊地隨馬步輕晃,長袍在起伏中掀動,隱約勾勒出昔日未曾示人的曲線。她的目光沉靜,眼神深處藏著風雨摧折後的憂慮,卻依然維持著蘇丹國攝政夫人的儀態與氣場——那是一種內斂而傲然的堅韌,仿佛沙漠風暴中挺立不倒的玫瑰,花瓣雖覆塵土,根莖卻未曾動搖。
    菲奧娜帶著二十多個內府女兵們,緊緊跟隨雅詩敏的身側,一手扶韁,一手扶著塔齊娜。她的眼神冷峻如刃,曾經濕潤的眼眶早已幹涸,如今隻剩下戰士的冷靜與戒備。她低聲說道“堅持住,夫人需要我們。”
    塔齊娜半倚在她懷裏,臉色泛白,狐媚的雙眼半闔著,辮子淩亂地披在肩頭,唇角卻勾著一絲懶散的譏誚。她知道自己已被權力邊緣化,但骨子裏舞姬的柔韌與間諜的狡黠未曾消散,她隻是換了一種姿態,等待機會蛻皮重生。“這鬼山路,扭得我腰都快散了,”她低聲嘀咕,“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就留在潘菲利亞給十字軍當軍妓,起碼還有張床躺。”
    隊伍在林間一處窪地歇腳,古樹環繞,宛如天然屏障。溪水從岩石間潺潺而過,帶來幾分濕涼,撫慰這群行軍疲憊之人的躁熱與驚懼。蘇爾商會的保鏢們迅速搭起篝火,火光搖曳,映照著一張張滿是風塵的臉龐。幹糧與水囊依次分發,空氣中彌漫起烤肉的香氣與煙熏的微辛氣息,那是逃亡途中難得的安慰。
    雅詩敏下馬後,坐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沉默地摩挲著手中的玉佩。那枚綠玉光澤已暗,祈文依舊,仿佛她命運的殘影。她的目光穿過林隙遠眺,神情空茫,像是在追憶一個早已被埋葬的國度——蘇丹國的宮廷、簷下的月影、香爐中嫋嫋升起的沒藥與乳香,如今都已成塵。
    比奧蘭特則蹲在一旁,大咧咧地啃著一塊硬餅,嘴角還沾著點碎屑,啃得酣暢淋漓。她嚼著餅,含混地說道“歇歇吧,弟兄們,前頭的山更陡,等下可沒這好命歇腳。”
    塔齊娜靠在一棵樹幹上,指尖緩緩撥著辮梢,嘴角掠過一絲輕蔑的笑,但終究沒多說。
    忽然,林間響起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與枝葉窸窣。聲音由遠而近,仿佛林中潛伏著一頭被驚擾的野獸。下一刻,阿蒲熱勒從密葉間衝出,氣喘如牛,滿身泥汙,盔甲上沾著濕漉漉的葉片與被荊棘劃破的細痕。阿蒲熱勒的背後,竟跟著一隊狼狽不堪的殘兵敗將。
    那是貝托特與數十名散兵——衣衫襤褸,鎧甲殘破,手中多是缺口彎刀與破裂圓盾。有人裹著血跡斑斑的布條遮住半張臉,有人幹脆赤著上身,肌膚上布滿抓痕與燒灼。他們像一群剛從屍堆裏爬出的幽靈,眼中燃著劫後餘生的茫然與警覺。
    走在最前的是貝托特。他的麵容雖年輕,卻已布滿風霜與血汙,下巴的胡茬雜亂如荒草,一雙眼睛如獵犬般警覺,時刻掃視周遭。他身上的皮甲裂開幾道長口,內裏的布衫早已被血汗浸透。這是一個典型的日耳曼騎士——忠誠、頑固、倔強如鐵。他像一柄未經打磨的鋼劍,鋒利卻藏著脆裂的危險。
    比奧蘭特倏地站起,雙手插腰,目光如刀,嗓音炸響如雷“貝托特?你怎麽還在這兒?聽說威風軍校的學生兵都跟著弗謝米娃撤了。你這個教官,怎麽沒跟著他們一起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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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奧蘭特的語氣毫不留情,灰藍的瞳孔死死鎖定對方,宛如一名督戰官在審訊臨陣脫逃的兵卒,連林中的鳥雀都被這陣怒音驚得撲棱飛起。
    貝托特沉默片刻,隨即開口,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突圍時,我殿後,和他們走散了。帶走學生兵的,不是弗謝米娃——她不過是個跟班,真正掌控局勢的,是阿貝貝。那些學生兵,大半是沙陀人,要麽就是姐夫老部下的後代。對他們來說……阿貝貝懷裏抱著的孩子,是僅剩的精神支柱。”
    貝托特說到這,目光掃向雅詩敏與塔齊娜,聲音依舊平穩,卻每個字都像石子扔進冷水“因為你們倆……誰都沒給姐夫生個孩子。他們不跟著那個孩子走,還能跟誰走?”
