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這份報表下午三點前整理好發我郵箱。”行政部主管李姐把一遝文件放在楊雪桌上，語氣公事公辦，眼神卻飛快地掃過楊雪今天特意戴上的那對小巧的珍珠耳釘陳默上次咬牙買的“小禮物”之一），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最近那些風言風語，李姐也有所耳聞。
    楊雪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好的李姐，我盡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李姐眼神裏那點異樣，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識地絞緊了衣角。又是那種眼神！她強壓下心頭的煩躁，拿起報表翻看起來。
    辦公室的玻璃門開著，外麵開放式辦公區的聲音隱隱傳進來。幾個女同事正圍在一起，似乎在討論什麽網購的包包，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楊雪聽清隻言片語。
    “…哎，你們看到張婷朋友圈沒？她老公又給她買了個v的新款！嘖嘖，真是舍得！”
    “羨慕不來啊！人家命好！”
    “命好也得看跟誰比…有些人啊，命是撿回來了，可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底子，就想著攀高枝，結果呢？搞得一身腥臊！”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聽見怎麽了？自己做得出來，還怕人說啊？病根兒都不幹淨，還學人玩曖昧，也不怕…”
    後麵的話壓得更低，變成一片模糊的嗤笑聲。
    楊雪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那些刻意壓低卻字字誅心的議論，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臉上！她們在說她！一定是在說她！什麽“攀高枝”、“一身腥臊”、“病根兒不幹淨”…這些惡毒的詞匯如同毒蛇，鑽進她的耳朵，噬咬著她的神經！一股巨大的羞憤和怒火猛地衝上頭頂，讓她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動作幅度太大，帶倒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個辦公室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包括主管李姐不悅的眼神。
    楊雪顧不上這些了！她死死盯著外麵那幾個聚在一起、此刻正帶著或驚訝或譏誚表情看向她的女同事，尤其是其中一個平時就愛傳閑話的劉姐。她幾步衝到門口，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委屈而尖利得變了調：
    “你們說什麽？！有本事大聲點說！躲在背後嘀嘀咕咕嚼舌根算什麽本事？！我楊雪行得正坐得直！誰再敢胡說八道汙蔑我，我撕爛她的嘴！”
    她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試圖用憤怒和虛張聲勢來扞衛自己搖搖欲墜的尊嚴和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她刻意挺直了脊背，揚著下巴，戴著珍珠耳釘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和扭曲。她需要證明自己不是她們口中那個“不幹淨”的病秧子！她需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楊雪是有魅力的！是值得被關注的！哪怕這份關注，帶著流言的毒刺！
    她的爆發，沒有震懾住任何人，反而像在滾油裏潑了一瓢冷水，瞬間讓流言的火苗騰起得更高！
    “喲，急眼了？被說中了吧？”
    “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吼什麽吼？”
    “看她那心虛的樣子…”
    “嘖嘖，還‘行得正坐得直’？張主管的車門那麽好上嗎？”
    低低的、充滿惡意的議論聲如同跗骨之蛆，從四麵八方湧來。
    劉姐更是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回敬：“楊雪，我們聊我們的包，礙著你什麽事了？你衝我們吼什麽？心虛也別往別人身上撒氣啊！有本事，管好你自己，別讓人抓著小辮子！” 說完，還故意輕蔑地上下打量了楊雪一眼，目光在她那身精心搭配卻明顯不是大牌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瞬。
    楊雪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它掉下來。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刮在她身上，剝開她精心裝扮的“體麵”，露出裏麵那個在流言麵前不堪一擊、病弱而“肮髒”的內核。她引以為傲的、病愈後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點“驕傲”，在這鋪天蓋地的惡意麵前，被撕扯得粉碎。
    她猛地轉身，撞開椅子，衝出了辦公室，留下身後一片更加肆無忌憚的議論和嗤笑。她需要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她衝進洗手間，反鎖上隔間的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屈辱和憤怒的淚水終於洶湧而出。
    她恨！恨這些長舌婦！恨她們毀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恨她們戳破了她那點可憐的虛榮！更恨…恨陳默！恨他的無能！恨他的窩囊！如果不是他這麽沒用，這麽窮，這麽讓人看不起，她怎麽會被人這樣編排？她怎麽會需要去在意張主管那點若有似無的關注？！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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