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古牧。”
    “古墓？”
    “牧羊的牧……”
    審訊室內，古牧被銬在鐵凳子上，對麵是兩個年輕的捕快，一人負責提問，一人負責記錄。
    啪！
    提問的捕快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都到這兒了還不老實？資料庫裏記錄的古牧三年前就銷戶了，法醫都給出了死亡證明，你憑什麽說你是古牧？”
    “老實交代，你真名叫什麽，為什麽在半夜敲門裝鬼？意圖是什麽？”
    “別特麽逼我動手。”
    年輕的捕快俯低身子，眼神飽含凶厲地瞪著古牧。
    古牧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扭頭瞥了眼旁邊的玻璃，玻璃後麵是觀察室。
    他“看”到了觀察室裏坐的幾人。
    其中有兩人身上有靈氣波動，看樣子是藍星本地的修士，實力並不強，初入煉氣期的水準。
    那兩人在激烈的討論。
    話題自然是，古牧家門口明明有鬼氣殘留，但是不見鬼氣，他們也用了測查的手段，並沒有在古牧身上查出鬼氣。
    那鬼氣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兩名修士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
    啪！
    提問的捕快見古牧走神，再次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看什麽看？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江南春城。”
    “那是我家，我回家不行？”
    “到這會兒了，你還不老實是吧？”
    年輕的捕快氣笑了，道：“行，那咱們就耗著，看誰耗得過誰……姓名？”
    古牧微微仰頭，眼神漠然：“……古牧。”
    “年齡？”
    “25。”
    “身份證號碼？”
    古牧回答著重複的問題。
    他說的都是實話，奈何這幫家夥並不相信。
    不過想想也對，自己死而複生，盡管老家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依舊是違背物理科學，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
    觀察室裏的人換了好幾批，都是聽說抓到了那個“敲門鬼”，前來看看怎麽回事兒。
    看到是個男的，穿著一身壽衣，全都把古牧當成了腦子有問題的家夥。
    海棠打卡上班，也聽說敲門鬼落網了。
    她心下好奇，到食堂買了份早餐，拎著跑進了觀察室。
    “師父，還沒審完嗎？”
    海棠將豆漿包子放到一個中年男人麵前，好奇地看向審訊室內。
    當她看到銬在鐵凳子上“嫌疑人”的麵容時，頓時呆愣當場，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隊長拿起豆漿，把吸管插上，喝了一口，輕輕搖頭：“審訊了五個小時，愣是沒招，調查局的兩位探員也沒查出問題，早走了。”
    他咬了一口包子，沒等到徒弟的回應，不由抬頭看去。
    卻見海棠呆呆地望著裏麵的嫌疑人，眼眶微紅，逐漸有水霧充盈，嘴唇也在輕輕顫抖，原本扶著桌子的手，開始急躁地扣動桌沿。
    隊長端詳著海棠，眼睛微微眯起。
    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絕對有問題。
    “認識？”
    “師父。”海棠深吸一口氣，平複好情緒，道：“他都交代了什麽？”
    “都在這裏，你看吧。”
    隊長丟出一份文件，繼續享用早餐。
    海棠緩慢伸手，手指剛碰到文件，就跟觸電似的收了回來。
    她深深地望著古牧，鄭重的將文件拿起，認真翻閱其中的內容。
    這不看不要緊，越看，海棠的臉色越是蒼白，雙腿發軟，身體控製不住的搖擺，最後實在忍不了，啪的一聲合上文件，雙手撐桌，大口喘著粗氣。
    隊長將海棠的樣子盡收眼底，咀嚼的動作都因此而變得緩慢。
    但他什麽都沒問，隻是默默地觀察。
    良久，海棠恢複平靜，直起了身子。
    “我想進去看看。”
    隊長擺擺手，直接同意：“去吧，你要是能套出他的底細，給你記一功。”
    海棠迫不及待的衝出觀察室，推開審訊室的門，終於看到了古牧的正臉。
    審訊室內的僵持被闖門打斷。
    三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海棠身上。
    負責提問的年輕捕快，起身相迎，“師妹，你怎麽來了？”
    “我想跟他單獨聊一聊。”
    那捕快有些為難，看向觀察室的玻璃。
    海棠道：“師父同意了。”
    聽到這話，兩個年輕捕快再沒有意見，動作利索的給海棠騰出了位置。
    連續審訊五個多小時，他們早煩了，而且早飯都沒吃，現在由小師妹接班，他們終於獲得了自由。
    海棠自進門之後，目光從未離開過古牧身上。
    同樣的，古牧也一直在看海棠。
    看到這張臉，他的眼底浮現追憶之色。
    那段記憶是最讓人難忘的，也是最清晰的，清晰到他在逃亡的時候都會翻出來回憶。
    他的青春，他的年少，他所有意氣風發的記憶，都跟眼前的女孩有關。
    隻是當初那個靦腆，在街上拉個手都會害羞的女孩，如今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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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筆挺的製服，幹淨利落的齊肩短發，是那麽的英姿颯爽。
    眉眼也跟少女時期不一樣。
    個子也比以前高了。
    古牧有種熟悉的陌生感。
    雖然性格大相徑庭，但長大後的樣子都是一樣的。
    古牧記得，其中一個沒有修行資質，自然衰老，古牧陪她度過了餘生。
    當時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女孩兒了，沒想到……造化弄人。
    收回萬千思緒。
    古牧的注意力再度放在對麵的女孩兒身上，嘴角緩緩上揚，笑容發自內心。
    “海棠，好久不見。”
    剛關上門的女孩兒，聽到這六個字，眼眶再也控製不住的濕潤了。
    她紅著眼，走到古牧麵前，抬手，落下。
    觀察室內坐著的三人全都看傻了眼，三人麵麵相覷，那個提問的捕快趕忙起身，朝室外衝去。
    隊長急忙詢問：“幹嘛？”
    “攝像頭沒關！”
    “回來。”
    隊長上前把年輕的捕快拽住，然後衝審訊室揚了揚下巴。
    “你看海棠像動手的樣子嗎？”
    那捕快愣住了，通過玻璃看向審訊室。
    好在女孩的手終是沒能落下，停在古牧的臉頰前一公分的位置，想象中的畫麵也沒有出現。
    隻見海棠掩麵啜泣，身上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無力的蹲了下來，哭聲越來越大。
    隊長拍了拍年輕捕快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們也都年輕過，看這樣子還不知道她倆是什麽關係嗎？這時候我們吃瓜就行了，不要進去打擾她們。”
    兩個年輕的捕快對視一眼。
    負責記錄的那位，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嘟囔道：“我到現在還沒女朋友。”
    “……”
    審訊室內。
    古牧被銬著雙手，雙腳被固定住，無法安慰女孩兒。
    他隻能身子前傾，探頭從上方觀察，嘴唇是開了又合，合了又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囁嚅半天，他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沒想到都是公職人員了，還是那麽愛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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