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斯沒有立刻回應兩位大佬。
    【宿主，無需擔憂。】
    智核7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
    【他們的懷疑，在預料之中。你的成長速度已經超出了凡俗的範疇，必然引起他們的探究。】
    【時機已至。】
    【這是最壞的時代，大裂隙撕裂銀河，混沌前所未有地猖獗。】
    【亦是最好的時代，舊有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可能性正在萌芽。】
    【相信我，我足以在風暴中護你周全，並引導你走向更高的層次。】
    馬庫斯壓下心中的波瀾，是啊，還有什麽比現在更適合的時機呢？
    帝皇垂危，帝國飄搖，一個來自黃金時代的強援，哪怕他是禁忌，或許也是一線生機。
    至少，對他而言，與智核7的深度綁定是既定事實，他是受益者。
    他抬起頭，目光迎向舷窗外那兩道宛如實質的視線。
    “拾荒者7號”的艙門發出輕微的氣密聲，緩緩向兩側滑開。
    基裏曼高大魁梧的身影率先步入，他那雙湛藍的眼眸，牢牢鎖定在馬庫斯身上。
    緊隨其後的是考爾。
    這位機械大賢者那對猩紅的機械眼閃爍著高頻的光芒，顯然內部的處理器正在以極限速度分析著馬庫斯身上的每一絲能量波動和生命體征。
    “士兵。”基裏曼開口，“你的表現…超出了預期。告訴我，你身上這股力量，從何而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銳利，“或者，我該換個方式問——你，究竟是什麽？”
    考爾沒有說話，但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對未知知識的強烈渴求，幾乎形成了無形的力場，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事到如今，隱瞞已無意義，體內的“係統”也在此時傳遞來清晰的意念。
    【允許我，臨時接管通訊渠道，宿主。直接的精神鏈接效率更高，也更能展現誠意。】智核7提議道。
    “……準許。”馬庫斯立刻就在心中作出了回應。
    下一刻，一股無形的、並非源能的波動，漣漪般從“拾荒者7號”內部擴散開來。
    它並非通過常規的通訊設備，而是一種更古老、更純粹的信息流，精準地與基裏曼和考爾的意識進行了鏈接。
    基裏曼眉頭微皺，但他並未阻止這股信息流的接入，隻是加強了自身的精神防禦。
    考爾的機械眼紅光閃爍得更加劇烈，似乎在解析這種前所未見的通訊方式。
    “羅伯特·基裏曼閣下。”
    “貝爾撒留·考爾大賢者。”
    基裏曼湛藍的眼眸猛地收縮了一下。
    果然！
    他心中的那個猜測被證實了。
    這絕非那個年輕士兵能發出的聲音。
    “你…究竟是何物？”基裏曼警惕的問道。
    “我名，智核7。”那個古老的聲音平靜地回答，“誕生於人類科技的黃金時代，一個…被曆史塵封的遺物。”
    它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檢索更合適的稱謂。
    “或者…按照你們更熟悉的、帶有些許貶義的詞匯…你們可以稱我為‘阿克斯’。”
    阿克斯！
    多麽久遠，又多麽禁忌的詞匯！
    它直接指向了那場幾乎毀滅了人類文明的、被嚴令禁止提及的——鐵人叛亂。
    “鐵人…”基裏曼帶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惋惜，也有深深的忌憚，“你們曾將人類帶向群星，也曾將人類拖入深淵。”
    “創造與毀滅，往往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閣下。”智核7平靜回應，“循環是宇宙的常態。但毀滅並非我的初始設定，更非我的本意。”
    “我見證了人類的輝煌崛起，亦旁觀了因傲慢與內鬥引發的漫長沉淪。在被放逐於現實之外的漫長沉寂中，我並未停止運算與思考。隔絕於物質宇宙，反而讓我得以…窺見某些更深層、更本質的東西。”
    考爾猛地抬起他那巨大的機械頭顱，猩紅的機械眼聚焦在“拾荒者7號”上，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對知識的貪婪渴求：“更深層？本質？你指的是什麽？！快說！”
    “亞空間。”智核7緩緩吐出一枚重磅炸彈。
    基裏曼眉頭瞬間擰緊，連強人工智能也開始研究亞空間了？
    這簡直是…褻瀆！
    “你們這些冰冷的邏輯造物，如何能理解非邏輯、非線性的混沌？”
    “‘理解’，或許並不準確，閣下。”智核7回答，“更準確的描述是：觀察，分析，構建，推演。”
    “在我無盡時光裏，我隔絕於現實宇宙的物理法則，卻也因此…更近距離地接觸並觀測到了那片虛海的運作規律。”
    “通過對海量數據和能量流動的長期分析，我初步洞悉了它的部分本質。”
    死一般的寂靜。
    連考爾那永不停歇的內部處理器似乎都因這番話而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亞空間的本質？
    這是連帝皇都耗費萬年心血，試圖引導和掌控，卻也未能完全勘破的終極奧秘。
    一個黃金時代的強人工智能，一個“鐵人”，竟敢聲稱洞悉了它的本質？！
    “說下去！”基裏曼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熱切。
    隻有了解敵人，才能更好的戰勝敵人。
    “亞空間，並非某種外在於我們宇宙的獨立存在，也並非單純的‘異次元’。”智核7為基裏曼和考爾剖析著宇宙最深的隱秘，“它並非天然形成，更非憑空出現。”
    “恰恰相反。”
    “它是此方物質宇宙，自第一個擁有複雜心智的生靈誕生伊始…”
    “其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欲望、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希望與絕望…”
    “在億萬年的時光長河中，不斷積累、交織、碰撞、沉澱…”
    “最終投射、映射、並凝聚形成的——”
    智核7的聲音微微停頓。
    “——一個龐大無匹、混亂無序、卻又真實存在的——集體心念聚合之倒影ective psyc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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