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蘇州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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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的軍用望遠鏡早已將約翰遜的身影牢牢鎖定在硝煙彌漫的視野盡頭。
當那團熾烈的火光驟然吞噬了約翰遜的身軀,碎片裹挾著血肉如凋零的花瓣四散飛濺時,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指節因攥緊望遠鏡而泛出青白。
沉默在胸腔裏翻湧成風暴,他忽然垂下了鏡筒,手指重重按住左胸的十字架吊墜,喉結滾動著擠出沙啞的呢喃:“阿門……你的妻子,我會替你養。”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望遠鏡砸向地麵,鏡片碎裂的脆響中迸發出嘶吼:“該死的蠢貨!讓我這樣死了,八百個戰士的魂兒都得跟著你墜進地獄!美利堅的脊梁,就斷在你這混賬的
一陣陰風吹過,戈登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涼颼颼的,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哦!我的上帝啊!”他失聲叫道,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你會下地獄的!”戈登的聲音在風中回蕩,仿佛是對那陣陰風的回應。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納王郜永寬正急匆匆地朝著李秀成飛奔而去。
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慌亂,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報告。
終於,郜永寬跑到了李秀成麵前,他喘著粗氣,臉上露出了兩顆大黃牙,顯得有些滑稽。
“忠王,大捷啊!”郜永寬激動地喊道,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抑製的興奮。
李秀成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猛地瞪大,他急切地問道:“快說說具體情況!”
一旁的赫青選微微一笑,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仿佛他已經提前知道了大致的情況。
郜永寬定了定神,然後詳細地說道:“此戰殺洋人近千,我軍除了三個倒黴蛋從梯子上跌下來,崴了腳,幾乎零戰損。”
李秀成聽到這話。
忽地長身而起,袍袖在風中獵獵作響,雙目灼灼如炬,抓著郜永寬的手,直盯著郜永寬:“近千洋人?零戰損?此乃天父賜我天國之威!”
“哈哈哈哈!”
“此乃大喜啊!”
他喉間迸出震天大笑,笑聲裹著戰場的血腥與豪情,震得周遭將士紛紛昂首。
忽而,他轉身望向赫青選,目光如電:“此戰赫將軍居功至偉啊!”
赫青選拱手一笑,卻未言語,隻那嘴角微揚,似藏著更深謀算。
李秀成忽又收聲,眉峰緊蹙,似想起什麽。
指向郜永寬:“那跌落的三個弟兄……可曾安置妥當?”
語氣陡然轉柔,眼底掠過一絲陰雲。
郜永寬忙躬身道:“已命醫官包紮,皆是皮肉傷,無性命之憂。”
李秀成頷首,長歎一聲:“天父佑我!此戰非獨為殺敵,更要讓那洋鬼子曉得——我天國兒女,豈是他們能踏碎的螻蟻……”
正麵戰場。
炮火轟鳴如雷霆撕裂天際,戈登麵色鐵青,一次次嘶吼著下令炮擊。
太平軍陣地卻似磐石般巋然不動,貓耳洞中,士兵們嚼著幹糧,閑適地數著炮聲,仿佛敵軍傾瀉的炮彈不過是夏日的蟬鳴。
戈登咬緊牙關,再度揮手下令猛攻,炮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如黑霧籠罩戰場。
炮擊剛歇,潛伏的洋鬼子士兵如豺狼躍出,梯子倉促搭起,身影跨過血腥長壕。
戰壕之中,刀光劍影交錯,血肉相搏,嘶吼與慘叫交織成地獄之音。
最終,太平軍倚仗著兵力優勢,再度將常勝軍逼退。
戈登攥緊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怒罵聲撕破空氣:“法克!為何大炮竟成無用之物!”
他盯著戰報上刺眼的數字——兩千餘傷亡,喉頭湧起腥甜,“不行……絕不能如此!”
威姆廉上尉在一旁低聲進言:“將軍,唯有向許墅關的李鴻章求援了。僅憑我軍,蘇州城如銅牆鐵壁,難以撼動。”
戈登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恥辱感,遣使奔赴後方。
而許墅關的李鴻章,似早料有此一幕,嘴角噙著冷笑,指尖輕叩桌案:“早知今日,戈登先生何苦當初拒我良言?”
他目光如炬,穿透虛空落在蘇州城的方向,“此城非頃刻可破,數月攻堅方見分曉。”
隨後聽聞戈登所說太平軍新築“防禦型塹壕”,洞窟奇詭可抵炮彈,他眉頭擰成山巒,轉瞬又嗤笑出聲:“縱有通天塹壕,爾等兵力匱乏亦是死局!南京城堅,蘇州亦非爾等數千人可輕取之!”
實則,李鴻章早已備好上海運來的火槍火炮,增兵整裝待發,隻候戈登高傲潰盡,求援信至。
如今使者踏入門庭,他眼底輕蔑更甚——這洋將驕狂如烈火,偏要燒盡己身才肯低頭。
蘇州之戰,豈是蠻力可勝?
李鴻章心中暗道:“戈登此敗,正中下懷。正好借此機會賣他個人情,日後西洋諸國麵前,也好讓他欠我一份情麵。且借此良機,正可展我淮軍鋒芒,讓洋人瞧瞧,剿匪終究還得靠我大清自家兵馬!”
念頭既定,他倏然起身,目光如電掃向帳下諸將,聲若洪鍾:“程學啟聽令!著你率本部八千精卒,即刻火速馳援蘇州,務必與戈登部形成犄角之勢!李鶴章、劉傳銘,你二人各領六千勁旅,分兵兩路,直插蘇州城西、城南要害!須以雷霆之勢,將太平軍援路悉數截斷!餘部嚴密封鎖各道關隘,縱使一隻信鴿,亦不可放過長毛!”
他指尖重重叩擊案上輿圖,蘇州城輪廓在燭火中忽明忽暗,“此次出兵,更要讓世人知曉——淮軍一動,長毛縱有通天塹壕,也休想再逞凶頑!”
“不過這個塹壕戰,怎麽這麽熟悉呢?”
“好像在哪裏聽過?”
“不管了,先拿下蘇州城!”
蘇州城外,硝煙彌漫,戰雲低垂。
贛鎮總兵程學啟、直隸記名提督劉銘傳繼直隸提督成明殉職後擢升)、知州李鶴章親率兩萬虎狼之師壓境,直逼太平軍防線。
號令既出,炮聲如雷,淮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太平軍陣地傾瀉而去。
炮彈如暴雨傾瀉,炸得太平軍陣地塵土飛揚,火光衝天。
淮軍將士踏著硝煙,嘶吼著衝過太平軍挖掘的長壕,殺入坑道深處。
然太平軍豈是易與之輩?
忠王李秀成早已調集精兵,於坑道中布下層層死局。
但見刀槍交錯,血肉相搏,淮軍每前進一步,皆需以屍骨鋪路。
太平軍悍卒如猛虎撲食,竟將攻勢正盛的淮軍硬生生逼退,坑道之中,屍橫遍野,血染黃土。
戰局膠著,李秀成親臨前線,不斷向坑道增派援兵,誓與淮軍決一死戰。
一時間,殺聲震天,箭矢如蝗,火炮轟鳴不絕於耳。
雙方將士皆殺紅了眼,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槍,戰況之慘烈,直教天地變色。
太平軍雖勇,然淮軍火炮犀利,一日之內,太平軍折損兩千餘眾;淮軍亦傷亡七八百人,每一陣亡者,皆是為國捐軀之英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