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魔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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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注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貝貝死掉了。
這劇團的締造者,守護者,在今夜被奪取了性命,這使得劇團上下人心惶惶,連基本的運作也做不到了。
薇薇安顯然是哭得最難過的那一個。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淩晨三點,她來不及打扮,還穿著乳白色的絲綢睡裙,卻毫不顧忌地抱住了貝貝處於血汙當中破碎的布偶身體,像是被抽了魂一樣痛苦。
見證了這樣慘案的大家當然不能夠平靜。
狸奴也從帳篷中趕來。她稍微要好些,但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見到和維斯站在一塊的格拉德略有詫異,最後還是露出了理解的神色,並沒有多問。
薇薇安的哭泣聲仍舊止不住,使得周邊不少人也沉默地擦拭眼角。
格拉德這才發現,除了薇薇安與狸奴外,這個劇團中確實還有不少人,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看上去都異常寡淡,格拉德也從來沒見過這些人上台表演過什麽。
“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薇薇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沒有任何人出麵安慰她,少女的質問與哭泣就這樣破碎散落在夜色中。
最後還是狸奴出麵:“團長人呢?”
“團長?”薇薇安一副如夢初醒的神色,“對了。團長。”
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就要在四處尋找。劇團眾人雖然沒有出麵安慰她,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卻表現出了足夠的體貼與耐心,人群中逐漸分離出一條通道來。可在麵麵相覷片刻後,終於有人道:“他好像不在這裏。”
“他不在這裏?……”
少女喃喃著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顯得有些神經質。狸奴嘖一聲,從地上拽起她:“別念叨了。死了就死了。”
“你……你……”薇薇安的話霎時啞了,手裏一直攥著的破碎布偶也在此時掉落下來。她終於控製不住一樣,像是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可是貝貝死掉了,我們又要往哪裏去呢?”薇薇安抽泣道,“我們活不下去的……沒有它在的話。”
漂亮的仙女此時此刻極盡狼狽。嫩白的麵上沾滿了淚水與髒汙,美麗的眼睛也紅腫,聲音控製不住地發顫,叫人起愛憐心思。可狸奴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淒慘模樣,說出來的話也照舊刻薄:
“該怎麽樣不還是怎麽樣?要我說,就是它把你寵壞了,才讓你覺得沒有它在就一點也活不下去。”
說完她又回過頭去,狐狸眼剛掃過,周邊的人都控製不住地略微顫抖起來。
“你們等著團長回來。”她命令道,“看到的人叫他來找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態度嫻熟異常,也沒有什麽人覺得不對,更沒有什麽人提出異議。
薇薇安還在啜泣著擦拭眼淚。狸奴鬆開了她的胳膊,這才撥開人群,去找今晚慘案的目擊者:“你們兩個和我來。”
格拉德抿一下唇,後知後覺感到被蹭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疼得厲害。不過他也沒那麽矯情,稍微攏一下衣服下擺,就跟在狸奴身後和她一起走了。
他當然知道那東西死掉後,自己和維斯一定會被問話,而他們的目的本來就不純粹,今夜被驅逐出去或是被滅口也是極有可能的。
而方才那個真正的凶手,早已趁此躁亂,不知所蹤了。
理所當然的,他和維斯現在也成為了殺害他們守護者的重大嫌疑人。
格拉德雖然跟在狸奴身後,多少表現得溫順,但腦子裏已經在思考著之後要以什麽路線最快逃跑了。可是一路跟隨到帳篷裏,狸奴都沒有問他們一個問題。
好不容易坐下了,狸奴才淡聲開口:“看到這種事情,肯定多少會影響你們……”
“?”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表演……”狸奴揉了揉眉心,“雖然這種話本來不應該是我來說的……但是,明天晚上是我們在這裏的最後一場表演……”
“你們要走嗎?”維斯問她。他和狸奴並不大對付,對她展現出的疲憊也沒有多體恤的意思。
“不是‘你們’……”狸奴歎一口氣,“是‘我們’。我們都要走。”
格拉德不解:“為什麽?”
“劇團本來就是流動的……隻是剛好巡回到這裏了而已。”狸奴和他多解釋了一句,“我們也確實要趕緊走了。”
格拉德不覺詫異:“那它死掉的事呢?不需要找到凶手嗎?”
“這些事情之後再提。”狸奴看起來很煩躁,“比起這個,我們不能互相猜忌……我們是家人。”
“……”
格拉德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很突然地想到那個小布偶,在他和維斯加入劇團的第一天,就說過“我們是家人”這樣的話。
家人對於他們又是什麽呢?
也許對於劇團的眾人,家人是什麽能夠團結他們的紐帶,但對於維斯和格拉德來說,這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麽很棒的詞語。
可是看到狸奴垂著淡色眼睫顫抖的瞳仁,他大概可以明白,這對於她,對於他們,都是很重要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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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回去。好好休息。”狸奴說,“明天好好練習……出去宣傳劇目也行。什麽都行。隻要最後好好演戲就行。演完我們就走。什麽事都不會有。”
雖然方才在薇薇安麵前表現得鎮定又可靠,但是現在也看得出來,這個狡黠得彎著狐狸眼的姑娘,對於失去劇團守護者的這件事,仍舊是感到異常恐懼的。
“可是,凶手如果還在這裏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好好表演吧。”維斯的聲音幾乎是不近人情地響了起來。他目光生冷,卻並不看她。
狸奴說:“他已經不在這裏了。他不是我們之間的任何人……”
“他為什麽要動手?”格拉德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從貝貝身上,是能拿到什麽?!……”
“!”