    話音一落,空氣仿佛凝滯。雅詩敏咬著唇,目光複雜地看了塔齊娜一眼,眼神裏有痛,也有自責。而塔齊娜則臉色鐵青,眼底翻湧著嫉妒與憤恨,如一潭掀不起浪的濁水,深,卻冰冷。
    貝托特沉默了一瞬,又低聲補了一句“學生兵們還年輕,跑得快……他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我得替他們擋在最後。”
    貝托特說得平靜,卻如一麵尚未燒透的戰旗,在風中孤單獵獵。那張布滿塵汙與血痕的臉上,掠過一絲不甘。不是懦弱的羞恥,而是——一名戰士未能死於陣上的遺憾。
    “那你怎麽不滾去魯萊?找你姐雷金琳特!”比奧蘭特窮追不舍,語氣裏滿是火藥味,疤痕臉因怒氣抽搐得更像扭曲的老樹根。她向來嘴毒,刀刀紮心,活像個喝急了脾氣上頭的老酒鬼,哪怕話裏帶血也照樣甩出去。
    貝托特苦笑一聲,緩緩搖頭“我去那兒幹嘛?我姐被軟禁在魯萊,又不是那兒的主人。”
    貝托特語氣不疾不徐,像是在給戰局布線“魯萊現在有威尼斯艦隊駐防,防得滴水不漏,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古夫蘭為人講義氣,就算真撐不住了,撤離之前,也一定會帶上我姐。我姐在那兒……肯定比跟著我安全得多,用不著我瞎操這份心。”
    說到這兒,貝托特苦笑了一下,聲音也低了些“再說了,要是我帶著兵去接走我姐,在旁人眼裏——那不就成了我們姐弟又要造反?等姐夫回來了,我們還怎麽解釋?”
    說到這,貝托特的目光越過密林,望向遠方起伏如浪的山嶺,語氣低了下去,像是與自己說“再說了,就算我真想去……我過得去嗎?阿基坦公國的十字軍封了路,我手上這點人馬,要是硬闖——那不叫突圍,那是送死。”
    雅詩敏緩緩抬起頭,聲音平靜而堅定,透著一種無需高聲卻不容置疑的威嚴“貝托特,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雅詩敏的眼神不再冷漠,反倒多出一絲溫柔的關切,像是在撫慰一個仍願歸隊的舊部。
    貝托特略一沉思,目光在眾人之間緩緩掃過,最終停在比奧蘭特與塔齊娜之間。他的語氣依舊那般直白“你們這支隊伍……誰說了算?”他從不擅長繞彎,個性一如戰場上的衝鋒號,向來直來直去。
    比奧蘭特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是一絲難得的遲疑。
    塔齊娜則微微側身看了雅詩敏一眼,狐媚的眼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明,卻沒有出聲。她很清楚,自己早已不再是這支隊伍的“中樞”,聰明如她,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
    是雅詩敏開口了,聲音如山間泉流,平和中帶著一種被壓抑的尊貴“我們聽從比奧蘭特的安排。”雅詩敏很清楚,現在不是講血統與權位的時候,而是要靠腳下的路、身邊的人活下去。
    貝托特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得的笑意,帶著軍人特有的幹淨、爽朗與一絲久違的從容,“我們就跟著你們一起走吧。”
    “那是最好了!”比奧蘭特爽朗大笑,邁步上前,重重拍了拍貝托特的肩膀,咧嘴一笑,語氣裏藏著慣常的粗野玩笑“多了你們這些正規軍的勇士們,我們這一路啊……就更有底氣了!”
