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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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一醒!”
女孩子的聲音,有點上揚的尾調,聲音掐得很甜。
“醒一醒呀!”
對麵聽起來有點著急了,自己的麵頰也正在被來回揉捏。
“快醒過來呀!小騎士!”
女孩子的聲音終於忍無可忍地拔高了,狠狠地在他身側爆發。格拉德終於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胳膊,掀開一點眼皮,看到塔塔放大了的雪白麵頰。
“?!”
格拉德嚇得一下子清醒了,“你怎麽在這裏?!”
“我還要問你呢!”塔塔沒聲好氣道,“我找不到人被綁也就算了,那小黑龍成日粘在你身上,你怎麽還能丟?”
他們正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看其布局應該是教堂一類的場所,環境昏暗,最中心有著一個高大古樸的掛鍾,四個整點用大寫的羅馬數字標出。
掛鍾後是兩個麵對麵的彩繪側臉壁畫,乍一看像是個杯子的形狀。
而掛鍾頂上便是五彩斑斕的玫瑰窗,丁達爾效應出現,唯一折射的光柱直直地落在教壇中央。塔塔就背對著那束光線,她的背後的玫瑰窗光像是一條正在流淌的河。
格拉德後知後覺:“我們被綁了?”
“不然呢?”塔塔說,“你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呢?”
格拉德聞言低頭,手腳果然被麻繩牢牢捆住了,想要掙脫也沒有任何餘地。另一邊的塔塔也和他差不了多少,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方才是一路用膝蓋蹭到他身邊的,原本白嫩的膝蓋也被磨得通紅。
“誰捆我們啊?……”格拉德顯然也沒料到這種情況。
整個尼伯龍根,唯一對他有所敵意的也就是那訶冬·利維坦,但是此人德高望重,應該是做不出此等偷雞摸狗的惡事的,更別說塔塔何其無辜,要弄死自己也不至於把她也一並捆來。
“我怎麽知道!”塔塔咬著嘴唇,“早知道我就不去買什麽小糖人了。都怪隼,他個死冰塊!我都說了要和他一起走,他還假裝沒看見我!”
“大家以為你自己玩去了。”格拉德頓了頓,道,“我睡過去了。不然就能盯著所有人了。維爾不管事。”
“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塔塔委屈地說,“煩死啦!”
格拉德艱難地用手腕蹭蹭她的絨毛耳朵,權當作安慰。
“行了,你怎麽也過來了?”塔塔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了。
格拉德說:“我以為看到你了……然後認錯人了。”
“認錯我?”塔塔瞪大眼睛,“喂喂喂,你還能認錯我?”
她的兔子耳朵氣得一抖一抖:“拜托拜托,你在這裏還能看到長得像我這樣的小兔子?!”
格拉德心虛地說:“頭發都是白色的嘛。”
“啊啊啊,真是的!”塔塔鄙夷道,“然後呢?你就被她捆來了?”
格拉德點點頭。
“好吧,捆我的是個賣糖畫的大叔。”塔塔撇了撇嘴,“早知道不嘴饞了——想想應該都怪你,誰叫你喜歡吃糖!我才想著給你帶!”
格拉德:“……”
“那糖呢?”
“我吃了呀。”塔塔理直氣壯地說。
“……”
“你都不知道,你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塔塔忽然壓低了聲音,隱約嗚咽起來,“我……我還以為你死掉了……真是的!……”
格拉德覺察到她的難過,但實在不大會安慰人,隻能繼續碰碰她的耳朵。
“不過好在你沒有死。”塔塔吸了吸鼻子,“那我們還有辦法逃出去的。小黑龍和隼肯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格拉德點點頭,安慰說:“別難過了。”
“我知道!”塔塔瞪他一眼,“我們現在,得找辦法逃出去……”
格拉德說:“找找有沒有東西把繩子先解開……”
塔塔說:“沒有這種東西……不知道綁我們的人會不會送東西給我們吃……那倒是可以把盤子之類的砸碎,然後把繩子割開……”
格拉德問:“你過來多久了?”
