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怒火燎原與冰冷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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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老吳那條信息,如同一道劃破黑夜的冰冷閃電,瞬間照亮了陳嵐心中長久以來的猜測和憤怒。鴻運建材,張強!果然是他!那五萬塊錢,就是買凶傷人的鐵證!豁牙不過是條拿錢辦事的瘋狗,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楊雪和這個張強!
一股灼熱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猛地竄上陳嵐的心頭!她拿著勺子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粥險些灑出來。她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找到張強和楊雪,將他們撕成碎片!為弟弟癱瘓的身體,為老周叔的輪椅,為母親日夜的擔驚受怕,為這個家被摧毀的一切!
“嵐嵐?”陳母察覺到女兒氣息的變化,擔憂地輕聲喚道,“怎麽了?是不是累了?我來喂吧。”
陳嵐猛地回過神,對上母親關切的目光和弟弟麻木空洞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胸腔裏翻江倒海的恨意,將勺子輕輕放回碗裏,遞給母親,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沒事,媽,就是突然有點…胃不舒服。您喂默默吧,我去喝口水。” 她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病房角落的開水間。
關上開水間的門,隔絕了病房裏的視線。陳嵐立刻拿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快速回複老吳:
【吳警官,收到!非常感謝!證據確鑿!請務必抓住豁牙!保護好證人!我們這邊會小心!】
發完信息,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胸口劇烈起伏。報仇的渴望如同毒焰灼燒著她的五髒六腑。但她知道,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打草驚蛇,讓警方前功盡棄。她必須等!等警察收網!等法律給弟弟討回一個遲來的公道!
她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一遍遍衝洗著臉頰,試圖澆滅心頭的怒火,讓頭腦恢複冷靜。冰水的刺激讓她打了個寒顫,也讓她沸騰的血液稍稍冷卻。看著鏡子裏自己依舊通紅的眼睛一半是剛才哭的,一半是此刻的憤怒),她用力抿緊了嘴唇。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弟弟的康複還需要她,母親的支撐還需要她,與楊家、張強的這場戰爭,更需要她保持清醒的頭腦!
重新整理好情緒,陳嵐才走出開水間,回到病房。陳默已經喝完了粥,又昏昏沉沉地睡去。陳母坐在床邊,手裏拿著針線,在昏暗的燈光下縫補著陳默一件磨破了領口的舊t恤,動作緩慢而專注,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無聲的憂慮。
陳嵐沒有打擾母親,默默地拿起掃帚,開始打掃病房。壓抑的氣氛如同凝固的膠水,沉甸甸地包裹著這小小的空間。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張強那套裝修奢華的複式公寓裏。
氣氛同樣壓抑,卻彌漫著另一種冰冷而緊繃的氣息。
張強陰沉著臉,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手裏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煙,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份攤開的文件,旁邊是幾張偷拍的照片——豁牙在醫院附近探頭探腦的模糊身影。
楊雪則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縮在對麵的單人沙發裏,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此刻的蒼白和惶恐。她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眼神躲閃,不敢看張強那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張…張哥…”楊雪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個陳嵐手裏有視頻…更不知道警察會盯上豁牙…我…我就是想給陳默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別那麽囂張…”
“閉嘴!”張強猛地將煙頭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裏,火星四濺。他抬起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楊雪臉上,“不知道?你他媽一句不知道就完了?!楊雪,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再去招惹陳家那對姐弟!你偏不聽!非要去逞能!去顯擺!去作死!現在好了?豁牙被警察盯上了!他要是被抓進去,你覺得他能扛得住警察審問?他能不把你我供出來?!”
張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楊雪麵前投下一片沉重的陰影。
楊雪嚇得渾身一哆嗦,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張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我就是氣不過…氣不過陳嵐那個賤人今天在商場讓我當眾下不來台…我…”
“氣不過?”張強嗤笑一聲,眼神冰冷而鄙夷,“你氣不過就去買包撒潑?還把你那個蠢閨蜜拉上唱雙簧?楊雪,你腦子呢?!被狗吃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警察就在我們屁股後麵盯著!你還嫌不夠亂,還要自己跳出去給人家送把柄?!”
他走到楊雪麵前,俯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楊雪驚恐的臉:“我警告你,楊雪。豁牙那邊,我會想辦法。但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張,再去惹是生非,壞了我的事…”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赤裸裸的威脅,“…我不介意讓你和你那個廢物哥哥一樣,徹底‘安靜’下來。明白嗎?”
