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他就等於是犧牲了自己的安全，犧牲了自己，犧牲了法相門的聲譽，換取了林天耀的安全。
    林天耀自然不會在意，可這份恩情，他卻是不能不記得。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將鳳九嶺當做了同門的前輩來看待。
    鳳九嶺已去，蒼穹之上，風聲呼嘯，唯有林天耀和惜若，攜手而行，望著天空漸漸被星辰所代替，冰冷的星辰，灑落在他們的身體上，帶著一絲清。
    月色如水，星光如水，相攜而行，沉默了許久。
    “惜若，讓你再等一段時間。”
    一聲輕歎，帶著憐愛，帶著歉意，帶著難言的味道，一句“等”，卻是將這一百多年來，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既然你想等，那就等吧！”
    惜若臉上還掛著笑容，仿佛很滿意，很開心，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但她隻想知道，自己在等著誰！這就夠了！
    在這一瞬間，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調皮搗蛋，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剩下的，就像是一場純粹的清水，隻有林天耀才能看到。
    林天耀伸手，摸了摸她如明玉一般的長發，又摸了摸她的臉頰，擦了擦她的眼睛，擦掉了上麵的水珠，然後順著臉頰滑了下去，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一百多年的巫山之旅，再也抵不過這溫柔的一吻，仿佛兩個人的心，都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一夜的呢喃，一夜的呢喃，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家裏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外出的夫君，在向自己的妻子傾訴，這種溫暖的感覺，林天耀和惜若都沒有經曆過。
    夜色清冷，星光朦朧，霧氣遮掩了星光，雲層遮蔽了月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朝陽從東邊升起，照亮了整個天空。
    孤獨的時光，美妙的時光，就像雲彩一樣，轉瞬即逝。
    朝陽初升，七彩湖水重新變得美麗動人，唯有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站在湖邊，眺望著北方的天空，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而且，以天地為熔爐，以自然之力，“陰陽為碳，一切皆為銅。”聚與散，哪有規律可言？變化無窮，無窮無盡。“我若突然成了人，何必托孤？”化作異物，有什麽好擔心的？”
    隱約之間，似乎有一道渾而又淒的聲音，伴隨著微風，漸漸遠去。
    悲而不戚，悲而不傷，仿佛在不住的述說著，世事變幻，聚散離別，與其徒歎奈何，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去闖。
    ……
    “惜若!”
    “我的元嬰之道，終有一日，我會回來！”
    ……
    耳邊傳來了林天耀離去之前的那句話，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地響起，揮之不去。
    “我在等你，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她輕輕歎息一聲，長身而起，一滴滴水滴，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入湖水之中。
    那是露森冷的夜晚，或者是珍珠的眼淚？沒有人知道。
    山峰高聳，宛如一道屏障，阻隔了天氣和溫度的變化，將山峰一分為二，一邊是寒冷的沙漠，一邊是被山脈環繞的天宮。
    一座山峰，就像是兩個世界，完全是兩個世界。
    不管是天府之國的山川，還是冰天雪地的高原，每天一抬眼，都會看到一片綿延的山巒，如同一道屏障，橫亙在高山之上，將兩個國家連接在一起。
    這條山道，乃是一條古老的商道，無數人的生命，在這座奪人性命的山上，開鑿出來的。
    兩邊的商人，都是走著這條山道，來往於不同的地方，所以被稱為“茶馬古道”。
    這隻是一種叫法，用“茶馬”來形容還差不多，用“道”來形容，簡直就是在吹牛。
    拉著馱馬拉著東西，沿著這條山道行走，可以看到一麵山，下麵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隱隱可以聽到溪水的聲音。而在另外一邊，則是一片陡峭的山，他抬起頭來，脖頸酸痛，卻看不到山頂，隻覺得山頂被積雪蓋，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這裏的情況很危險，路上也很難走。
    茶馬古道，彎彎曲曲，盤旋在山間，不用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條山道，有小半都是由石板鋪成，大部分都是由馬蹄踩出，一半為人行，半為獸行。
    若是遇上了一場大雨，雖然彩虹很美麗，但道路卻更加光滑，稍有不慎，就會和馬匹一起從山上滑下去，好長時間，那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剛下過一場大雨，深秋時節，一個男人，獨自一人，沒有帶任何的東西，踏上了茶馬古道。
