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男顯然沒聽說過阿三神油，所以對它的效果表示懷疑。
    “放心，我在這兒開了好幾年店了，要是沒效果，你直接拿來找我，我全額給你退款，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再說也就一百多塊錢的事，我總不能為了騙你這一百多塊錢，連這麽大的店都不開了吧。”
    仔細想想也是。
    聽到程勇這麽誠懇的話，口罩男也沒再多想，直接問道：“多少錢？”
    “199！”
    “這麽貴？你不是說一百多塊嗎？”
    “對，一百多塊，199也是一百多塊嘛。
    你放心，這東西絕對好用，而且不傷身體，隻要你別用太多，用上幾個月都沒問題。”
    “好吧。”
    看老板都這麽說了，口罩男猶豫了一下，掏出二百塊錢遞給了程勇。
    隻要能讓他重振雄風，貴點就貴點吧。
    而且口罩男相信這保健品老板不會騙自己，畢竟就二百塊錢，總不至於對方為了這點錢連夜逃跑。
    要是晚上試了沒用的話，他明天肯定會來找麻煩的。
    “找您錢。”
    程勇遞給口罩男一塊錢，見他正拿著阿三神油要走，便好心提醒：“哥們兒，這東西少用，也別老用，對身體不好。”
    口罩男一聽，氣呼呼地轉過頭來：“你不是說對身體無害嗎？”
    “我說錯了，是對腎不好！”
    “哦，明白了。”
    口罩男鬆了口氣，憑他現在的狀況，還沒到傷腎的地步，不過他還是得試試這阿三神油到底像不像老板說得那麽神奇。
    等口罩男走了，程勇看著自己手裏那二百塊錢，哼著小曲兒把錢揣進口袋裏，正準備做點什麽。
    就在這時，又一個長發戴口罩的男人走了進來。
    程勇看了他一眼，問：“想買什麽？”
    “老板，聽說你們這兒賣阿三神油？”
    “你聽誰說的？”
    “朋友告訴我的。”
    “哦，對，是有，一瓶199。”
    說著，程勇又從櫃台裏拿出一瓶阿三神油放到桌子上。
    長發男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問：“老板，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們這兒的阿三神油真的是從印度進口的嗎？”
    “那當然！”
    見對方不信，程勇連忙從抽屜裏翻出一份證明：“你看，這是我和印度供應商簽的合同，我們是正規店鋪，不是那種小攤小販。”
    長發男子看看那份合同，全是英文，他也看不懂。
    但看老板一臉認真，他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香煙。
    “老板，還不知道您貴姓呢？”
    程勇接過香煙，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上：“免貴姓程，木字旁一個呈。”
    “原來是程老板，您好您好。”
    長發男子恭敬地說：“程老板，我這次來是想和您談筆生意。”
    “生意？什麽生意？”
    程勇一愣，這人不是來買阿三神油的？
    “您知道格列寧這種藥嗎？”
    “格列寧？什麽玩意？”
    “是治療白血病的藥。”
    “不知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事本來跟您沒關係，但我要跟您談的合作，就是關於格列寧這款藥的。”
    程勇眉頭一皺，心裏跟明鏡似的，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想讓他從印度弄藥！
    “我不管你什麽生意，走私的事我可不幹。”
    程勇立馬搖頭拒絕。
    “程老板，求您了，這事關乎我的命！”
    “你的命跟我有什麽關係？”
    “不瞞您說，我是個白血病患者！”
    ——“你有白血病？”
    程勇嚇得連連後退。
    “別怕老板，白血病不傳染。”
    對於程勇的反應，長發男子已經見怪不怪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聽他有白血病，就嚇得往後躲，臉上露出驚恐和嫌棄的表情。
    以前，那些留著長發的男的還會因為自己的形象感到自卑和沮喪，但時間一長，他們也就慢慢適應了，心裏頭還暗暗嘲笑那些人，連傳染病和非傳染病的基本概念都搞不清楚。
    “哦，這個不傳染？”
    “對，不傳染。”
    “那個，走私這種事我可不敢插手，你還是趕緊走人吧。”
    一聽這話，程勇心裏頭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就開始下逐客令了。
    “程老板，您先別急著趕我走嘛。”
    長發男開了口：“我叫呂受益，就住在這附近。
    老聽別人說程老板您是個講義氣的人，還從印度那邊進過保健品，所以我特地找上門來，想請您幫我個忙。”
    說著，呂受益從兜裏掏出一個全是英文的空藥瓶：“這是格列寧，治白血病的藥，一瓶勉強能用一個月。
    您知道這08年一瓶要多少錢嗎？”
    “多少？”
    程勇被呂受益的話勾起了興趣，心想這藥能有多貴？
    “四萬塊！”
    “四……四萬？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就這藥？”
    程勇大吃一驚，趕緊拿起空藥瓶，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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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弄不明白這是什麽藥，居然要四萬一瓶。
