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之人的聲音再度傳來，同樣的荒，但這一次，多了一絲畏懼，一絲敬畏，一絲哀求……
    緊接著，又是一片讚同的聲音，似是在抽泣，偶爾還有幾句抽泣聲，但很快就被眾人的視線擋住，再也聽不到了。
    在林天耀、夏若二人的注視下，上百漁夫，紛紛跪倒在地，不敢抬頭，隻有八個壯漢，兩兩一隊，扛著四艘簡陋的木船，進入大海。
    等水淹到了八人的胸膛，這八人這才喊了一句，放下了木筏，將木筏綁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木樁上，然後往河裏遊去。
    “人祭!”一聲低喝傳來。
    林天耀麵色微微一沉。
    如果是在數年前，他看到這一點，倒也沒什麽，事實上，在那座大荒島上，他明知道金背大鵬厲鵬是個食肉動物，但除了不讓它在自己眼前進食之外，他並沒有其他的心思。
    但是如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三年的遊曆，在經曆了萬家燈火的事件之後，他已經不自覺地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祭龍
    ”的祭品，除了沙灘上的一林巨大的桌子，上麵放著豬、羊、牛、羊，還有四林木排。
    當那四個木筏出現在眾人麵前，還沒等那大漢將木筏舉起來，林天耀和惜若兩人便看到了那四個木筏上的東西。
    這是一男一女四個少年！
    四艘木排上坐著兩男兩女，最大的隻有十三四歲，最小的隻有七八歲，身上綁著一根繩子，被海水輕輕搖晃著。
    這四人生得眉清目秀，長得還算是清秀，但是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光著腳，膚色黝黑，一看就是漁民。
    當那一男一女被綁在了船上之後，那八名大漢便離開了，那幾百名漁夫也都紛紛起身，一陣“咳嗽”之聲傳來，眾人連忙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名老嫗，拄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她與其他漁夫不同，她的麵容上還殘留著被風吹過的傷痕，身上穿著的衣服也很精致，和附近的漁夫們身上的衣服都不一樣，都是用綾羅織成的。
    隨著她每走一步，她那一頭白色長發上的金色簪子，都隨著她的走動，“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這樣的打扮，在一眾明顯窮困潦倒的漁夫之中，實在是太顯眼了。
    老嫗一步步的來到了祭壇前，她顫抖著身體，看著那些呆滯而又充滿了崇拜的目光，她抬起頭來，看著那些人，她整個人都變得年輕了許多。
    “你看到了嗎？”
    就在這時，一名五十多歲，身材魁梧的漁夫走了出來，低聲下氣地問著。
    這名男子，剛才還在喊著“開海了”、“祭龍
    ”之類的話，應該與村長一個級別。
    在“村長”麵前，那女子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嘶啞地喊了一句“時間到了。”
    “拜!”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就在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的時候，那女子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類似於魚刺的小鍾，她搖晃著，扭動著身體，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麽，就像是在木椅上坐著一樣。
    然而，他的瘋狂，反而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所有人都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別說交頭接耳了。
    “有意思!”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隨著這女子一聲鍾鳴，林天耀和惜若齊齊目光一閃，知道好戲要開始了。
    “看樣子，他們並不是愚蠢的漁夫。”
    林天耀移過視線，看著海麵，平靜地道“應該是那條惡龍搞的鬼！”
    “桀桀桀，大師兄，這可是你想要的。”
    林天耀聞言，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在意。
    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斬殺蛟龍，最好是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的惡龍。
    就在林天耀和惜若交談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被
    婆的手段打動了，海麵上的平靜，突然變得波濤洶湧，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晴朗的天空下，蔚藍的大海，從高空俯瞰，突然變得昏暗，就像是黑夜籠罩了大海。
    那艘載著四名少年的筏子，隨著波濤洶湧的大海，起起伏伏，時而高，時而低，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艘小船，隨時都有被什麽東西吞沒的危險。
    “前輩，快來看看這家夥。”
    惜若忽然推了推林天耀，指了指躺在草地上的少年。
    這名青年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在沙灘上也算得上是個老人，最多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已經脫離了處子之身。
    他躺在沙灘上，並不擔心被漁夫們看到，但林天耀和惜若兩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麽現在，這青年的舉動，就讓他們來了興趣。
    他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握著魚槍，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似乎要站起身來，但他還是忍住了，手中的魚槍時而緊，時而鬆開，時而用力，似乎要將魚槍折斷，時而鬆開，似乎要在汗中滑出。
