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殘軀寸斷與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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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老糧倉的陰影如同巨大的、不祥的蝙蝠翅膀,沉沉覆蓋在陳嵐心頭。張磊提供的線索像一根燒紅的針,紮進了警方緊繃的神經。老吳的電話帶著夜風的凜冽:“陳嵐,布控點已秘密設下,糧倉內外都有我們的人,24小時輪值!隻要他們敢露頭,一個都跑不掉!醫院這邊我也加派了便衣,你們鎖好門,保持警惕!有任何異常,立刻按鈴或打我電話!”
“謝謝吳警官!”陳嵐緊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老吳的部署給了她一絲微弱的安全感,但糧倉裏可能隱藏的東西——汽油?炸藥?或者其他毀滅性的工具——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寢食難安。她下意識地望向病床上的弟弟。
陳默依舊無聲地躺著,側著頭,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燈火映得昏紅的夜空。老吳的話他聽到了,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那張臉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死水般的灰敗,隻有偶爾因身體內部無法抑製的劇痛而微微抽搐的嘴角,證明他還活著。腹中火燒火燎的空洞感並未因憤怒和恨意而消退,反而變本加厲地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胃袋瘋狂地痙攣、抽搐,每一次收縮都牽扯著全身,帶來一陣陣眩暈和惡心,冷汗早已浸透了病號服的後背。
他想喝水。幹裂的嘴唇如同久旱的河床。他嚐試著集中全身的力氣,想抬起那隻唯一還能勉強活動的右手臂。意念如同洶湧的潮水衝擊著堤壩,而他的身體卻像一灘徹底潰散的泥沙。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連彎曲一下手指都變得遙不可及!隻有指尖傳來一陣陣細微的、如同被無數螞蟻啃噬的麻木刺痛感。這種意識與身體徹底割裂的絕望,比腹中的饑餓更甚千倍!他成了一個被囚禁在自己殘破軀殼裏的囚徒!連最卑微的生理需求都無法自主滿足!
“呃…”一聲飽含痛苦和極致屈辱的呻吟,終於無法抑製地從他緊咬的牙關裏擠了出來。在寂靜的病房裏,這聲音微弱卻如同驚雷。
“默默!”一直強撐著不敢深睡、時刻關注著兒子的陳母立刻驚醒,摸索著站起來,撲到床邊,聲音帶著哭腔,“怎麽了?是不是疼得厲害?還是…餓得受不了了?”昏黃的小夜燈光下,兒子慘白的臉、額頭的冷汗和咬出血絲的嘴唇,讓她心如刀絞。
陳默死死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劇烈顫抖,卻倔強地不肯點頭。承認饑餓,承認連喝水都需要母親伺候,這對他殘存的自尊是最後的淩遲。
陳母看著兒子因痛苦和隱忍而扭曲的側臉,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她不再追問,顫巍巍地拿起床頭櫃上那個普通的保溫杯,裏麵是陳嵐離開前晾好的溫水。她小心地擰開蓋子,又拿起一根吸管,湊到兒子幹裂的唇邊。
“默默…喝點水…潤潤嗓子…就一點點…”她的聲音溫柔得像哄著繈褓中的嬰兒。
吸管觸碰到了嘴唇。陳默的身體本能地微微前傾,幹渴的喉嚨發出渴望的吞咽聲。他努力地想用嘴唇含住吸管,想靠自己的力量吮吸。然而,嘴唇的肌肉仿佛也失去了控製,隻能無力地微微開合。水流順著吸管流入口腔,卻因無法自主吞咽而嗆了出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嗆咳讓陳默整個身體都痛苦地蜷縮起來,臉色瞬間憋得發紫!水漬混合著嗆出的涎水,狼狽地沾濕了衣襟和枕套。
“默默!默默!”陳母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拍著他的背,眼淚決堤般湧出,“是媽不好!媽笨手笨腳的!我們不喝了!不喝了!”
劇烈的嗆咳終於平息,陳默癱軟在病床上,如同剛剛經曆了一場酷刑,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裏麵是死一般的沉寂和徹底的絕望。連喝水…都成了需要別人施舍、連累母親擔驚受怕的負擔!這種徹底的、毫無尊嚴的無力感,像冰冷的海水淹沒了他最後一點意識。
“媽…別…弄了…”他艱難地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一種放棄一切的疲憊,“…讓我…睡…”
陳母看著兒子心如死灰的模樣,聽著那放棄般的話語,心碎得無以複加。她默默地擰緊保溫杯的蓋子,用毛巾輕輕擦去兒子下巴和衣襟上的水漬,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緊緊握著兒子那隻冰涼無力、微微顫抖的右手,渾濁的淚水無聲地流淌,滴落在兒子粗糙的手背上。這一刻,病房裏的寂靜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窒息,沉甸甸地壓著兩個被命運殘酷碾碎的靈魂。
寸步難行的羞辱與無聲的煉獄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給冰冷的病房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醫生查房後,帶來了一個對於陳默而言無異於公開處刑的決定——需要盡快進行膀胱功能的初步評估,以確定下一步的導尿方案。這意味著,他需要在醫護人員很可能包括徐麗)的幫助下,嚐試進行床上排泄。
當護士並非徐麗,是一位神情嚴肅的中年護士)推著護理車進來,熟練地鋪好一次性護理墊,並示意陳母暫時回避時,陳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恥辱!巨大的、無地自容的恥辱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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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放輕鬆,配合我。”護士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像針一樣紮在陳默敏感的神經上。
他死死地閉著眼,牙關緊咬,臉頰肌肉因極度的羞憤而劇烈抽搐。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所有的意誌都在瘋狂地抗拒著接下來的程序。然而,脆弱的軀體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當那冰涼的器械觸碰,當生理的本能在羞辱的指令下被迫啟動…陳默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旋轉!他像一個被剝光了所有尊嚴和羞恥心的展覽品,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冷的審視之下!每一次微弱的生理反應,都伴隨著靈魂深處被淩遲的劇痛!
護士的動作專業而迅速,記錄著數據,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這恰恰是最大的羞辱!他的痛苦、他的掙紮、他靈魂的哀嚎,在對方眼中,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護理程序”!程序結束,護士收拾好東西離開,留下滿室的消毒水味和陳默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氣的殘軀。他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癱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臉頰上殘留著屈辱的淚痕,嘴唇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
陳母被允許回到病房,看到兒子這副模樣,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麽。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擰了熱毛巾,避開傷口,極其輕柔地替兒子擦拭著臉頰和脖頸,渾濁的眼淚無聲地滴落在毛巾上。每一次觸碰都小心翼翼,帶著母親最深沉的痛惜和無言的安慰。
陳默任由母親擦拭,沒有任何反應。身體內部的劇痛膀胱評估帶來的刺激反應)、腹中持續的灼燒感、還有那深入骨髓的、無法擺脫的無力感和羞辱感,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痛苦之網,將他牢牢困住。他像一個墜入最深、最黑暗煉獄的囚徒,承受著身體和靈魂的雙重酷刑。複仇的火焰仍在冰冷的廢墟下燃燒,但此刻,這具殘破不堪的軀殼,卻連挪動一步都成了奢望。寸步難行,身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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