    阿蒲熱勒終於喘勻了氣,快步上前,壓低聲音道“我又打探到了些新消息——阿基坦公爵威廉九世已經占領了潘菲利亞。約安娜……被他帶回了舊攝政府那邊,現在那地方成了公爵的行宮,而約安娜……似乎成了威廉的情婦。”
    阿蒲熱勒語氣中摻著一絲掩不住的八卦興奮,卻也夾雜著對昔日那位“女主人”的幾分惋惜。雅詩敏聽完,隻是輕輕撇了撇嘴,仍舊沉默不語。
    “隨她去吧。”比奧蘭特嗤地一笑,聳肩搖頭,疤痕臉上的表情像風幹的嘲諷,“貴族的遊戲——她願意躺誰床上是她的事,咱們才懶得管。”
    比奧蘭特一甩手,語氣一轉,鋒利如刀“少和我廢話那些裙子底下的破事。說重點——我們前進的路上,有沒有新情況?”
    阿蒲熱勒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說道“雷蒙德的主力已經繞過了基裏傑的防線,但他沒有繼續攻打羅姆蘇丹國,而是徑直奔黎凡特去了。”她頓了頓,眼角閃著情報販子特有的精光“聽說他為了搶地盤,甚至可能會和其他十字軍動手。可威廉卻沒跟上去,他就賴在潘菲利亞不走了——看樣子,是打算在原攝政府好好享用他的‘戰利品’——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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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蒲熱勒又聳聳肩,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果然如傳聞所說,阿基坦公爵向來是個風流慣了的浪子。”
    “嘖,真是貴族做派。”比奧蘭特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上的灰,語氣像一記打點集合的鼓點,“不管他們怎麽折騰,我們得繼續往前。”她望向前方那片迷霧纏繞的山嶺,語氣隨口卻不失篤定“翻過那道山梁,就是乞裏齊亞的地界了。”
    話音未落,比奧蘭特眼神倏地一亮,眉梢輕挑,嘴角掛起那抹熟悉的狡黠“——哎我說,現在雷蒙德撤了,威廉又死賴在潘菲利亞不動彈,你們安托利亞蘇丹國的統治也早垮台了,這一帶……等於成了個沒人管的權力真空地帶,是吧?”
    比奧蘭特說著頓了頓,語氣忽地輕快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壞主意“那幹脆,我們就裝一把十字軍得了!找塊破白布,畫上個紅十字,綁根棍子舉著,哼兩句聖歌,穿上點破鐵皮,挺胸抬頭大搖大擺地走大路——”
    比奧蘭特咧嘴一笑,眼裏閃著狡黠“嘿,說不定到了乞裏齊亞,那幫孫子還真得恭恭敬敬地叫咱們‘聖戰英雄’呢!”
    比奧蘭特說得輕鬆,語調像是商隊路上的玩笑話,風吹在她那張布滿疤痕的臉上,把笑意吹得有些邪氣。眾人一時沉默,神情各異。雅詩敏眉頭微蹙,忍不住看向貝托特,嘴唇輕動,卻終究沒說出話來。她眼底浮現出一絲猶疑與掙紮——那種根植於信仰深處的潔癖,如鐵鏽般蝕著她的意誌。她從未想過要披上異教之名偽裝行路,這種念頭本能地讓她反感。但理智又在耳邊低語,這是末路中的權宜之計,活著走出去,比任何高貴都更重要。
    “你們別這麽糾結,”比奧蘭特攤了攤手,語氣輕鬆得像在酒館講價,“我們又不是真的去殺人放火,圖的不過是個方便。”比奧蘭特說得雲淡風輕。
    “之前怎麽不見你這麽想?”塔齊娜忍不住冷笑插話,辮子一甩,銀飾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寒光,語氣裏帶著一絲酸溜溜的諷刺。
    “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插嘴了?”比奧蘭特立刻回懟塔齊娜,目光銳利如刀,“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況且貝托特在,他帶隊冒充十字軍,才像那麽回事!”
    “我不當叛徒!”貝托特猛地搖頭,臉色瞬間鐵青,語聲低沉卻鏗然作響,“我要是真披上那身狗皮,等姐夫回來,非活剮了我不可!”
