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河大學裏，持有你鏡子的那個女生，跟你是什麽關係？”
    古牧將團鏡放在手邊，搬出老黃曆。
    他跟彩衣相遇就是在昌河大學，那會兒彩衣害了個女生，而鏡子卻在另一個女生手上。
    這裏麵或許存在雇傭彩衣害人的因果。
    因果是大道的武器。
    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往往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你來一刀。
    通常在破境時，日常行為裏積攢的因果會爆發，形成心魔、魔障，幹擾突破，嚴重時會在破境中走火入魔，徹底失了心智。
    最容易沾染因果的便是人命。
    誠然，魔修善以生靈為材料鋪平自己的長生路，所沾染的因果必然深重。
    因此魔修研究出一套減小因果的手段。
    那就是找個由頭，冠以報仇之名，堂而皇之的殺生。
    比如兩人之間生了仇怨，或者類似金佛寺那種情況的，魔修殺起人來會毫不手軟，甚至會非常開心。
    他故意辱罵激怒我，你大道再公正總不能攔著我報仇吧。
    古牧在收服彩衣時，她剛害了條人命，因果順勢加持在了古牧身上。
    這種莫名其妙的因果，任誰都不想招惹。
    如今自己踏入煉氣期，也是時候把這條因果從自己身上拿下了。
    “我們沒有關係，我的鏡子是蘇小小從地攤上買的，她不知道我住在裏麵。”
    彩衣不清楚古牧為什麽會翻舊賬，反正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她愈發的惶恐。
    “既然你跟那位蘇小小沒關係，為什麽要跑那麽遠去害一個無辜的女生？”
    彩衣：“是李蓉蓉搶了蘇小小的男朋友，我替蘇小小出頭。”
    古牧：“你們兩個不是沒有關係嗎，為什麽要幫蘇小小出頭？”
    彩衣：“我日常以蘇小小的陽氣為食，她心情不好了，陽氣變弱，口感會很糟糕，我也是為了能吃好一點才對李蓉蓉動手的。”
    “為了吃？”
    古牧恍然大悟。
    彩衣本身就不是什麽良善。
    這點從她日記裏可見，她剛成為邪祟那會兒就屠了好幾個大戶，是不問緣由滅門的那種。
    後來作惡時有個遊方道士路過，看不下去彩衣的所作所為，又解決不了彩衣，才將她封印在鏡子裏。
    彩衣的惡是純粹的，在殺生中尋找樂趣。
    為了自己的食物殺害一個無辜的女生，倒也沒那麽無法理解了。
    那麽說來，彩衣身上的因果很純粹。
    隻要讓她給李蓉蓉償命就行。
    古牧沉默下來，輕輕敲擊著桌麵，居高臨下的俯瞰彩衣。
    彩衣跟個罪犯似的跪在古牧腳下，腦袋垂落，不敢看古牧的麵容，沉悶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心頭，讓她感到無比壓抑。
    氣氛靜止許久。
    彩衣終於有些承受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抬頭，觀察古牧的神色。
    “主上，您問這件事做什麽？”
    她這次的稱呼都用上了“您”字，可見她真的害怕了。
    古牧沒說話，而是掏出手機，在昌河大學論壇上找到李蓉蓉的信息。
    以李蓉蓉的生辰八字逆推，可得出她家的位置。
    推演一番，得出的結果讓古牧頗為意外。
    李蓉蓉就是昌河市本地的，住在下轄安武縣的一個小鎮上。
    距離倒是不遠。
    古牧把碗裏的米飯吃幹淨，讓杜冰若去洗碗筷，自己則回房間裏準備。
    既然要解決因果，自然是當著苦主的麵效果更佳。
    反正李蓉蓉老家距離市區不遠，來回兩個小時夠用了，索性今天就跑一趟。
    借用了下孟若羽的化妝品，在臉上一陣塗抹，後施展了一個易容術法，沒多會兒的功夫他就變了一個人。
    年紀大概三十六七，五官普通，屬於那種丟到街上就找不到的模樣。
    這種易容術流傳於凡俗，隻能欺騙一下眼睛，無法騙過修士的神識。
    當然，他也會更高級的異形術。
    但沒必要浪費靈力，易容術在老家足夠用了。
    找了套親爹的衣服穿上，古牧帶著魂幡在離小區很遠地方打了個出租車。
    路程也就一個小時出頭。
    很快，車子前方出現一座小鎮。
    鎮子不大，隻有橫豎兩條較為寬敞的街道，餘下的都是隻能通行摩托車的巷道胡同。
    古牧吃力的勾連了下因果，一下子就鎖定李蓉蓉家，但勾連因果所消耗的魂力讓他疲憊不堪。
    付了車費，讓司機在原地等他一會兒，古牧下車來到李蓉蓉家門口。
    院子門是關閉的。
    門口兩側還貼著挽聯。
    古牧用神識掃了下小院，知道裏麵有人，於是捏起大門上的鐵環敲了敲。
    咚咚咚…
    大鐵門發出沉重的聲響。
    過了半分鍾左右，門後傳來腳步聲，伴隨著的還有詢問。
    “誰啊？”
    “請問是李蓉蓉家嗎？”
    古牧變幻了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粗重一些。
    這年頭攝像頭非常多，別說大街小巷了，就連這條胡同裏都有兩家在門口裝了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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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牧不確定這些攝像頭能不能記錄聲音，幹脆易容到底，徹底掩藏住自己的身份。
    嗡…
    大鐵門擦著地麵緩緩打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從門縫裏探出頭，打量著古牧。
    “你是誰？”
    古牧沒有回答，而是開口詢問：“請問您是李蓉蓉的……？”
    “我是她奶奶。”
    “她父母呢？”
    “上班了。”
    “能喊他們回來嗎，這件事跟您孫女有關係。”
    古牧表現得很主動，甚至有些不容置疑。
    李奶奶聽到古牧的話，神色微動，眉眼之間縈繞起一股悲慟。
    “你是做什麽的？”
    “您可以把我當成遊方道士，我來此是為了給李蓉蓉家人一個交代。”
    “是蓉蓉讓你來的？”
    李奶奶很激動，急忙打開門請古牧進來，同時還掏出手機給兒子和兒媳打電話。
    “你們快回來，蓉蓉請人來了。”
    對於老人家曲解自己的話這件事，古牧並沒有開口糾正，這是老人家自己對自己的慰藉，他沒必要去破壞老人家的心情。
    李奶奶邀請古牧到家裏坐，熱情的奉上茶水點心，然後詢問李蓉蓉的事情。
    古牧含糊其辭，在老人家的追問下，他熬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李蓉蓉父母回來。
    他們年紀並不大，也就四十剛出頭，但他們身上一股子隻有上歲數老人才會散發出的遲暮感。
    在家裏坐了半個小時，古牧知道他們隻有李蓉蓉一個孩子。
    唯一的女兒死了，作為父母的怎能不傷心。
    心如死灰，不外如是。
    從他們身上，古牧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
    想來爹娘他們那時的狀態，跟李蓉蓉父母是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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