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隱秘的據點與風暴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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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舊的麵包車如同一頭負傷的野獸,在深夜寂靜的公路上疾馳。車廂內彌漫著濃重的汗味、血腥味張磊肋部的傷可能又滲血了)、灰塵味,還有劫後餘生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壓抑的喘息。
    徐麗蜷縮在車廂最角落,雙臂緊緊抱著自己,頭埋在膝蓋裏,身體還在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出,飽含著巨大的恐懼、屈辱和後怕。那短短幾天的囚禁和折磨,顯然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張磊緊咬著牙關,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每一次顛簸,斷裂的肋骨都傳來鑽心刺骨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他硬是強忍著沒有哼出聲,右手死死按著肋部,左手則緊緊攥著口袋裏那個小小的、冰冷的u盤。那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是他兄弟陳默沉冤得雪的唯一指望!
    錢師傅、趙師傅、孫師傅三位老夥計沉默地坐在一旁,臉上帶著疲憊和一絲凝重。雖然行動成功了,但過程太過凶險,尤其看到徐麗身上的傷痕和那驚魂一幕,讓他們這些經曆過風浪的老江湖也心有餘悸。老周全神貫注地開著車,渾濁的眼睛緊盯著前方昏暗的道路,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腰椎的劇痛和巨大的精神壓力,讓這位老人也幾乎到了極限。
    “去…去哪兒?”孫師傅打破了沉默,聲音有些沙啞。市區快到了,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徐麗,處理張磊的傷。
    陳嵐之前交代過,不能去她家,更不能去醫院楊家人可能盯著)。老周沉吟片刻,報出了一個地址:“去老城根,豆腐巷,17號院。那是我一個遠房表侄的空房子,他全家搬南方去了,鑰匙一直放我這。地方偏僻,沒人知道。”
    眾人沒有異議。麵包車在老周的指引下,七拐八繞,最終駛入一條狹窄得僅容一車通過、布滿青苔的老巷子。在一扇斑駁的、不起眼的木門前停下。
    老周拿出鑰匙,費力地打開門鎖老式銅鎖)。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院子很小,隻有一間低矮的瓦房,裏麵黑漆漆的。
    “快進去!”老周催促道。
    眾人攙扶著張磊和依舊驚魂未定的徐麗,迅速進入小院,關緊了院門。孫師傅摸索著找到燈繩,拉亮了一盞昏黃的白熾燈。房間不大,陳設極其簡陋,隻有一張舊木床,一張缺腿的桌子,兩把破椅子,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條件差了點,先湊合。”老周喘著氣,扶著門框,“徐麗姑娘,你先坐下緩緩。小張,你怎麽樣?傷得重不重?”
    張磊靠著牆壁緩緩坐下,疼得直抽冷氣:“還…還行…死不了…” 他鬆開捂著肋部的手,深色的工裝上已經洇開了一小片暗紅的濕跡。
    “出血了!”錢師傅臉色一變,“得趕緊處理一下!老孫,你手腳麻利,看看屋裏有沒有幹淨布條或者水!”
    孫師傅立刻在屋裏翻找起來,幸運地在角落找到一個落滿灰但還算幹淨的搪瓷臉盆和一個破舊的暖水瓶,裏麵居然還有半壺涼白開。他撕下自己相對幹淨的內襯衣角,沾濕了水,準備給張磊簡單清理包紮。
    “不…不用管我…”張磊忍著痛,掙紮著從貼身口袋裏掏出那個用塑料袋包裹的u盤,小心翼翼地遞給老周,“周老師…這個…您收好…比我的命重要…”
    老周顫抖著手接過那個小小的u盤,感受著它冰冷的觸感,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激動和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好…好…你放心…老頭子我…豁出命也護著它!” 他將u盤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千斤重擔。
    這時,一直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徐麗,突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眾人,聲音嘶啞而急切:“不…不光是u盤…還有…還有備份!重要的…聊天記錄截圖…我…我怕u盤丟了…發了一份到…到一個廢棄的郵箱裏…密碼…和u盤一樣…” 她的話語顛三倒四,充滿了後怕和一種病態的不安全感。
    雙重保險!眾人心中一凜,同時也更加確信了證據的真實性和徐麗孤注一擲的決心。
    “好孩子…難為你了…”老周看著徐麗臉上的淤青和眼中的驚恐,心中充滿了憐惜和憤怒。他轉向張磊:“小張,你得馬上去醫院!傷拖不得!這裏交給我們幾個老家夥!徐麗姑娘也嚇壞了,需要休息。”
    “不行!”張磊立刻拒絕,眼神異常堅定,“嵐姐還在醫院等著消息!我得回去!u盤…周老師您保管我放心!但嵐姐必須第一時間知道我們成功了!而且…徐麗說的郵箱備份…也得告訴嵐姐!”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疼得倒吸冷氣。
    “你這孩子!強什麽!”錢師傅按住他,“傷成這樣怎麽開車?老周腰也不行!這樣…老孫,你騎我的自行車麵包車是借的,自行車在巷口),立刻去醫院!把這裏的情況告訴陳嵐姑娘!讓她放心!也把郵箱的事告訴她!我們幾個留在這裏守著徐麗姑娘和小張!等天亮了,再想辦法送小張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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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師傅立刻點頭:“好!我這就去!” 他接過錢師傅遞來的自行車鑰匙老式的那種),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衝出了小院,身影迅速消失在老巷的黑暗中。