    塔齊娜低聲嘀咕了一句,像蛇吐出一口冷信“艾賽德還能不能回來……誰又能說得清呢。”那語氣裏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也許是因為,李漓這個她與眾人共享的丈夫,若真死在異鄉,自己就不再需要排隊等待他的愛。
    “貝托特,你別這麽死心眼。”比奧蘭特語氣軟了幾分,換上一副哄小孩的語調,“又沒人真讓你背叛,隻是權宜之計。咱們得先熬過眼前這口氣再說。”
    這時,雅詩敏終於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也務實“那我們這些女人……怎麽辦?”雅詩敏的眼神變了,不再固守某種高貴,而像一個母親,在為孩子們權衡生存的代價。
    “換身衣服就行。”比奧蘭特咧嘴一笑,扭曲出一種勝利者的張揚,“我們現在又不缺錢,派人去鎮上買幾身亞美尼亞人穿的衣服,別太惹眼就成。”
    眾人終於不再爭論,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微妙的默契張力。
    “那就這麽定了。”比奧蘭特拍了板,聲音如戰鼓落地,“給外界的說法很簡單你,貝托特,因為被我主人收了兵權,懷恨在心,這才組了這支‘十字軍’。”
    貝托特長歎一口氣,轉頭看了雅詩敏一眼,神色複雜“哎……那我就依你們的意思。不過,夫人——你得給我作個證,我沒有真背叛我姐夫。”
    雅詩敏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如春水“我會的。”雅詩敏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就像一位母親,在孩子犯錯後仍輕輕承諾“我會替你說清楚。”
    半天後,隊伍在溪邊忙碌起來。
    雅詩敏帶頭,讓女人們都換上了希臘長袍——寬大、素雅的亞麻衣料在山風中飄動,遮住了曲線,也遮住了身世。她們用頭巾蒙麵,隻露出一雙雙冷靜警覺的眼睛。雅詩敏的長袍如月光般柔和,係上腰帶時,手指輕顫,卻透出決絕的優雅。
    塔齊娜扭了扭腰肢,自嘲地低聲咕噥“這衣服……跳舞都行。”
    菲奧娜則幹脆利落地紮好頭巾,彎刀藏於袍下,宛如一位隱形的守衛。
    貝托特找來一塊白布,蘸著火堆中的炭灰與紅土,粗糲地畫上一個鮮紅的十字,那符號歪歪斜斜,如血跡般刺目。他將其披在肩上,風吹過,獵獵作響,像一麵叛變的旗幟在山野中招搖。
    隊伍最前方,一個戰士舉起粗棍,綁上那塊發黃的舊布,紅十字在陽光下仿佛張牙舞爪。就這樣,他們搖身一變,成了一支“十字軍”。
    蘇爾商會的保鏢們臉上掛著一絲譏誚,有人低聲笑“老子這輩子,居然還當上了聖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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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兵散卒則交換眼神,握緊武器,腳步間多了幾分假模假式的豪氣。
    數日後,隊伍抵達乞裏齊亞邊境。山風呼嘯,關卡如蹲踞的猛獸,木柵上釘著鐵刺,崗哨矗立,哨兵手執長矛,目光如狼。
    貝托特剛要照慣例派人上前交涉,比奧蘭特卻一策馬衝在前,馬鞭一甩,嗓音炸響山穀“我們是來解救你們這些被天方教圍困的十字教徒弟兄!趕緊給老娘讓條路出來!還有——備好食物,慰勞我們!”比奧蘭特的臉在夕陽下猙獰如鬼,灰藍的眼眸中仿佛冒火,活像一位從地獄裏殺出來的女魔頭。
    “等等,我們得去報告……又來了一支十字軍!”一名哨兵慌張道,聲音發虛,手已按上號角。
    “少廢話!快開門!”比奧蘭特嗓音一提,聲如利刃,“不然我們就自己打進去!阿基坦公爵的主力就在後頭呢,我們是先鋒部隊!”比奧蘭特拔出佩劍,在空中比劃幾下,像是在單方麵宣布審判。
    貝托特與塔齊娜對視一眼——前者緊鎖眉頭,後者咬著唇角,一言不發。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與焦灼的氣息。
    忽然,關卡的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木軸摩擦如鬼哭狼嚎。一個盔甲鋥亮的乞裏齊亞軍官走出,身後士兵列於門側,仿若迎接聖徒。
    為首的軍官高聲說道“歡迎來到乞裏齊亞,東征聖戰的勇士們!你們辛苦了!”聲音裏帶著幾分討好,眼神卻在隊伍中來回打量,衡量著這支“軍隊”的真假成色。
    “居然……真就這麽混過去了。”雅詩敏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的釋然,嘴角悄然揚起,像是卸下了身上最後一塊沉石。
    “願上主保佑你們,亞美尼亞人!阿利路亞!”比奧蘭特高喊,聲音中帶著得意的狂笑。她回頭朝貝托特招招手“阿斯坎尼亞大人,走吧!”比奧蘭特策馬前行,火光映在比奧蘭特的臉上,如同鍍上銅色的麵具。
    隊伍隨之魚貫而入,仿佛一道潮水衝進了敞開的閘門。山風在背後呼嘯而過,像是在替這場荒誕的演出送上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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