狸奴忽然站了起來,用力往桌上一拍。巨大的聲響使得在場二人俱是一驚。
但是她的動作並沒有下文。不多時,她就慢慢癱軟回桌位上,輕聲道:“……算了,反正你們早晚會知道的。”
狸奴這時候俯下·身,在自己所處的桌子下翻找起來。格拉德這才注意到,狸奴一路引著他們來到的帳篷,周邊的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唯一叫他熟悉的,是邊緣上粘貼的海報。
海報上自然都是湖中仙女。他剛來到這城鎮中就看到的東西。
“這裏是團長的帳篷……”狸奴一麵解釋,一麵終於在桌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
她攤開手掌,上麵靜靜地躺著一枚古樸的黃銅戒指。
“!?”
格拉德心下一跳。下意識地回頭看維斯,但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知道!
格拉德頓時興奮起來。維斯並不清楚,但是這東西對於自己來說可是熟悉的。
這就是矮人的秘寶魔戒。
前世的自己在矮人遺跡中,沒費多少力氣就從最後的守戒人手上得到了這枚戒指。雖然過程的確輕易,但是對這東西,他倒是印象深刻。
那守戒人是個裹在黑色袍子裏的老人,戒指就戴在他枯瘦的指頭上。那時候對於聖杯秘寶,除了真正守護著它們的人,沒有人知道它們具體是什麽東西。
格拉德也正是因此和那人掰扯了有一會兒。說掰扯的原因是因為對方耳朵壞掉了,基本上不聽他說話,也不怎麽答自己的話。格拉德並不多話,和這人掰扯半天也是真的有點急眼了,派出西奧多,叫他守著這老大爺,自己要去睡覺了。
而也就是這時,那老大爺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腦袋來,把手指頭上的戒指脫下來給了他。
“你和我說話。”老人的聲音顫顫巍巍的,“我好高興的。”
格拉德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樣就說服了那人,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就聽懂了自己的話,為什麽就把東西給了他。當然那個時候,他也沒什麽心思去追問這些。
當然這些東西放在情況變化的今天沒有任何用處。
重要的是,這枚在狸奴手心中的戒指,和記憶當中的魔戒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維斯問她。
“這是我們劇團維係的東西。”狸奴把那枚戒指收了起來,“上麵的東西在貝貝那裏……那人殺掉它,估計是要搶那東西。”
“這東西?……”
“招引觀眾的辦法而已。”狸奴不甚在意地把那戒指套在了自己指頭上,“那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他也想不到這東西分成了兩半。”
“……我們,要把那東西搶回來嗎?”格拉德也沒想到居然還有“戒指被分成兩半”的設定。這無疑給他尋找的過程增加了不少難度。
“這事情之後再說。”狸奴道,“比起別的,大家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說完,她抿一下唇,“回去睡覺吧。”
這件事也自然隻能被草草揭過。次日天光大亮,怪物的屍體也已經被清理妥當。劇團中的一切也恢複了素日的寂靜。
格拉德去找了薇薇安。
畢竟今天晚上他們就要登台搭戲,而他和維斯連劇本都不曾看過,更別說和這女主角有什麽戲劇上的交流。他琢磨著和對方多說幾句也是好的。更何況昨晚薇薇安因為貝貝哭得那樣傷心。
而剛準備掀開薇薇安的帳篷就和維斯撞到了一起。
格拉德嘖一聲,即便對方昨晚剛剛救了自己的命,但一碼歸一碼,他現在對維斯還是很難有好臉色,大早上撞見這人,也覺得怪晦氣。可對方也像是故意要惹他一樣,側身就要先進到帳篷裏。
格拉德自然不會叫他如願,同樣側身就要擠進去。結果為了避免挨到對方,反而沒能站穩,兩個人不受控製地就直直地往下栽倒過去。
“!!!”
前額砰地一下撞到對方的下巴,格拉德頓時痛得要掉眼淚,好不容易收住就要揮手揍人。
不過這次的無理取鬧很快就被維斯抓住並製止了,他不滿地喊道:“明明我更痛一點吧?……!”
格拉德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後腦勺著地,身上還壓著個自己,似乎是比自己要更疼一些。但是格拉德並沒有共情他苦難的打算,而是在腦子裏滑動不少撞擊後腦勺後死掉的案件,覺得心裏莫名痛快不少。
但看著維斯擰著眉,似乎確實疼痛的模樣,這樣一點痛快也很快消失了。他抿一下唇,要去看他後腦:“……沒事吧?……喂!”
對方忽然大發神經,一下子把自己掀翻在地。格拉德躲閃不及,尾椎痛得像是要斷裂。他嘖一聲,看著不遠處鯉魚打挺躍起的維斯,感到異常不滿:“你什麽毛病?!”
他難得善心大發,這小混蛋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
果然還是打兩巴掌最管用了。
“不要隨便摸我!”維斯再次高聲強調。
格拉德鄙夷地看他一眼,心說誰稀罕似的。然後依靠著帳篷杆艱難地站起來,心裏把這混蛋翻來覆去地罵了個遍。
他好不容易站起來,懶得再和他掰扯,要直接去找薇薇安,卻發現帳篷當中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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