楊雪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毫不懷疑張強話裏的真實性!這個男人,為了利益,什麽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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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了!張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證!我以後都聽你的!”楊雪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保證著。
張強直起身,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堆肮髒的垃圾。“滾回房間去!沒我的允許,這幾天不準出門!手機給我!”他伸出手。
楊雪不敢有絲毫違抗,顫抖著把手機交到張強手裏,像受驚的鵪鶉一樣,低著頭,踉踉蹌蹌地跑回了臥室,緊緊關上了門。
客廳裏隻剩下張強一人。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燈火璀璨的城市夜景。繁華背後,是看不見的暗流洶湧。豁牙被抓是遲早的事,那個蠢貨扛不住審訊。他必須盡快切割!鴻運建材那邊…財務的私人賬戶轉賬是個漏洞,得立刻處理幹淨!還有陳嵐手裏的視頻…那個u盤…
張強的眼神變得陰鷙而危險。他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的號碼,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亡命徒般的冷酷:“…是我。準備一筆現金,幹淨的。還有,找幾個生麵孔,手腳利落點的,去市人民醫院附近盯著…重點是那個叫陳嵐的女人…還有她那個癱子弟弟的病房…等我指令…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別動那個癱子…他姐…才是關鍵!”
窗外的霓虹映在張強冰冷的瞳孔裏,閃爍著算計和殺意。一場針對陳嵐的、更加隱秘和危險的暗網,正在無聲地張開。
市人民醫院,康複訓練室。
陳默躺在訓練床上,左腿被固定在支架上,右腿在小劉的引導下,進行著又一次對抗屈伸的訓練。汗水浸透了他的病號服,每一次用力的對抗都伴隨著身體劇烈的顫抖和壓抑的悶哼。肌電反饋儀的屏幕上,代表右腿肌肉活動的綠色曲線依舊微弱地起伏著,如同垂死病人的心電圖。
陳嵐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屏幕,又時不時警惕地掃向訓練室門口和窗外。自從收到老吳的信息,她心中的那根弦繃得更緊了。張強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豁牙隨時可能落網,也意味著對方隨時可能狗急跳牆。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默哥,堅持住!對抗!再用力一點!”小劉的聲音充滿鼓勵。
陳默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小劉施加的力量。突然,他感覺右腿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如同被無數根燒紅鋼針同時穿刺的劇痛!他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僵,對抗的力量瞬間潰散!
“怎麽了默哥?”小劉立刻察覺異常,停下動作,關切地問。
陳默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痛苦地搖頭,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單。右膝的劇痛來得猛烈而突然,像是一根繃到極限的弦驟然斷裂。
陳母嚇得臉色發白,慌忙上前:“默默!是不是腿又抽筋了?哪裏疼?告訴媽!”
陳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上前,看到弟弟痛苦扭曲的臉,心像被狠狠揪住。“小劉,怎麽回事?”
小劉迅速檢查著陳默的右腿,眉頭緊鎖:“不像抽筋…可能是訓練強度大了點,或者神經痛…默哥,放鬆,深呼吸,別對抗…” 他手法嫻熟地幫陳默放鬆腿部肌肉,按摩著疼痛點。
好一陣,那陣突如其來的劇痛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陳默癱在床上,像一條瀕死的魚,隻剩下微弱的喘息,眼神更加空洞灰暗。剛剛那陣劇痛,不僅摧毀了他的體力,更摧毀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點對抗痛苦的勇氣。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他淹沒。
“今天就到這裏吧。”小劉看著陳默的狀態,無奈地歎了口氣,“默哥今天狀態不太好,強行訓練效果反而不好,還可能加重損傷。休息一下,明天再看。”
陳母含著淚,和陳嵐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如同被抽去骨頭般的陳默挪回輪椅上。陳默全程閉著眼,身體軟綿綿的,任由擺布,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回到病房,安頓好陳默。陳母去打熱水。病房裏隻剩下姐弟兩人。陳嵐坐在床邊,看著弟弟蒼白憔悴、毫無生氣的臉,心如刀絞。她伸出手,輕輕握住弟弟冰涼的手指。
“默默,”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知道疼,知道難。姐都看在眼裏。但咱不能放棄,聽見沒?剛才小劉說了,那是神經在修複的信號,是好事!疼過了,可能就好了!你得咬牙挺住!為了媽,為了姐,也為了你自己!咱得站起來!咱得親眼看著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報應!”