    雖說現在萬元戶不稀罕了，普通工人家庭有個一兩萬存款也挺正常。
    但這藥，一個月就得吃一瓶，還賣四萬，對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價。
    “我怎麽會跟你開玩笑呢，我自己就是白血病患者，能不清楚嗎？”
    呂受益苦笑了一下：“程老板，我跟您說實話，我是實在沒錢了，才來求您幫忙的。
    四萬一瓶的藥，還隻能管一個月，您說有幾個普通人能吃得起？”
    “自從得了這病，我就把房子賣了，和老婆租房子住。
    但現在兜裏存款不足一萬塊，下個月的藥錢我都不知道從哪兒弄去。”
    聽到呂受益這麽說，程勇也不禁有些同情他。
    得了白血病，一個月就要四萬塊的開銷，對方連房子都賣了，現在就剩下一萬多塊錢。
    要是沒錢買藥，恐怕就隻能等死了。
    “程老板，我也不怕您笑話，我想過死，這樣就不拖累我老婆了。
    但我老婆現在懷著孕呢，我怕我死了，她傷心過度，對孩子也不好。”
    呂受益此刻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要掉下來。
    他用手一抹眼淚，哽咽著說：“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來求您幫忙。
    而且我也不會讓您白幫忙的，隻要事情成了，我現在的積蓄全都給您！”
    “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勇皺起了眉頭，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行。”
    呂受益正準備說他的來意呢，就聽程勇道：“說簡單點兒。”
    “簡單說，就是這款藥的配方並不稀罕，但因為專利問題，我們國家不能仿製。
    而印度沒加入國際醫藥組織，那邊有人仿製了這款藥，功效和正版格列寧幾乎一樣，但價格卻相差了幾十倍。”
    “我有個病友，也是白血病患者，不過他家裏條件還行。
    去年他們一家去印度玩，結果在路邊一個藥店裏碰到了那種格列寧的仿製藥。
    他試了試，效果跟正版藥真的很像。
    你猜猜印度那邊賣多少錢？”
    “多少錢？”
    “就一千塊人民幣！”
    “哇塞！才一千？！”
    程勇一聽這個數字，嚇得直吸氣。
    咱國內賣四萬一瓶的藥，印度那邊竟然隻要一千。
    雖然是仿製的，但聽說效果差不多，那不就跟正版藥一樣嘛？
    可這價格差得也太離譜了。
    四萬一瓶，普通老百姓哪能吃得起？但一千塊一瓶，咬咬牙，很多人還是能夠接受的。
    “沒錯，就是一千塊。
    我問過我那病友了，如果從藥廠直接拿貨，價格可能還要低。”
    呂受益說到這兒，有點激動：“程老板，我知道你能去印度，所以這次來找你，想請你幫我帶一批藥回來。
    不管你跟廠家談的什麽價格，我每瓶都按一千塊給你。”
    “一批？”
    程勇抓住了重點。
    “對，除了我，還有幾個關係鐵的病友，他們的情況也不好。
    他們聽說這事後，也想加入。”
    呂受益連忙說道：“程老板，你放心，他們都是靠譜的人。
    如果你有興趣，我把他們都叫來。”
    “再說吧。”
    程勇心裏有點動搖。
    國內四萬，國外一千，如果能帶一批回來，不賣四萬，隻賣一萬，那也是十倍的利潤！要是再狠點心，賣兩萬，那就是二十倍的利潤！
    呂受益看出程勇有點心動了，雖然他很想讓對方立刻答應，但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
    “程老板，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名片。
    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聯係他。
    我懇請你盡快給我答複，如果不行，我也好找別人幫忙。
    我的藥隻能撐到下個月中旬，過了那個時間，我就沒藥可吃了。”
    呂受益的話讓程勇心裏挺不是滋味。
    他知道沒藥可吃的後果有多嚴重。
    “給我三天時間考慮。”
    “多謝程老板，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考慮了。”
    呂受益滿懷期待地走了，三天他還是等得起的。
    就算程勇這邊不行，他也會想辦法找人去印度，實在不行就自己親自去一趟。
    如果沒有孩子，呂受益可能會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但自從知道妻子懷孕後，他怕了，他怕死，他想親眼看著孩子出生、長大、上學、結婚。
    程勇看著那人離開店鋪，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名片，心裏猛地一顫，琢磨著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雖說能賺錢，但風險也不小。
    可話說回來，那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利潤，實在是太誘人了。
    估摸著誰也沒法輕易拒絕這樣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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