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才校長給謝彌月授獎的時候，趙曜就聽到人群裏竊竊私語說謝彌月是市長女兒的，那她現在怎麽還跟自己幾人站一起，她不用跟她的政六代政七代一起搭電梯嘛？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幾眼站在身旁的謝彌月。
    這位市長千金此刻正安靜地整理著背包，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而精致，完全看不出半點驕縱之氣。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謝彌月突然轉頭，含著笑意的眼睛直直望進趙曜閃爍的眸子裏。
    "啊？"趙曜像隻被抓到偷魚的小貓，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探究的目光太過明顯，頓時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連發梢都快要冒煙了。
    "可，可以啊……"她結結巴巴地下意識答應，卻在對上其他人含笑的目光時更加窘迫。
    柴春枝了然的眼神，張蕾蕾憋笑的挑眉，連陳錦玉肩上的諦聽獸都歪著腦袋看她——為什麽所有人都像看小孩子鬧脾氣一樣看著她啊！
    "哼！"趙曜氣鼓鼓地抱起手臂，故意轉過身去盯著隊伍前方，可惜通紅的耳尖徹底出賣了她的心情。
    "彌月是做實事的。"柴春枝適時地打破尷尬，對謝彌月點了點頭。
    她想起下午在醫療區看到的情景：謝彌月跪在血汙中為傷員包紮，一個接一個。
    當時醫療男，應該說夏昭韞沒有跟著傷員一起轉到館內，而是留下來跟張蕾蕾她們並肩作戰。
    謝彌月還是掌控場麵得很好，判斷每個傷員的傷勢該怎麽包紮，指揮他人協調。
    甚至有的受內傷憋得要死的時候，那時候沒人能解決，按壓、喊叫都沒用，她都敢下刀直接開胸散瘀。
    而那時候沒人提起她市長女兒的身份。
    即使他們醫學社很多人都是政後代的事實是廣為人知的，先從醫再轉政接父母衣缽，早就是這個時代的常規操作了。
    謝彌月輕輕搖頭："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她頓了頓，看向趙曜緊繃的背影，聲音柔和了幾分："況且...我覺得和你們在一起更自在。"
    這句話讓趙曜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些，但她還是倔強地不肯回頭。
    直到張蕾蕾突然一把攬住她的脖子："就是！能一起打蟲子就是好朋友！"
    "喂！我的頭發！"趙曜誇張地掙紮起來，卻在打鬧間隙偷偷瞥了謝彌月一眼。
    月光下，這位市長千金的笑容幹淨而真摯，趙曜暫時想信任她。
    電梯門無聲滑開，幽藍的光暈如水般漫出。
    趙曜跟著人群邁進寬敞的轎廂，礦物冷香撲麵而來。
    上午她們進來的時候，電梯黑漆漆的隻有微量的光芒，但現在光亮增大，能更清楚地看到整個電梯的材質。
    內壁都是由半透明的晶石構成，在增強的光線下流轉著星雲般的紋路，仿佛將整片夜空熔鑄在了石質之中。
    "這...這也太能裝了。"趙曜小聲嘀咕，看著最後幾個同學輕鬆走進來，50人的空間居然還綽綽有餘。
    人們自然分散站立，不用像擠地鐵一樣前胸貼後背，也不必尷尬地別過臉去。
    晶石地麵隨著承重泛起漣漪般的熒光，像是踩在凝固的星河上。
    她正低頭研究腳底的光紋，忽然嗅到一陣清冽的草木香。
    王星衍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側，近得能看清他校服領口沾著的半片樹葉。
    少年修長的身形在晶石映照下格外清晰，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纖毫畢現。
    "好餓啊。"他忽然偏頭，說話時喉結的滑動近在咫尺。
    趙曜的耳膜突突作響，血液奔湧的聲音幾乎蓋過了電梯啟動的嗡鳴。
    她死死盯著對麵晶壁上兩人的倒影——自己僵硬的肩膀與他自然垂落的手臂，在光影交錯間幾乎重疊。
    "基地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她猛地往旁邊挪了半步，晶石地麵被踩亮一小片銀藍光斑。
    可王星衍就像被磁石吸引般，談笑間又不著痕跡地靠近。
    他正和夏昭韞討論各自的獎品，袖口隨著手勢擺動，時不時擦過她繃緊的手背。
    趙曜的心髒快要撞碎肋骨。
    這比直麵鼠群時更令她無措，至少那時她知道該揮刀斬向何處。
    而現在，她隻能盯著電梯牆壁，假裝對晶石裏遊動的光帶產生莫大興趣。
    "開門了。"有人驚呼道。
    除了感官敏銳的人發現電梯穩穩停住了，其他人則是以為電梯突然開了。
    電梯門開合間，趙曜趁機又往柴春枝那邊擠了擠。
    可當清冽的葉香再次縈繞鼻尖時，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原處——就像被某種隱秘的引力場捕獲，無論如何躲閃，最終都會墜入這片令人眩暈的星辰之間。
    晶石門無聲滑開的瞬間，一陣帶著上午在大廳聞到的那種味道的微風拂麵而來。
    伴隨著一縷淡藍色的靈氣溢出，學生們如潮水般湧出，原本擁擠的電梯轎廂瞬間空了大半。
    眼前豁然開朗——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的地下中庭裏，抬頭望去，穹頂高得幾乎看不見盡頭，無數發光的藤蔓從岩壁上垂落，像銀河般在黑暗中閃爍。
    而中間像是一口圓井一樣中空，在這裏懸浮著各種半透明的全息投影，顯示著各區域的指引信息、任務板塊、每月之星、年終獎勵等等。
    "都跟上。"劉組長站在電梯外拍了拍，"現在分配宿舍。"
    劉組長踏上一塊懸浮的玄黑色石台上，離地三米有餘，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
    "根據今日戰功表現，現在開始分配宿舍。"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人群，"天地玄黃四個區域，天字區在最上層，享靈脈核心；地字區次之，得靈氣滋養；玄字區再次，僅保基礎修煉；黃字區在最下層，勉強維持生存。"
    話音未落，人群中已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突然高聲問道："請問這個分配標準是什麽？"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中庭裏顯得格外突兀。
    劉組長冷笑一聲，袖袍一揮："每殺一隻巨蟲計1分，救援一個同學計3分，帶隊突圍計10分。你們每個人的表現，監控法陣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每五年會根據積分排行重新分配一次，今日的強者未必永遠高高在上，今日的弱者——"
    他的目光掃過幾個縮在後麵的學生，"也未必沒有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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