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室裏。
    袁勁鬆和夏晴子坐在沙發上，他們麵前有一把空的椅子，椅子坐在陣法的核心之上。
    這時會見室的門打開，兩名獄卒押解著張大有走進來。
    張大有坐在那個椅子上，獄卒正準備開啟陣法，卻被袁勁鬆擺手阻止。
    “你們先出去吧，我跟他好好聊聊。”
    兩名獄卒相互看了眼，正要說話，旁邊的夏晴子淡淡道：“去吧，這裏不會有事。”
    得到了頂頭上司的命令，獄卒轉身離開房間。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會見室裏也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這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響動，畢竟三人都是修士，袁勁鬆更是出竅期大修士，周圍的環境會跟著他的心意而變化。
    三人默聲良久，張大有自嘲一笑，道：“你們是來笑話我的嗎？”
    “我沒有那麽無聊。”袁勁鬆搖搖頭，平靜直視著張大有的眼睛，腦海中浮現當初在烏市的經曆，心情更加複雜。
    當初的他們，帶著各自的使命跟隨古牧學習，也因此締結了深厚的友誼，在長生大學裏他們九人甚至成為了一代傳奇。
    但為什麽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袁勁鬆怎麽也想不明白。
    夏晴子握住袁勁鬆的手，用力攥了攥，幫助袁勁鬆平複了下情緒，同時開口向張大有詢問：“妙玉、沈法儀他們，把技術放在了什麽地方？”
    “你們找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張大有輕抬下頜，眼裏露出一抹嘲弄之色：“還說什麽一切都是為了天下，現在終於露出馬腳了，隻是想要的更多而已。”
    袁勁鬆聞言，麵色一沉，淡然詢問：“你說說，我想要什麽？”
    “財富，地位，整個世界。”
    “……”袁勁鬆歎了口氣，揉捏著眉心，語氣裏透露著深深地疲憊：“你說的這些我早已擁有了。除了古師，我是藍星第一人，那些浮名虛財我張張嘴就有無數人爭搶著送到我的麵前。
    古師的靈境在我手中，整個朝廷由我管理，我真的缺這些東西嗎？”
    張大有勾起的嘴角緩緩消失，他深深地凝視著袁勁鬆，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對啊，這些你一直擁有著，可你既然都擁有了，為什麽還要和我們爭搶？”
    “你到現在還以為我在跟你們爭權力？”袁勁鬆勃然大怒，會見室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壓抑，他宛如一頭到憤怒邊緣的山君，死死的盯著張大有的眼睛。
    張大有不過是元嬰巔峰修為。
    他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中了，壓抑的他喘不上來氣，麵色憋的通紅。
    還好袁勁鬆的神壓撤的及時，不然他恐怕要成為第一個憋死的元嬰修士了。
    張大有的腦袋不再高昂，他垂著頭，不規律的喘息著，良久之後才開口詢問：“你不會真的為了百姓吧？”
    袁勁鬆沒有說話，但是眼裏滿是失望之色。
    這麽多年了，他所做的一切，居然還有人不相信。
    張大有輕笑一聲，道：“整個世界都沒救了，你所擁有的，守護的一切，遲早有一天會被詭異降臨撕碎。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堅持、你的信念，全都是空中樓閣，終將坍塌，為什麽不在大廈將傾之前好好享受呢？”
    袁勁鬆眼角微微抽搐，強壓心中的火氣，平靜道：“……古師已經去尋找解決辦法了。”
    “古師……還古師呢。”張大有毫不掩飾的嗤笑著，道：“他離開有上百年了吧，他找到辦法了嗎？他離開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你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行為不覺得愚蠢嗎，可笑至極！”
    袁勁鬆看著張大有的樣子，一時間不惱火了，而是開口解釋：“古師已經派回一尊魂將鎮守藍星。”
    “隻是一尊魂將，那又如何？”
    “陳軍生的修為已有返虛後期。”
    “……”
    張大有頓時啞口無言。
    返虛後期！
    他太清楚這個境界代表著怎樣的含義了。
    魂將達到返虛後期，意味著古牧的實力更高，說不定此刻已經突破到了合體期。
    到了合體期，那距離飛升成仙還遠嗎？
    張大有抿著嘴唇，無力的笑了笑：“返虛後期的魂將又如何？他想飛升仙界還早，可能需要幾百乃至幾千年，以藍星如今的情況，能堅持那麽久的時間嗎？”
    “我們如何堅持你不用管。”袁勁鬆搖搖頭，拒絕了為張大有答疑解惑，道：“我來找你的目的是那些技術，天工造物和峨眉醫藥的所有技術都在你手裏吧？”
    “在我手裏沒錯。”張大有坦然點頭，道：“說到頭來，你不還是為了利益嗎？”
    “不。”袁勁鬆起身，緩步走到張大有麵前，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到張大有嘴邊。
    張大有看著那根煙，又看了看袁勁鬆，還是伸手接過，送到嘴唇，徒手搓出一道火苗點燃。
    又聽袁勁鬆繼續道：“這些技術在你們手裏隻是斂財的手段，但技術本身是好的，對朝廷，對百姓十分有利，能大大增強朝廷的實力。
    我找你們要技術，也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給你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如果你不開口，我隻好請潘靈主幫我搜集信息了。”
    潘升的存在，隻有小部分人知道。
    這個小部分人非常精簡，名字屈指可數——袁勁鬆、海棠、陳軍生。
    知道潘升存在的人全都站在朝廷一邊。
    跟靈境建立密切往來，朝廷天然處於不敗之地，除非張大有他們有能力封禁靈境。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即便封禁了靈境，也無法創造出一個替代品。
    靈境的特殊性跟潘升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正是因為有潘升的存在，才會誕生靈境。而不是有了靈境才有潘升。
    因此潘升的屁股就決定了誰會是勝利者。
    顯然，潘升站在古牧一邊，古牧在乎的從來不是個體，也不是朝廷，而是整個藍星。
    藍星在，家就在。
    藍星上隻剩下朝廷，朝廷裏又分了兩個派係，那麽潘升站在那邊自然不言而喻。
    張大有瞳孔微縮，指尖的香煙忽明忽暗，白色的煙霧從口鼻中緩緩溢散出來。
    身在朝廷，就離不開靈境。
    靈境是一個虛擬的朝廷，但又跟現實世界緊密相連。同樣的，天工造物和峨眉醫藥的技術都在靈境裏有備份。
    袁勁鬆的確用不著來詢問他，直接向靈境之主討要就行。
    而今袁勁鬆卻找上他，並索要技術。
    這番舉動也就意味著，袁勁鬆真的在給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