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人身安全保護令如同一道無聲的驚雷，在看似平靜的水麵下炸開。
    法院的送達員首先去了楊家老宅。開門的依舊是那個一臉刻薄的楊母。她看到穿著製服的人，先是習慣性地想撒潑，但聽到“法院”、“保護令”、“陳默”幾個詞，尤其是看到裁定書上那醒目的“終身有效”和密密麻麻的禁令條款，特別是“拘留”、“追究刑事責任”的字眼時，囂張的氣焰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她嘴唇哆嗦著，想罵又不敢罵出聲，最後隻是臉色灰敗地搶過文件，“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楊父坐在輪椅上，聽完楊母帶著驚恐和怨毒的轉述，尤其是聽到“終身”、“坐牢”這些詞，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和深切的恐懼。他賴以倚仗的“退伍老兵”身份，在法律冰冷的條款和強製措施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他猛地一拍輪椅扶手，卻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傷處，疼得齜牙咧嘴，隻能無能狂怒地低吼“反了！反了天了！他陳默算什麽東西…”
    楊偉是從牌桌上被王豔拽回家的。他一身酒氣，聽完後，第一反應是暴跳如雷“放屁！老子怕他個球！保護令？擦屁股紙！” 他叫囂著要去找陳默“算賬”。王豔死死拉住他，尖叫道“你瘋了！那是終身的！警察真會抓你去坐牢的！你想讓我守活寡嗎？你看看清楚！” 她把裁定書拍在楊偉臉上，指著罰款拘留和追究刑事責任那幾行字。
    楊偉瞪著通紅的醉眼，看清了那些字，酒意瞬間嚇醒了一半。他想起之前幾次小打小鬧被警察警告的經曆，想起張磊那不要命的架勢，再想想“坐牢”，那股虛張聲勢的狠勁頓時泄了。他煩躁地推開王豔，一屁股坐在髒亂的沙發上，狠狠灌了一口劣質白酒，嘴裏不幹不淨地咒罵著，卻再不敢提“去找陳默”的話。色厲內荏，不過如此。
    楊雪接到通知時，正和張強因為生活費的事在電話裏吵得不可開交。聽到“保護令”、“終身”、“不得靠近陳念恩學校”、“違反要坐牢”，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尖利的怒罵“他憑什麽？！那個窩囊廢！他敢告我？我要告他誹謗！他汙蔑我兒子！” 然而，電話那頭的法院工作人員隻是冰冷地重複著裁定內容和法律後果，然後掛斷了電話。楊雪氣得渾身發抖，把手機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間碎裂。旁邊的兒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張強在電話那頭聽到孩子的哭聲和楊雪的尖叫，更加不耐煩地直接掛斷。楊雪看著地上碎裂的手機和哭鬧的兒子，一股巨大的、被徹底剝離和反製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那個曾經被她踩在腳下、予取予求的陳默，用一紙冰冷強硬的法律文書，徹底斬斷了她最後一絲能傷害他（尤其是傷害他女兒）的可能，並將她釘在了恥辱柱上。這種失控感和無力感，比任何辱罵都讓她崩潰。
    保護令的副本也送達了陳念恩所在的學校、轄區派出所、以及陳默和陳母居住地的社區居委會。如同一張無形的天網，悄然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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