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不是沒有想那麽多嘛。”林楓笑著道。
    “站著幹嘛呀，坐呀。”李耳插話道。
    市長和書記也很自覺的把椅子來開，趙海做左邊，李耳做中間。
    “小楓過來做。”趙海喊道。
    林楓走過去，朱建業對著林楓點點頭。
    隨後便自覺的坐在旁邊的座位上。
    “李耳，我跟你說，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首詩嗎？”趙海開口道。
    “記得。”李耳點點頭。
    “就是小楓的詩呀。”趙海欣賞的看著林楓道。
    “好小子，隱藏這麽深啊？”李耳笑著道。
    “不如趁著今天，你送李老一首詩吧小楓。”夢海開口道。
    林楓自然不會落了夢海麵子，思考片刻，開口道“李老是想要什麽樣的呢？”
    “呦？”趙海雙眼發光，看林楓就像在看一件寶物一樣。
    “你看著來小楓。”李耳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他也想看看林楓。
    林楓見狀，稍微沉思片刻，問道“可以拿酒嗎？”
    “快讓下麵人去拿，不你去，快去。”李耳對著李天明道，他點點頭趕緊跑去。
    趙海也讓下麵的人準備紙筆墨硯。
    不一會李天明拿著前麵存放的好酒，放在林楓麵前。
    林楓飲了一口酒，便打開窗。
    霎時間，寒風裹挾著冰冷的雪片，衝進溫暖的房間！
    林楓看著外麵飄來的飛雪，他要開始裝13了。
    門外的小輩們，也好奇的露出個腦袋看著林楓，獨自對著窗戶的背影。
    西裝外套隨風舞動，發型也變成大背頭。
    李耳渾濁卻銳利的眼睛第一次完全睜開，精光閃爍，定定地鎖在窗邊那個迎風而立的背影上。
    趙海則是雙眼緊盯著林楓。
    林楓左手拿著酒杯，右手拿著酒，他深吸一口氣。
    然後，他驀然回首，那眼神，不再有平日的內斂沉靜，而是充滿狂放與不羈。
    “噫籲嚱——” 一聲長吟。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兩句一出，如同九天銀河倒懸，挾裹著萬古奔流、時光飛逝的磅礴氣勢，狠狠砸進每個人的心湖！
    李耳望著窗外蒼茫大雪，又看看林楓鬢角沾上的雪花，再想到自己鏡中的白發蒼蒼，心中猛地一悸。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蒼涼竟瞬間攫住了這位見慣風雲的老人！
    短短兩句，瞬間鎮住全場的人，就連在門外偷聽的沈雲澈、李沐和季沉舟這些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氣勢。
    朱建業聽著那句“朝如青絲暮成雪”入耳。
    看著窗外的飛雪和眼前這狂放不羈的青年，再想到自己苦心經營、步步為營的歲月。
    竟也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與空虛。
    雲鵬輝臉上的精明算計也淡了，第一次露出了些許茫然。
    時間……誰能敵得過？
    林楓沒有給眾人思考的時間，繼續吟詩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市長聞言心頭一震，他一步步走來，卻何曾有過如此“盡歡”的灑脫？
    朱建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這年輕人的“材”，這“千金散盡”的氣魄。
    讓他這個市委書記都感到一種強烈的衝擊和隱隱的……羨慕？
    趙海更是激動得老臉通紅，忍不住以指叩桌，低聲喝彩：“好！好一個‘天生我材’！當浮一大白！”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雲鵬輝沉默寡言著，此刻也不由得被這衝天的豪情激得氣血翻湧
    沈震臉色變幻不定。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林楓的目光掃過李耳、掃過朱建業、掃過眾人。
    神情像是透過眾人穿越時光，邀約著千年前的摯友。
    他的聲音越發高亢激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鍾鼓饌玉不足貴！”
    狠狠砸在肖雲河心頭！他一生汲汲營營，追求的不正是這些嗎？
    此刻聽來，卻字字如針！當初他在林楓束手無策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無視父親的勸告。
    朱建業和市長亦是心頭凜然，權力富貴，在這狂歌痛飲的“寂寞聖賢”麵前，意義何在？
    李耳渾濁的眼中，竟泛起了一絲水光。
    寂寞……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他比誰都懂！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林楓猛地轉身，再次直麵窗外狂暴的風雪，墨色的身影在風雪中仿佛要乘風歸去。
    既然裝b，那就裝的更徹底一些吧！
    他的聲音拔至最高，帶著決絕與激蕩天地的豪情，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最後三字，“萬古愁”！
    裹挾著千年的鬱憤、曠世的孤獨、還有那衝破一切桎梏的狂放力量，轟然炸裂在房間之內！
    餘音在梁柱間、在風雪中、在每個人的心頭劇烈震蕩、轟鳴不止！
    詩畢。
    滿室死寂。
    隻有窗外風雪更加狂暴的呼嘯聲，如同在為這千古絕唱伴奏。
    林楓背對眾人，站在大開的窗前，風雪瘋狂地灌入，吹動他西裝外套，獵獵作響。
    他的背影挺拔，帶著一種剛剛傾瀉完所有力量後的、奇異的平靜。
    又仿佛融入了那無邊無際的風雪之中，遺世獨立。
    暖閣內，落針可聞。
    李耳怔怔地看著那個風雪中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滴渾濁的老淚，終於掙脫了眼眶的束縛。
    順著他布滿歲月溝壑的臉頰，無聲地滑落下來。
    那淚水中，有被詩情激蕩的澎湃熱血。
    有對逝去韶華的無限追憶，更有一種被打開的混沌、窺見浩瀚星宇的震撼與……解脫！
    沈震臉上隻剩下一種被徹底震懾後的茫然與空白。
    他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幹澀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露出內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與空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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