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鐵臂熔金噬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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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毒穀的瘴氣如同活物般在密林中流淌,將月光過濾成詭異的幽綠色。陸昭雪背靠一棵長滿毒瘤的古樹,冰魄劍橫在膝前,劍身上的星河流光因為靈力枯竭而時明時暗。她身旁,謝青符躺在臨時鋪就的苔蘚墊上,麵色灰敗得如同死人,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雲織月跪坐在他身旁,覆眼的白綢已經被鮮血浸透,卻仍固執地握著謝青符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
\"瘴氣越來越濃了。\"夜無痕從陰影中現身,無光匕首上沾著某種綠色黏液,\"方圓三裏內至少有二十處毒蟲巢穴,我們被包圍了。\"
鐵十七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噬靈重錘重重砸在地上:\"怕個球!來多少老子砸多少!\"他雙臂的燙傷比之前更加猙獰,新長出的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暗紅色,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
巫鈴抱著昏迷的妹妹縮在角落,碧鱗蠱王在她腕間不安地扭動。小姑娘的眼睛紅腫得像桃子,卻倔強地不肯再落淚:\"小瑤說...他們在準備血祭...為了喚醒什麽東西...\"
陸昭雪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魄劍柄,腦海中閃過巫瑤那句未說完的話——\"血祭...九幽...\"。她想起林遠山提到的\"九幽令\",想起爺爺筆記中那些晦澀的記載,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她站起身,卻因為靈力透支而晃了晃,\"阿月的卦象怎麽說?\"
雲織月的竹杖輕輕點地,杖尖在潮濕的泥土上劃出幾道淩亂的痕跡:\"生門...在東北...但...\"她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有大凶之物守候...\"
鐵十七突然暴躁地踢飛一塊石頭:\"媽的!前後都是死路,不如跟那群龜孫子拚了!\"他的重錘因為主人情緒波動而微微震顫,錘身上的烏光如同活物般流轉。
夜無痕無聲地走到一具血煞衛屍體旁,拾起那把造型古怪的血色長刀:\"他們的兵器...很特別。\"刀身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刀刃處纏繞著濃鬱的血煞之氣。
陸昭雪心頭一動:\"鐵大哥,你不是研究過《五金鑄器術》嗎?能不能...\"
鐵十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一把搶過長刀:\"對啊!老子怎麽沒想到!\"他粗糙的手指撫過刀身,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這刀是用"血煞金"鍛造的,若能熔了它...\"
\"太危險了。\"雲織月突然開口,白綢轉向鐵十七的方向,\"血煞之氣會反噬...\"
\"呸!老子怕過什麽?\"鐵十七已經盤腿坐下,將重錘平放在膝前,\"昭雪丫頭,借點冰魄之力幫俺降溫。夜小子,警戒!\"
陸昭雪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掌按在鐵十七肩頭。一絲冰涼的靈力順著手臂流入壯漢體內,暫時壓製了他雙臂燙傷處的灼痛。
鐵十七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血色長刀,開始低聲念誦《五金鑄器術》的口訣:\"金性本堅,火煉則柔...以靈為引,重塑其形...\"
隨著口訣響起,他的雙臂突然泛起不正常的赤紅色,皮膚下的血管如同燒紅的鐵絲般清晰可見!更詭異的是,那把血色長刀竟然開始軟化,如同烈日下的蠟燭般滴落粘稠的血色液體!
\"啊——!\"鐵十七發出一聲痛吼,額頭瞬間布滿豆大的汗珠。那些血色液體滴在他的手臂上,立刻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煙。但他咬緊牙關,硬是沒鬆手。
陸昭雪加大了冰魄之力的輸出,寒氣在鐵十七體表凝結成一層薄霜,勉強抵消了部分高溫。她震驚地看到,那些滴落的血色液體竟然被重錘緩緩吸收,錘身上的烏光越來越盛!
\"堅持住!\"夜無痕突然厲喝一聲,無光匕首脫手飛出,\"有東西過來了!\"
密林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無數節肢動物在爬行。眨眼間,十幾隻拳頭大小的血蜘蛛從陰影中湧出,每隻背上都有一張扭曲的人臉!
