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鳳在陳嵐小區門口的鬧劇，以她被派出所處以行政拘留五日而告終。這個消息傳到楊家，非但沒有起到警示作用，反而像往滾油裏潑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楊父楊建國坐在輪椅上，氣得渾身發抖，用還能動的那隻手把家裏一個豁了口的搪瓷缸子狠狠砸在地上“反了！反了天了！陳默那個小畜生！還有他那個姐夫！敢抓我老伴？！老子跟他們拚了！” 他渾濁的眼睛裏布滿血絲，退伍軍人的尊嚴（在他扭曲的理解裏）被徹底踐踏的怒火熊熊燃燒。
    楊偉更是暴跳如雷，酒瓶子摔得滿地玻璃碴“媽的！肯定是陳默那王八蛋指使的！他姐夫算個什麽東西？有幾個臭錢了不起？敢動我媽？我弄死他們！” 失業的憤懣、酒精的刺激和骨子裏的暴戾混合在一起，讓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他甚至遷怒於旁邊瑟瑟發抖的王豔“都怪你！出的什麽餿主意！現在好了，媽被抓進去了！”
    王豔又怕又委屈，尖叫著反駁“怪我？還不是你那個好妹妹！要不是她當初…”
    “閉嘴！” 楊偉一巴掌扇過去，打得王豔一個趔趄，撞在桌角上，疼得眼淚直流，卻不敢再吭聲。楊家內部，也早已是怨氣衝天，互相指責的泥潭。
    楊雪的電話適時地打了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和埋怨“爸！哥！怎麽回事啊？媽怎麽被抓了？是不是陳默又搞鬼了？他是不是想逼死我們全家啊？你們想想辦法啊！不能讓媽在裏麵受苦啊！” 她絲毫不提自己母親去別人小區門口撒潑鬧事的原因，隻一味地把責任推到陳默頭上，煽動著娘家人的仇恨。
    “小雪你放心！” 楊父拍著輪椅扶手，咬牙切齒，“這事沒完！陳默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們楊家？做夢！他欠我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老子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讓他不得安生！” 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裏，陳默“拋棄”了生病的楊雪（盡管是楊雪誣陷離婚），就是虧欠，就是罪大惡極。至於楊雪婚內出軌？那一定是陳默沒本事，對楊雪不好逼的！陳默現在還敢報警抓他老伴？這就是赤裸裸的忘恩負義，是騎在他們楊家頭上拉屎！
    “對！爸說得對！” 楊偉也紅著眼吼道，“陳默算個什麽東西？他以為他姐夫有點錢就能護著他？他姐夫再有錢，還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就不信弄不死他！他不是最在乎那個小崽子和他那個老不死的媽嗎？我們就盯著她們搞！看誰先受不了！” 卑劣的念頭在他酒精上頭的腦子裏滋生。他甚至開始盤算更惡毒的點子比如在陳念恩放學路上嚇唬她？或者往陳家門口扔死老鼠？
    王豔捂著腫起的臉頰，聽著丈夫和公公充滿戾氣的叫囂，心裏卻第一次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她隱隱覺得，這樣鬧下去，可能真的會出事。但在這個家裏，她的意見無足輕重。
    楊家人怒火攻心，認定了陳默是罪魁禍首，是導致他們一切不幸的根源。他們更加堅定了那個荒謬的信念陳默不知道楊雪婚內出軌懷孕生子！他是因為愧疚（“拋棄”楊雪）或者懦弱，才忍受著他們的騷擾！隻要繼續施加壓力，鬧得夠凶夠狠，陳默遲早會崩潰，會為了息事寧人而“補償”他們！楊雪的彩禮錢，楊偉的“損失”，甚至楊父的“傷殘”，都得從陳默身上榨出來！
    在這種扭曲邏輯的驅使下，楊家人決定發動更猛烈的“攻勢”，目標直指陳默本人和他的軟肋——母親和女兒。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陳默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剛走到通往自家那條小巷的拐角，就看到巷口圍著幾個探頭探腦的鄰居。他心裏咯噔一下，加快腳步。
    家門口，一片狼藉。
    楊父的輪椅堵在路中間，他本人揮舞著還能動的手臂，唾沫橫飛地對著緊閉的房門破口大罵
    “陳默！你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給老子滾出來！”
    “我閨女哪點對不起你？你把她害成這樣！離婚了還不放過我們！”
    “你報警抓我老伴？你還是不是人？有種出來！老子今天跟你拚了！”
    “躲在裏麵當縮頭烏龜？你以為躲著就沒事了？老子天天來！讓你那個小野種也出不了門！讓你那個老不死的媽也睡不安穩！”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句句惡毒，直指陳默最在乎的親人。
    楊偉則像個暴躁的困獸，在門口來回踱步，手裏拎著一根撿來的木棍，不時用力砸向那扇已經被加固過的木門，發出“砰砰”的悶響，門板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他嘴裏也在不幹不淨地咒罵著
    “陳默！滾出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害我妹，害我媽被抓，這賬怎麽算？”
    “再當縮頭烏龜，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狗窩！”
    “把你那小崽子交出來！讓她看看她爹是個什麽孬種！”
    陳母死死地頂著門，臉色煞白，身體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陳念恩被她緊緊摟在懷裏，小手捂著耳朵，大眼睛裏滿是驚恐的淚水，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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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鄰居們遠遠看著，指指點點，有人麵露同情，有人搖頭歎息，也有人怕惹事上身，匆匆躲開。老周的兒子也在人群裏，急得直跺腳，想上前又怕被楊偉那根棍子傷到，隻能偷偷拿出手機錄像。
    陳默看著這一幕，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到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極致的憤怒和冰冷的殺意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控製不住想要衝上去和楊偉拚命的衝動。他們竟敢！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辱罵他年邁的母親！恐嚇他年幼的女兒！把他最後的底線踩在腳下！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刺痛感讓他勉強保留了一絲理智。報警！必須報警！老吳警官說過，保護令的申請正在走流程，這個時候更要留下鐵證！