    安排妥當,房間內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張磊靠在牆上,孫師傅用濕布條簡單給他清理了傷口,做了加壓包紮,暫時止住了血,但疼痛依舊劇烈。徐麗抱著膝蓋坐在破舊的床沿,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身體還在微微發抖。老周、錢師傅、趙師傅三人守在門口和窗邊,警惕地注意著外麵的動靜。昏黃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緊張和一種大戰前夕的凝重。風暴已經拿到了鑰匙,但風暴本身,正以更快的速度席卷而來。
    與此同時,市第一醫院,骨科病房。
    陳嵐如同困獸般在狹小的空間裏踱步。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距離約定的行動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張磊沒打電話!孫師傅也沒到!老巷子那邊…會不會出事了?徐麗…還活著嗎?證據…拿到了嗎?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髒,越收越緊。她看著病床上依舊昏睡、但臉色似乎更加灰敗的弟弟,再想到那份冰冷的傳票…絕望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洶湧而至。如果行動失敗…如果徐麗出事…如果證據沒了…她和弟弟…就真的完了!
    “嵐嵐…張磊他們…還沒消息嗎?”陳母也被這壓抑的氣氛折磨得坐立不安,枯瘦的手緊緊抓著床單,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媽…別擔心…快了…就快有消息了…”陳嵐強裝鎮定地安撫母親,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就在陳嵐的神經繃緊到極限,幾乎要崩潰的時候!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渾身被汗水濕透、氣喘如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騎著自行車一路狂飆而來的孫師傅!
    “孫…孫師傅!”陳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撲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法抑製的顫抖,“怎麽樣?!張磊呢?徐麗呢?!東西…拿到了嗎?!”
    孫師傅扶著門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花白的鬢角往下淌。他看著陳嵐那充滿絕望和希冀的眼神,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嵐…嵐姑娘…成了!人救出來了!東西…也拿到了!”
    “u盤…在老周手裏!徐麗…還留了郵箱備份!密碼和u盤一樣!”
    “張磊…受了點傷…但不礙事…在老地方…安全!”
    成了!
    人救出來了!
    東西拿到了!
    還有備份!
    巨大的喜悅如同洶湧的浪潮,瞬間衝垮了陳嵐心中築起的絕望堤壩!她隻覺得眼前一黑,巨大的眩暈感襲來,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她死死抓住門框,才勉強站穩。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洶湧而出!但這一次,是狂喜的淚!是希望的淚!
    “太好了…太好了…”陳嵐哽咽著,語無倫次,巨大的情緒波動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扶著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這哭聲,不再是壓抑的絕望,而是釋放!是宣泄!是絕境逢生的狂喜!
    陳母也明白了,渾濁的眼睛裏湧出淚水,雙手合十,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老周看著陳嵐失態的樣子,眼中也充滿了欣慰和感慨。他默默地將病房門關好,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哭了許久,陳嵐才慢慢止住哭聲。她抬起頭,擦幹臉上的淚水,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此刻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冰冷的火焰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東方天際已經隱隱泛起一絲魚肚白。
    天,快亮了。
    而屬於楊雪和張強的黑夜,才剛剛開始!
    “孫師傅,辛苦您了!快坐下歇歇!”陳嵐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張磊的傷,天亮後立刻送他去醫院!徐麗那邊,務必保護好!u盤和郵箱備份,就是我們的命!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現在…”她轉過身,目光掃過病房裏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母親和弟弟身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說道:
    “該我們…準備反擊了!”
    風暴的前奏已經響起,複仇的利刃,即將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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