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滋啦！！！
    尖銳的蜂鳴和能量爆鳴聲，狂暴的能量亂流混雜著焦糊的惡臭瘋狂肆虐，整個艙室都在無形的巨力下呻吟扭曲。
    馬庫斯猛地從一片混沌中驚醒，意識像被強行塞回軀殼，帶來一陣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
    眼前，哪裏還有什麽血肉橫飛的模擬戰場？
    隻有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
    他原本躺臥的那個“戰術模擬訓練矩陣”，此刻已然變成一堆冒著滾滾黑煙、閃爍著危險電弧的廢鐵。
    外殼熔化扭曲，內部線路像被烤焦的內髒暴露在外，焦糊味和刺鼻的臭味混雜在一起，嗆得人眼淚直流。
    藍色的電弧毒蛇般在殘骸上跳躍，宣告著這台來自黃金時代的珍貴儀器的徹底報廢。
    “熔毀！核心徹底熔毀！萬機神在上，這絕不可能！”穿著深紅罩袍的老技術神甫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他那僅剩的肉眼因為過度震驚而布滿血絲，死死瞪著剛從地上掙紮爬起的馬庫斯，布滿皺紋的臉龐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
    “褻瀆！這是對神聖機魂的終極褻瀆！凡人的血肉之軀，怎能…怎能引動並承受如此狂暴的能量衝擊！”
    “能量過載峰值378！所有符文陣列全數汽化！輔助能源管路連鎖爆裂！”另一個年輕些的技術神甫語無倫次地報告著災難性的數據。
    他的光學鏡片瘋狂閃爍，貪婪而恐懼地掃視著馬庫斯，仿佛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能量聚合體，“這殘留的能量波動…前所未見！帝國數據庫…數據庫裏根本沒有匹配記錄！”
    “無法解析的高維能量幹擾…邏輯運算單元崩潰…警告，終止指令被更高權限覆蓋…”
    就在這一片混亂和尖叫聲中，一道冰冷、銳利視線穿透彌漫的煙霧，牢牢鎖定在馬庫斯身上。
    艾蓮娜·伍德，帝國審判官，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佇立在不遠處，她的身影在跳躍的電弧光芒下忽明忽滅。
    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驚訝，隻有深不見底、意味不明的審視。
    格倫菲爾上校和霍恩中尉早已不見蹤影，馬庫斯幾乎能想象到他們被這位審判官“請”去某個隔離艙室，“友好交流”的場景。
    馬庫斯心猛地一沉，模擬器炸了？
    自己玩得太嗨，直接把老古董幹報廢了？
    這下樂子大了！
    審判庭那套先質疑、再拷問、最後直接上火刑架或者爆彈槍“淨化”的流程，他這個戰錘老玩家可太清楚了！
    尤其是在他搞出這麽大動靜，還被抓了個現行之後，“異端”、“危險靈能者”的帽子恐怕已經扣得死死的了。
    怎麽辦？
    狡辯模擬器本身就有故障？
    裝傻充愣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還是立刻跪地，涕泗橫流地高呼“一切都是帝皇的恩賜，是神跡顯靈”？
    馬庫斯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瞬間編織出幾套看似天衣無縫的說辭，準備應對接下來的雷霆審判。
    然而，艾蓮娜接下來的舉動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沒有立刻厲聲質問，也沒有召喚護衛將他拿下，反而對著那幾個還在圍著廢鐵殘骸痛心疾首、語無倫次的技術神甫，隨意地揮了揮手。
    語氣平淡卻又帶著職業的威嚴：“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退下。損失報告稍後提交給格倫菲爾上校。”
    那幾個機械教的狂信徒雖然滿臉不甘和肉痛，看向馬庫斯的眼神如同要吃人，但在審判官那冰冷的目光下，最終還是壓下了對褻瀆神聖機魂之人的怒火，躬身退去。
    隻留下馬庫斯和艾蓮娜兩人，以及一地狼藉、刺鼻的焦糊味和滋滋作響的電火花。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這太不正常了！
    完全不符合審判庭雷厲風行、寧殺錯不放過的鐵血風格！
    按理說，她應該第一時間控製現場，封鎖消息，然後對他進行最嚴厲的審查。
    怎麽會驅散所有目擊者，單獨留下他這個“罪魁禍首”？
    除非……艾蓮娜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麽，或者說，她對這件事有更“特別”的看法和處理方式。
    馬庫斯腦海中閃電般劃過卡迪亞地表上，艾蓮娜對抗混沌侵蝕時，眼眸深處那極其隱晦地一閃而逝的、妖異的紫色幽光！
    當時他以為是亞空間能量幹擾下的錯覺，但現在，結合她此刻反常的冷靜和驅散旁觀者的舉動……
    那抹紫色，在戰錘的世界觀裏，往往指向著最危險、最不可名狀的存在——混沌！
    尤其是奸奇的詭詐或是色孽的誘惑！
    再加上她之前在危急關頭那種與其說是帝國狂信徒的悍不畏死，不如說更像是……對混亂、毀滅和力量本身有著深刻理解甚至漠視的態度。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卻又似乎唯一能解釋眼前這一切的猜測，毒藤般在他心中迅速紮根蔓延——這位看似忠誠、冷酷的帝國審判官，艾蓮娜·伍德，或許根本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忠於帝皇”！
    雙麵間諜？
    潛伏的混沌信徒？
    還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更複雜、更危險的存在？
    這個駭人的發現非但沒有讓馬庫斯陷入更深的絕望，反而為他撬開了一絲……詭異而危險的希望之光。
    如果艾蓮娜真的“有問題”，那就意味著她並非一塊決心淨化一切異端的鐵板，她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的目的，甚至可能有自己的弱點！
    這意味著，他或許可以溝通，可以周旋！
    比起一個隨時準備將他綁上火刑架的、忠誠到狂熱的審判官，一個“有問題”的審判官，反而更能給他利益。
    至少，他現在不用立刻就要麵對冰冷的爆彈槍口或者灼熱的淨化之火。
    就在馬庫斯心思電轉之際，艾蓮娜終於動了。
    她向前踏了一步，金屬鞋跟敲擊在沾滿灰燼的甲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目光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士兵，告訴我，剛才在模擬矩陣裏……你感覺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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