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斷然拒絕這些勢力，革命軍“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之政策，豈非淪為自欺欺人的空談？
    傅昊握緊茶盞，指節發白，瓷胎在掌心發出細微的脆響，仿佛承載著千鈞重擔。
    然轉瞬之間，他眸中閃過一絲決斷，如暗夜中劃過一道閃電“封！全部封！”
    “朱明月，張秀梅這兩個最大的勢力封軍長”
    “但需立下鐵規——諸部軍長，師長，皆歸陳玉成節製！堂兄忠勇，治軍嚴明，由他居中調度，方能令行禁止，不至各自為政。”
    言及此處，踱步至地圖前，指尖重重叩擊川蜀、雲貴交界之處，朱砂勾勒的勢力範圍在他眼底交織成一張密網“更重要的是，內部矛盾需轉嫁於外敵！”
    “清廷未滅，洋人又虎視眈眈——彼輩不是要‘共主’之位麽？”
    “好！便以抗清為旗，再添一層‘驅夷’之義！待日後大局初定，順勢將矛頭引向洋人辦洋務、爭口岸、奪利權……彼時諸部為求自存，必無暇內訌。”
    “此乃‘借刀殺人’之上策，亦是為天下蒼生留一線生機——總比內戰耗盡元氣，讓清廷或洋人漁翁得利強！”
    “唉！”
    “既要籠絡驕兵悍將，又要駕馭洶洶民意，更要平衡內外敵我……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我總算體會到民國那個光頭的無奈了”
    “然亂世行棋，豈有萬全之策？”
    “便如此定了！傳令——明日設壇拜將，召朱明月、張秀眉等首領入川東府，我會當著三軍之麵，授印信，立軍規，更要讓陳玉成當眾宣示‘共主’之令！”
    傅昊擲地有聲，字字如釘入木，眉間褶皺雖未全舒，卻已透出鐵血決絕。
    “隻要將這些勢力匯聚一起，到時候奪取貴州將會容易的多了”
    “奪取貴州之後，兵分兩路直取雲南”
    “就看雲南那個蘇丹王是什麽心思了”
    就在傅昊準備給葉三元下達下一個命令之時。
    突然間，一陣清脆而有節奏的“咚咚咚”聲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這聲音如同鼓點一般，在空氣中回蕩，引起了屋內兩人的注意。
    “誰啊！”傅昊不耐煩地喊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門外傳來一陣輕柔而悅耳的聲音，仿佛是從森林中飄來的精靈之語“陳哥哥，是我呀！”這聲音清脆動聽，宛如天籟。
    緊接著，又補充道“您的軍師加未來的老婆韓寶英啊！”既有俏皮的調侃，又透露出一種親昵。
    “陳哥哥，我進來了昂。”聲音中帶著些許期待和興奮
    “我真的進來了昂！”
    傅昊聞聲瞥向一旁的葉三元，眉梢微挑，眼神裏掠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深意。
    葉三元雖是他的大舅哥，葉三娘的哥哥，此刻卻像讀懂了他心底的弦音，當即會意，嘴角噙起一抹略帶調侃的弧度“得嘞，我這‘電燈泡’可不當了。”
    他起身時，順手將茶幾上那杯未喝完的碧螺春往左邊方向推了推。
    看著剛吱呀進門的韓寶英。
    半是玩笑半認真道“寶英啊，你幹爹石達開最近在成都的布局可有新動向？我這妹夫可等著聽你的‘錦囊妙計’呢。”
    說罷，朝傅昊擠了擠眼，轉身便往門外走，臨到玄關處又回頭補了一句“二位聊，我出去透透氣，順道去巷口那家老字號給你們帶些桂花糕——寶英最愛那家的蜜漬山楂餡兒。”
    待葉三元腳步聲漸遠，傅昊這才起身將門徹底合上。
    轉身時，韓寶英已踱至窗邊，指尖輕點那盆懸著的綠蘿。
    葉脈間凝著的水珠隨她的動作簌簌落下，濺在青磚地上，洇開細小的漣漪。
    她忽地輕笑出聲，聲音裏帶著幾分狡黠，指尖漫不經心地繞著鬢邊一縷碎發，眸中流轉著粼粼波光，似將窗外斜照的夕陽都揉碎在其中。
    身子微微前傾，袖口拂過茶盞邊緣，熱氣嫋嫋升騰“陳哥哥，你這大舅哥倒是通透，明知我們要談‘軍機’，連茶都替我們續好了——隻是他方才提起石幹爹，怕不隻是隨口一說吧？”
    說罷，她倏然回眸，眼波流轉間似有星子墜落，指尖輕輕叩了叩窗欞，將最後半句尾音拖得綿長。
    傅昊正欲接話，她卻忽地斂了笑，目光灼灼直視著他，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帕子“陳哥哥，你答應娶我的事情……”
    話音未落，卻見傅昊眉梢微挑，指尖在案上輕敲兩下，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傅昊聞言，眉梢微挑，指尖在案上輕敲兩下。
    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袖口拂過茶盞邊緣，熱氣嫋嫋升騰“怎麽，你這妮子是不是怕嫁不出去？”
    說著，他忽地傾身向前，食指輕點她鼻尖，語調戲謔，“這麽著急？”
    末了，又懶懶地倚回椅背，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茶盞，“再說了，你還小。”
    韓寶英聽到這話，頓時急了，猛地站起身，挺了挺胸膛。
    袖擺因動作幅度過大而掃過案上茶盞，濺起幾點水花，卻渾然不顧，雙手叉腰道“不小了，真的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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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急步繞到案前，俯身逼近傅昊，鼻尖幾乎要貼上他“像我這麽大的都成了老姑娘了！”
    說到此處，韓寶英忽地直起身，指尖重重一點傅昊肩頭，雙眸圓睜，“再說了，我聽洪宣嬌阿姨說，您在山東還有私生子！”
    特意將“阿姨”二字咬得極重，尾音上挑，指尖還惡意地擰了擰傅昊的衣袖。
    ——刻意加重語氣，就是為了提醒傅昊“洪宣嬌那是和你父親一個時代的，你最好別打主意！”
    隻因最近聽聞革命軍軍中傳聞，陳大帥有魏武遺風，好人妻。
    所以自從傅昊一個“洪姐姐”叫著，讓韓寶英認為傅昊對於這個寡婦有意思。
    傅昊聽到這話，猛地從椅中彈起，袖口拂翻了茶盞，茶水淋漓潑灑在袍角。
    他卻渾然不覺，隻愣愣指著韓寶英，滿臉懵逼“我在山東的私生子？”
    “我哪裏有私生子？”
    韓寶英歪頭看著他，眉眼間染上幾分得逞的笑意，指尖繞著發梢緩緩打轉“你不知道嗎？”
    “聽聞山東起義軍首領夏三姑之子，叫什麽陳天授，並且您的父親陳得才還相認了這個陳天授！”
    韓寶英故意拖長尾音，眼波流轉間，分明藏著促狹的調侃。
    傅昊聽到這話，恍然大悟“原來是三姑啊！”
    “那這個陳天授絕對是我的親兒子！”
    “那一切都對的上了”
    傅昊喃喃自語，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恍惚，隨即被狂喜的浪潮淹沒。
    隨即猛地攥住韓寶英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後者蹙眉抽手，卻渾然未覺，隻來回踱步，靴底踩碎了幾片濺落的茶漬“三姑當年隨勝保進入陝西，與我有過一夜情，她腹中胎兒……對，時間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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