\"血麵蛛!\"巫鈴驚叫一聲,碧鱗蠱王立刻昂首吐信,噴出一股毒霧暫時阻擋蜘蛛群。
鐵十七對周圍的危險充耳不聞,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熔煉過程中。血色長刀已經融化了大半,他的雙臂則完全變成了赤紅色,肌肉因為高溫而不斷抽搐。
\"金性歸源...靈為我用...噬!\"
隨著最後一聲暴喝,鐵十七猛地將剩餘的長刀按在重錘上!錘身爆發出刺目的烏光,將最後一縷血煞之氣吞噬殆盡!與此同時,一股狂暴的能量順著他的手臂逆流而上,所過之處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麵鮮紅的血肉!
\"鐵大哥!\"陸昭雪顧不得其他,冰魄劍瞬間出鞘,一道寒氣精準地包裹住鐵十七的雙臂,暫時凍結了那股暴走的能量。
鐵十七仰天大笑,聲音中帶著幾分癲狂:\"成了!老子成了!\"他舉起重錘,錘身上的烏光如同活物般流轉,隱約形成一個猙獰的鬼麵圖案,\"噬靈...這就是噬靈的力量!\"
仿佛為了驗證他的話,一隻血麵蛛突破碧鱗蠱王的毒霧,直撲他麵門。鐵十七看都不看,重錘隨手一揮——
\"砰!\"
血麵蛛在半空中炸成一團血霧,所有精華被重錘瞬間吸收!更驚人的是,鐵十七雙臂的傷口竟然因此愈合了幾分!
\"這...太邪門了...\"夜無痕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驚懼。
鐵十七卻渾然不覺,眼中隻剩下對力量的渴望:\"再來!再多來幾隻!\"他主動衝向蜘蛛群,重錘每一次揮舞都帶著吞噬一切的狂暴。
陸昭雪剛要阻攔,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棵棵古樹接連倒下,遠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是那隻巨型血玉蜘蛛!它來得比預想中更快!
\"準備戰鬥!\"陸昭雪厲喝一聲,冰魄劍橫在胸前。雖然靈力所剩無幾,但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鐵十七已經殺紅了眼,重錘上的烏光幾乎實質化:\"來得正好!讓老子試試新本事!\"
血玉蜘蛛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野中,比上次見麵更加龐大,八隻血紅的眼睛在瘴氣中如同鬼火般閃爍。而在它背上,除了那個眉心朱砂的少女外,還多了三個身穿黑袍的身影——每人手中都捧著一個水晶匣子,裏麵赫然是縮小版的血玉蜘蛛!
\"幽冥殿"四蛛使"...\"雲織月的竹杖劇烈震動,\"...全到齊了...\"
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聲音清脆如鈴:\"遊戲該結束了。\"她輕輕揮手,三個黑袍人同時打開水晶匣子——三隻血玉蜘蛛迎風而長,眨眼間就變得比人還高!
\"鐵大哥!回來!\"陸昭雪焦急地喊道,但鐵十七已經衝了出去,重錘帶著狂暴的烏光砸向最近的一隻蜘蛛!
\"砰!\"
令人牙酸的撞擊聲中,蜘蛛被砸得後退數步,一條腿扭曲變形。但鐵十七也不好受,反震力讓他雙臂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順著手臂滴落。
\"哈哈哈!痛快!\"他卻渾然不覺疼痛,大笑著再次掄起重錘,\"噬靈!\"
錘身上的烏光突然暴漲,化作一張猙獰的鬼麵咬向蜘蛛!鬼麵所過之處,蜘蛛腿上的血煞之氣被硬生生撕下一大塊,融入錘身!
受傷的蜘蛛發出刺耳的嘶鳴,另外兩隻立刻圍了上來。三隻蜘蛛呈犄角之勢,口中噴出粘稠的蛛網,瞬間將鐵十七困在原地!
