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月新生出的黑發突然倒豎如鋼針，青竹杖上的卦紋正在滲出血珠。我望著占星閣穹頂三百顆失控亂轉的星砂，喉嚨裏泛起鐵鏽味的恐慌——二十年來，卦盤第一次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
    "阿月，你額頭的星紋在發黑！"謝青符的血墨符咒剛觸及我的發梢，整個卦盤突然炸成碎片。那些青銅碎片在空中凝成倒懸的北鬥七星，尖銳的棱角裏映出陸昭雪霜紋下蠕動的黑色血管。
    地底傳來的轟鳴聲讓星砂暴雨般墜落，陸昭雪突然捂住右腕慘叫。她腕間的星鎖紋裂開蛛網狀縫隙，銀藍色血液滴落在地磚上，竟將青石腐蝕出帶著腐草氣息的坑洞。夜無痕的匕首"當啷"落地，刃身"贖"字倒影剛好映在那些坑洞中央。
    "別碰她！"巫鈴的銀鈴鎖鏈絞住陸昭雪手腕，碧鱗蠱王卻突然發出瀕死的嘶鳴。鐵十七的噬靈鞭卷起蒼白色火焰橫掃而來，鞭梢星砂觸及銀藍色血液時，竟凝成三百個米粒大小的青銅齒輪。
    雲織月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新生黑發暴漲成蛛網罩住整個占星閣。謝青符被發絲纏住脖頸吊上半空，血墨符咒在皮膚上燒出焦痕："阿月...這是...黃泉印......"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手結出陌生法印，喉間溢出素問首座的聲音："星鎖既斷，黃泉當開。"陸昭雪腕間爆開的星鎖紋中鑽出神經突觸般的黑色血管，精準刺入夜無痕麵具下的北鬥紋。
    "啊啊啊——！"夜無痕的麵具炸成碎片，露出爬滿黑色經絡的臉。那些邪紋正將北鬥七星逆轉為淌血的黃泉印，他染血的指尖插入自己眼眶："殺了我...趁還能控製......"
    陸昭雪突然暴起，霜紋凝成冰刃斬斷纏著謝青符的發絲："阿月你醒醒！"她銀藍色血液濺在雲織月臉上時，那些暴走的黑發突然燃起幽藍火焰。我聞到皮肉燒焦的惡臭混著槐花香，看到十二歲的自己正在密室用卦盤為剛出生的陸昭雪刻印星鎖紋。
    鐵十七的母株經絡突然絞碎三扇雕花窗，碳化右臂抓住燃燒的黑發："噬星·同命！"蒼白色火焰順著發絲燒向雲織月，卻在觸及她眉心時詭異地轉為漆黑。巫鈴的銀鈴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勒住自己脖頸："身體...不受控製......"
    占星閣地麵裂開三百道縫隙，每個裂縫都鑽出帶著鎮魂鈴的神經突觸。夜無痕的匕首突然飛旋著刺向陸昭雪心口，刃身"贖"字亮得像是超新星爆發："快躲開...黃泉印在操控......"
    陸昭雪不避不讓，任由匕首刺入肩頭。當銀藍色血液噴濺在黃泉印上的瞬間，那些黑色經絡突然發出電子合成音般的尖嘯。我聽到地底九千米處傳來素問首座的狂笑，占星閣的梁柱開始浮現與克隆體培養艙同款的神經脈絡。
    "三位一體...原來我們都是容器......"謝青符突然撕開全身衣物，露出布滿血墨符咒的胸膛。他以指為筆在胸口刻下逆五芒星："以百年壽元，換天機一瞬！"
    暗紅色光芒照亮整個空間時，我們看到了此生最窒息的真相——三百個時空中的雲織月正在同步黑化，每個時空的陸昭雪都在經曆星鎖崩裂，而所有夜無痕的北鬥紋都在逆轉為黃泉印。素問首座的翡翠扳指正在每個時空裂縫中閃爍。
    鐵十七突然暴吼著扯斷自己碳化的右臂，星砂混著膿血凝成血色鎖鏈："噬星·焚天！"鎖鏈纏住雲織月的瞬間，她新生黑發突然全部倒豎，發梢生長出與神經突觸同源的吸盤。
    巫鈴的碧鱗蠱王突然自爆成毒霧，綠色霧氣中浮現出十二歲的我蜷縮在占星閣的畫麵。幼年的雲織月正在卦盤上刻寫血書："寧負蒼生不負卿"，而這句話此刻正從黑化的我牙縫中擠出，每個字都帶著腐肉氣息。
    夜無痕突然用黃泉印按在自己心口，黑色經絡暴長成帶刺的荊棘："北鬥逆位·黃泉開！"當他整個右臂化為黑色黏液時，陸昭雪的星鎖紋突然完全崩解。銀藍色血液在空中凝成器靈幽熒的虛影："鑰匙已齊，該開門了。"
    地麵突然塌陷成深淵，三百具陸昭雪的克隆體順著神經突觸爬出。她們額頭的星鎖紋正與雲織月的黑發共鳴，將整個占星閣改造成巨大的黃泉印。鐵十七的母株經絡在黏液腐蝕下急速碳化，巫鈴的銀鈴鎖鏈正在融化成青銅汁液。
    "阿月你看清楚！"陸昭雪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的九幽令虛影照亮我識海深處的記憶——五歲那年，是素問首座握著我的手在卦盤刻下第一道星紋。那些我以為是自己選擇的卦象，原來早被編入血脈的囚籠。
    雲織月眼中突然流下摻著星砂的血淚，新生黑發絞碎三個克隆體的頭顱："就算天地為牢..."她折斷青竹杖刺入自己眉心，爆開的星砂凝成逆光血契的陣紋："我也要掙個透明天光！"
    夜無痕的匕首突然穿透我的胸口，黃泉印與九幽令產生劇烈共鳴。當素問首座的慘叫從地底傳來時，我們五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嶄新的卦象——那是個帶著裂痕的太陽，光芒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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