    他強壓下翻騰的怒火，沒有立刻衝上去，而是迅速掏出手機，調到錄像模式，將楊父的辱罵、楊偉砸門的暴行、家門口的狼藉，以及母親和女兒在門內驚恐的畫麵（透過門縫），清晰地拍攝下來。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發白，鏡頭卻穩得出奇。
    錄了將近一分鍾，證據確鑿。陳默才大步走上前，他的身影出現在巷口，像一座沉默的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楊建國！楊偉！” 陳默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穿透了楊父的叫罵和楊偉砸門的聲音，“你們，立刻，給我滾！”
    楊偉看到陳默，眼睛更紅了，拎著棍子就衝了過來“陳默！你他媽終於敢出來了？老子…”
    “站住！” 陳默一聲斷喝，眼神銳利如鷹隼，竟讓處於暴怒狀態的楊偉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陳默舉起還在錄像的手機，屏幕正對著楊偉那張猙獰的臉“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砸的每一棍子，我都錄下來了！還有你爸罵的那些話！包括你們威脅我母親和我女兒的話！這都是證據！我現在就報警！”
    一聽到“報警”和“證據”，楊偉的囂張氣焰明顯一滯。楊父的叫罵聲也戛然而止，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們不怕陳默拚命，但他們怕警察，怕坐牢。
    “報…報警？你嚇唬誰？” 楊偉色厲內荏地吼道，但舉著棍子的手卻放低了些。
    “嚇唬？” 陳默冷笑一聲，那笑容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們是不是以為，我陳默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楊家最大的秘密？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像瘋狗一樣咬著我不放？”
    這話一出，楊父和楊偉同時愣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們。
    陳默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楊父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老臉，又釘在楊偉驚疑不定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了過去，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巷子裏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楊雪，是在跟我還沒離婚的時候，就懷上了張強的種？”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她跟我離婚判決書剛生效沒幾個月，就生下了那個姓張的孩子？”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她前腳跟我離了婚，後腳就跟張強領證住到了一起？”
    “你們楊家，從上到下，早就爛透了！楊雪婚內出軌，懷了野種，倒打一耙誣陷我，榨幹我的血汗錢，然後一腳把我踹開！你們還有臉在這裏口口聲聲說我欠你們？說我害了楊雪？”
    “你們現在像瘋狗一樣來咬我，來騷擾我年邁的母親，恐嚇我年幼的女兒，不就是仗著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醜事，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因為那點可笑的‘責任’或者‘懦弱’而忍氣吞聲，任由你們敲骨吸髓嗎？！”
    陳默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楊父和楊偉的臉上、心上！將他們內心深處那點最肮髒、最見不得光的算計和依仗，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楊父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巴張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剩下因極度震驚和恐慌而劇烈起伏的胸膛。輪椅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支撐。
    楊偉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裏的木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臉上的暴怒和凶狠瞬間褪去，隻剩下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被扒光了衣服般的赤裸裸的恐懼！他最大的底牌，他們楊家敢如此肆無忌憚騷擾陳默的底氣——就是賭陳默不知道楊雪婚內出軌懷孕生子的事實！他們以為陳默是出於愧疚或者懦弱在忍受！可現在…陳默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而且是用如此冰冷、如此清晰、如此充滿嘲諷和恨意的語氣，當眾捅破了這層膿瘡！
    巷子裏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鄰居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那些汙蔑陳默的謠言，在此刻陳默爆出的真相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原來，真正的毒蛇，是倒打一耙的楊家！
    陳默看著楊家父子那瞬間灰敗、驚恐如同見鬼般的表情，心中沒有半分快意，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和極致的厭惡。他不再看他們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他舉起手機，當著他們的麵，撥通了110，聲音冰冷而清晰
    “喂，110嗎？我要報警。xx街道xx巷xx號，有人正在我家門口尋釁滋事，辱罵威脅，故意毀壞財物，並且恐嚇我的未成年女兒。對方是楊建國、楊偉。我有全程錄像證據。請你們立刻出警。”
    掛斷電話，陳默的目光越過呆若木雞的楊家父子，看向躲在門後、淚流滿麵卻挺直了脊梁的母親，還有透過門縫、用小手擦著眼淚、眼神裏充滿了對父親崇拜的陳念恩。
    他知道，捅破這層膿瘡，意味著徹底撕破臉，可能引來楊家更瘋狂的絕望反撲（雖然可能性已經降低）。但為了母親和女兒能真正安寧，他必須這麽做！這層裹在毒瘤外的遮羞布，必須撕掉！這，才是他申請那道鐵壁般保護令的真正底氣！他要用這赤裸裸的、無法辯駁的真相，徹底斬斷楊家“名正言順”騷擾的最後一絲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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