陳默的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睜開眼,也沒有任何回應。隻有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幾乎感受不到的冰涼顫抖。
陳嵐知道弟弟聽進去了。她不再說話,隻是更緊地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試圖傳遞一點點力量和支撐。
傍晚,陳嵐提著保溫桶,裏麵裝著陳母熬好的蔬菜瘦肉粥,準備送去給住在另一棟樓的老周叔。老周恢複得比陳默好一些,已經能自己坐著,但下半身依舊沒有知覺,出行全靠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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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連接兩棟樓的內部走廊時,陳嵐敏銳地感覺到身後似乎有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心中一凜,立刻想起老吳的提醒和張強的威脅!她沒有回頭,但腳步明顯加快,同時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握住了手機,大拇指懸在緊急呼叫鍵上。
她走到一個拐角處,猛地停下腳步,迅速轉身!身後走廊空蕩蕩的,隻有幾個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並沒有看到明顯可疑的人影。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
陳嵐不敢大意,她改變了路線,沒有直接去老周的病房,而是先去了護士站,假裝詢問了幾句老周的用藥情況,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周圍。確認沒有異常後,她才快步走向老周的病房。
推開病房門,老周正坐在輪椅上,由兒子小周喂著晚飯。看到陳嵐進來,老周蠟黃的臉上露出笑容:“嵐丫頭來了?又麻煩你送飯。”
“周叔,您客氣啥,應該的。”陳嵐笑著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打開蓋子,粥的香氣彌漫開來。“我媽熬的,軟爛著呢,您多吃點。”
小周感激地接過保溫桶:“謝謝嵐姐,謝謝阿姨!我爸這兩天胃口好多了!”
陳嵐陪著老周說了會兒話,詢問了康複情況。老周精神狀態不錯,隻是提起自己的腿,眼神還是會黯淡下來。陳嵐強忍著沒提豁牙和張強的事,怕刺激老人。聊了一會兒,看老周有些乏了,陳嵐才起身告辭。
走出老周病房,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似乎消失了。陳嵐稍稍鬆了口氣,快步往回走。路過一個靠近安全通道的僻靜拐角時,一陣刻意壓低的對話聲隱隱約約從虛掩的通道門後飄了出來:
“…護士站那個新來的小徐?對,就是她!跟楊雪以前一個車間的,聽說兩人鬧過矛盾,楊雪搶過她男朋友?…”
“…可不是嘛!徐麗恨楊雪恨得要死!這次廠裏傳楊雪那些閑話,什麽‘病根不幹淨’、‘靠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徐麗添油加醋傳出去的!可解氣了!”
“…嘖嘖,活該!楊雪那種人…不過也怪陳默倒黴,攤上這麽個老婆,現在癱了,真是…唉…”
陳嵐的腳步猛地頓住!徐麗?病根不幹淨?靠男人?廠裏的閑話?
電光火石間,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炸開!楊雪上次在法庭上,就是利用“家暴”和“精神虐待”的借口起訴離婚!而廠裏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關於楊雪“不幹淨”的惡毒閑話…會不會也是楊雪計劃的一部分?她故意激怒自己,讓自己在憤怒之下說出類似“懷疑她不幹淨”的話,然後她就可以借題發揮,倒打一耙?!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陳嵐的脊椎竄了上來!如果真是這樣,那楊雪的心機之深、手段之毒,簡直令人發指!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她正想再聽清楚點,通道門後的腳步聲卻響了起來,似乎有人要出來了。陳嵐立刻閃身躲進旁邊一間空置的檢查室裏,屏住呼吸。
兩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孩說笑著從安全通道裏走出來,話題已經轉到了新上映的電影上,漸漸走遠。
陳嵐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心髒怦怦直跳。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像一塊塊碎片,在她腦海中拚湊出一個模糊卻令人心驚的輪廓。她需要找機會,去見見那個叫徐麗的護士!
夜色深沉。陳默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陳母也累極了,靠在陪護椅上打起了盹。
陳嵐毫無睡意。她坐在弟弟床邊,手機屏幕的微光照亮她凝重而冰冷的臉。她點開一個加密的記事本,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著:
【關鍵線索:
豁牙收張強鴻運建材)五萬轉賬老吳證實)。
張強欲對我和陳默不利老吳警告,今日疑似被跟蹤)。
楊雪商場鬧劇疑為轉移視線或製造混亂)。
廠內閑話源頭指向護士徐麗與楊雪有舊怨,疑為楊雪利用製造“被懷疑”假象)。需核實!
楊雪近期可能利用“被懷疑出軌”為由,製造事端,誣陷家暴!】
她看著屏幕上羅列的一條條線索和猜測,眼神越來越冷。一張無形的、由謊言、算計和暴力編織的網,正從四麵八方籠罩過來。而網的中心,就是她癱瘓在床的弟弟!
她必須更快!必須在楊雪和張強發動下一輪攻擊之前,找到足以釘死他們的鐵證!徐麗,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籠罩著這間小小的病房。陳嵐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反擊的號角,已經在她心底無聲地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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