    也就是這種奇怪的表現，讓夏惜若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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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很慘。”
    林天耀深深地歎了口氣，突然一把拽住了惜若，往外走去。
    一腳踩在地麵上，人已經出現在了青年的身前。
    “啊!”一聲慘叫響起。
    小小的驚叫了一聲，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閉上了嘴巴。
    仔細一看，林天耀才注意到，這年輕人的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齒痕，應該是被他用牙齒給壓住了。
    “小夥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天耀臉上帶著微笑，語氣很慢，但卻讓少年放鬆了警惕，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悲傷的往事，低聲道“玉娘，玉娘來了。”
    “這是要獻祭海
    啊！”
    林天耀這一聲簡單的問話，仿佛是觸動了他心中的某種情感，眼淚終於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了出來，包裹在滿是灰塵的臉龐之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順著他的視線，他看到了四艘木排上，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看上去最年長的“祭品”。
    “你打算救人？”
    林天耀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青年一臉茫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手中的三叉戟“砰”的一聲掉落在了地麵上。
    “龍
    ，他們都死了！”
    “阿姆，父親，大家都在這裏。”
    雙手捂著自己的頭，狠狠的撞在了岩石之上，一滴滴的血液，從他的額前流下，他也仿佛毫無所覺。
    “唉……”
    看到這一幕，惜若眼中的輕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同情，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能做什麽？
    就像是一片樹葉，掉進了大海裏，任憑他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嚶嚶嚶……”
    在林天耀和夏惜若的腳邊，有一個少年，雙手捂著腦袋，在他麵前的一顆石子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就連哭泣，也充滿了悲傷。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能做什麽？
    就算是他想拚命，也做不到，他有爹娘，有親人，所以，他隻能在這裏哭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在海浪中哭泣。
    “唉……”
    林天耀歎了口氣，一隻手搭在李牧的肩頭，問道“小夥子，你打過漁麽？”
    “那個，那個。”
    青年麵露疑惑之色，連連點頭。作為一個漁夫，他怎麽會沒有釣魚的經驗？
    “那個龍
    ，隻是一條大魚罷了，何懼之有？”
    “可是……”
    “隻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讓你去抓魚。”
    林天耀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身邊的仙女，他也不會相信，畢竟，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將一條巨龍當成一條魚來抓。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林天耀這句話，仿佛有一種
    奇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地點頭，眼
    之中，閃爍出了一絲希冀之色。
    “那是何時舉行的祭祀儀式？”
    “難道是真的？”
    林天耀這個問題，對於年輕人而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百年，剛好百年！”
    “我們龍族曾經也有一條蛟，但是從來沒有人供奉過龍族，但是卻時常會被那條蛟給吃掉。”
    說著說著，他就渾身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百年之前，那個叫
    婆的女人，突然告訴我，如果祭祀了
    龍，就可以高枕無憂，可以釣更多的魚，可以填飽肚子。”
    “此話當真？”
    林天耀似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繼續問道。
    旁邊的惜若眼睛一亮，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千真萬確，如果獻祭沒有問題，那就沒事了。”
    “什麽情況？”
    林天耀揮了揮手，他說的自然是之前看到的那艘沒有船隻的船隻，還有那一大片被海水淹沒的農田和樹木。
    “那是兩年前，她說鄰村的玲玲已經不是處子之身，龍
    一怒之下，就開始鬧事了。”
    青年說到這裏，雙手緊緊地攥著，手指都快刺進肉裏了。
    “並非童女！？”他心中一動。
    林天耀笑了笑，想了想，又道“這種事情，最近有沒有發生過？”
    “嗯，這都能看出來？”
    青年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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