    那人沒有戴王冠，頭發烏黑，鬢角有白發，但都散落在肩頭，被清風吹起，很是舒服。
    他的衣服很普通，沒有什麽花哨的裝飾，誰都能穿，而且隻有一層薄薄的布料，在這寒風中，也不覺得冷。
    披頭散發，穿著青色長袍，這還可以理解，但當他們繼續往下看時，就會被嚇一跳。
    他沒有穿鞋，也沒有穿鞋，就這樣赤足行走於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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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在這條古道上，一陣風就能把一個人刮下山，但這人卻是步履沉穩，帶著一股莊嚴的味道，仿佛他所經過的地方，並不是黑山白水，反而像是皇宮裏的皇宮。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前麵的路突然變得寬闊起來，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
    這裏有一條寬闊的通道，通往一前一後兩條道路，而在這條道路的盡頭，則是一條平坦的石板路，而這條路，也就到此為止了，除了山賊和猛獸，並沒有什麽危險。
    常年在外行走的商人，每次來到這裏，都會長歎一聲，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上來，那就說明他們已經走過了九成的路程。如果從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往下看，就能看到天府之國的繁華都市。
    茶馬古道雖然危險，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卻讓王衝有一種回到了現實世界的錯覺。
    也不知道是哪個老醋鬼，借著這裏的獨特，在旁邊的石壁上，鐫刻了“明燈台”三個字，看來是要取“一盞燈，萬年黑牢”的意思。
    說實話，他的書法並不好，有些生硬，有些做作，一般的教習看到，都會嗤之以鼻，覺得有這樣的弟子，是一種恥辱。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個人如果有足夠的學識，怎麽可能願意在茶馬古道上行商路，冒著生命危險？如果不是他走過這條道路，他怎麽能體會到商人們來到這裏後的重生之感？
    商賈不明白曆史，但來到這裏，卻是大開眼界，如獲光明，所以才會用這個名字，“明燈台”三個大字，在商賈之中，也算頗有名氣。
    “明光閣？！”
    “這名字不錯！”
    那個穿著一身麻衣，赤著腳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商人，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牆壁，讚歎道。
    就在他看著這麵石牆的時候，他抬著腦袋，任由狂風吹拂著他的頭發，將他那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林天耀!”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這裏，隻怕都不敢相信，這位曾經威風凜凜，身穿華貴長袍，威風凜凜的東華真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行走在大街上。
    沉默了片刻，林天耀突然轉過身來，一腳一腳地站在一塊石頭上，似乎有些疲憊，下巴搭在了膝蓋上，似乎在休息。
    他真的很疲憊。
    在這個世界上，他拋棄了所有的東西，隻憑自己的直覺行事。
    途中。
    看著森林大火蔓延，萬獸狂奔，生怕稍有遲疑，就會被燒死。
    他看到了從地底噴湧而出的熔岩，將海洋燒得沸騰，無數生物漂浮而出，眼前一片白茫茫。
    目睹了一場火災，成千上萬的百姓，幾代人的心血，在一日之間毀於一旦，沒有了遮風擋雨的屋頂，沒有了多餘的糧食，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看到了難以辨認的親人屍體。
    無數年沒有下雨，千裏荒蕪，河流幹涸，土地幹裂，百姓以自己的孩子為食物，連植物和樹葉都在爭搶。
    ……
    太多了，太多了。
    沼澤地裏的沼火，亂葬崗裏的火焰，火山裏的火焰，就算是人類，也會有內心的火焰。
    所有的火焰，都在以萬物的悲傷為祭品，展現出了它的破壞力。
    “焚滅！”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在燈台上響起，卻聽不清是誰在說話，仿佛是從遠方而來。
    當小童的手指被火焰灼傷時，他就知道了，恐懼，決心！
    但如果沒有親身經曆，沒有親身經曆過，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災難，沒有人知道，火焰的破壞力有多可怕。
    理論上的知識，隻有實踐才能證明。
    火焰的破滅，本就是這樣，對於普通的修行者而言，做到這一點，已經是綽綽有餘，畢竟一切法術，都是以破壞為主。
    但林天耀卻很清楚，自己的道，並不局限於此。
    當他在練氣境時，便知曉了日曜之火與普通之火的區別，便可言道“內有眾生生死，此為寂滅之能，亦為造化之能。”
    如果是在談事，他可以侃侃而談，口若懸河，把人說的啞口無言，羞愧而去。
    按理說，他已經明白了，明白了。
    不過，他有沒有領悟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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