\"救人!\"陸昭雪冰魄劍脫手飛出,劍身上的星河流光雖然暗淡,卻依然精準地切斷了幾根蛛絲。
夜無痕趁機突襲,無光匕首直取一隻蜘蛛的眼睛。巫鈴的碧鱗蠱王則噴出毒霧,暫時阻擋了另一隻蜘蛛的攻勢。
鐵十七趁機掙脫束縛,但雙臂已經血肉模糊,重錘上的烏光也變得不穩定起來。他喘著粗氣,眼中的狂熱稍稍褪去:\"他奶奶的...有點托大了...\"
巨型血玉蜘蛛背上的少女冷笑一聲,手中短鞭突然變長,如同毒蛇般襲向鐵十七咽喉!鞭身上纏繞的血煞之氣在半空中化作數十隻小型血蜘蛛,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赤紅的光芒從後方射來,精準地擊中鞭梢!
\"符火焚天,血引龍騰!\"
虛弱卻堅定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隻見謝青符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臉色蒼白如紙,手中的血符筆卻穩如磐石!雖然隻畫出了一道小小的火符,卻成功阻斷了少女的致命一擊。
\"阿符!\"雲織月驚喜地呼喚,竹杖立刻綻放出柔和的銀光,為他護法。
少女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垂死掙紮!\"她猛地一揮手,巨型血玉蜘蛛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八條長腿如同八根血色長矛,同時刺向眾人!
麵對這絕境,陸昭雪反而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注入冰魄劍:\"九轉歸一,金丹不滅!\"
劍身上的星河流光全部內斂,劍尖卻亮起一點刺目的藍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這是她最後的底牌——雖然使用後會徹底耗盡靈力,但此刻別無選擇。
就在她準備拚死一搏時,鐵十七突然攔在她麵前:\"讓老子來!\"
壯漢的雙臂已經完全變成了赤紅色,重錘上的烏光與鬼麵圖案交織,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他咧嘴一笑,露出帶血的牙齒:\"《五金鑄器術》最後一式...熔金噬靈!\"
隨著這聲暴喝,他竟然將重錘狠狠砸向自己的雙臂!錘身上的烏光瞬間侵入血肉,與那些尚未消化完的血煞之氣融合,形成一種詭異的黑紅色能量!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鐵十七的雙臂如同兩根燒紅的鐵柱,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他狂笑著迎向血玉蜘蛛的長腿,竟然硬生生用手臂架住了這致命一擊!
\"哢嚓!\"
令人牙酸的斷裂聲中,血玉蜘蛛的兩條長腿竟然被熔斷了!鐵十七趁機一把抓住斷腿,噬靈之力全開,瘋狂吸收其中的血煞之氣!
\"不!\"少女驚呼一聲,想要救援卻為時已晚。鐵十七如同餓狼般吞噬著蜘蛛腿中的能量,雙臂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重錘上的烏光則越來越盛,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鬼麵圖案!
血玉蜘蛛吃痛後退,剩下的六條腿不安地劃動地麵。三隻較小的蜘蛛見狀,立刻放棄圍攻,回防主人。
鐵十七沒有追擊,而是踉蹌幾步,單膝跪地。他的雙臂恢複了正常顏色,但皮膚上布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像是被烙上去的符文。
\"鐵大哥!\"陸昭雪連忙扶住他。
鐵十七喘著粗氣,眼中閃過一絲後怕:\"這噬靈之力...比想象中更邪門...\"他看向重錘,錘身上的鬼麵圖案對他眨了眨眼,又消失不見。
少女站在蜘蛛背上,臉色陰晴不定。她顯然沒料到鐵十七會有如此戰力,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趁此機會,夜無痕低聲道:\"東北方向...瘴氣最薄...\"
陸昭雪會意,向眾人使了個眼色。雲織月扶起謝青符,巫鈴抱著妹妹,鐵十七則扛起重錘,一行人緩緩向東北方撤退。
少女沒有追擊,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跑吧...跑得再遠也逃不過血祭的命運...\"她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瘴氣中,\"九幽之門...終將開啟...\"
密林深處,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又悄然隱沒。更遠處,一座古老的祭壇上,六個凹槽中的第五個,正緩緩被鮮血填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