“我不知道多久。”塔塔吸了吸鼻子,“我來的時候,那個鍾兩邊都指到最頂上。”
她不認識字,也不會看時間表。
不過按這個描述,她看表的時間應該是中午十二點整。
格拉德歎口氣,坐起來,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六點整。
他和維斯一行人出門差不多是上午九點,如果這是同一天發生的事情,那麽現在距離他們被綁架應該過去了有九個小時。
可維斯與謝伊卻沒有一點動靜。這也就算了,但是整個尼伯龍根,似乎都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失蹤。
格拉德皺眉。要麽是他們遭遇的狀況實在棘手,即便是維斯與謝伊也毫無辦法,要麽就是他們所處的環境並沒有那樣危險,以至於什麽都不需要做……
可他們被綁架來的時候可一點不像是沒什麽的樣子……
“咕咕咕——”
塔塔蜷縮起來,嘴巴一癟:“我餓死了。怎麽還沒有人來救我們呀?”
格拉德也餓,而且後腦勺痛得厲害,像是被什麽敲過。那位像是塔塔的銀發少女估計就是把他劈暈了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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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吧。”格拉德寬慰道,“先把繩子解開。”
“我試了很久……”塔塔說,“但是怎麽樣它都一點不鬆,還磨得我特別痛。”
她的手腕果然一片通紅。
要是自己和維斯的那龍鱗沒被毀掉就好了。格拉德懊惱地想,那東西可銳利了,這樣的麻繩也能輕鬆割開。
但很可惜,他的龍鱗項鏈已經被那缺心眼的黑袍人丟給了貝貝,那三頭怪物估計早就把龍鱗消化成胃酸了。
“用那邊的台階吧。”格拉德說,“我幫你看著,不要磨到皮。”
塔塔說:“過去又很麻煩。”她說著就躺倒了,要直接滾過去。
“欸。”格拉德想要阻止,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麽特別好的辦法,最後無可奈何,自己也躺倒了,和她一起滾到了台階麵前。
二人正準備磨斷麻繩,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門外的霞光夕陽齊刷刷地投射進來,像是什麽迫不及待地撲麵而來。打開,或者說踢開門的那個人,顯得蠻橫粗魯,視線傲慢地掃過他們兩個,隨後扭過頭去,似乎是詢問身後人:
“這就是這次‘神聖之心’準備的獎勵?”
“是的主席。”有人回他的話,似乎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你怎麽找了兩個人來?”先說話的主席不滿地質問道。
“您看過就明白了。”那人說。
主席冷嗤一聲,終於走進了昏暗的教堂內側。他處於人與龍中間態,大半裸露在外的皮膚還生著密密麻麻的鱗片,眼睛也是銳利的黃金瞳,左半邊臉上生著一隻頎長的角,右邊的那隻角稍微圓鈍些,似乎是斷過。
他大步走進來,絲毫沒有把被捆住手腳正在掙紮的二人放在眼裏。格拉德心下一跳,還是下意識地擋在了塔塔身前。
那主席俯下身,狠狠掐過了格拉德的下巴。白皙的皮膚霎時間紅了起來,格拉德也被迫仰起頭。
“啊——”他喃喃說,“不就是漂亮一點?”
他甚至沒有去看邊上的塔塔。而兔子精已經嚇得耳朵都垂下去,可憐兮兮地蜷縮成一團。
格拉德知道現在無法掙紮,但還是不想要看到對方的臉。但那人手上沒收斂,他連偏過頭都做得困難。
“不是普通人。”回話的那人也跟了進來,他看起來就比主席斯文許多,雖然也處於中間態,但是並不顯得猙獰,隻是眼睛稍亮些,但是也佩戴了平光鏡作為遮擋。
“您看這裏。”他輕聲說,用不知道哪裏來的匕首割開了格拉德肩膀的衣料。
瑩白的皮膚霎那間暴露無遺。
“呃啊——”主席嘖一聲,“你真是惡趣味啊……托裏斯……”
格拉德麵色不變,但展露在外的皮膚還是控製不住畏縮一下。
“我是想叫您看這個。”托裏斯說,隔空點了點那霜白皮膚上突兀的一點痂,“您能感覺到的吧。”
“……”
這一點痂是在前往獸人峽穀之前,為了救維斯的性命放血留下的。
這也能被感覺到嗎?
格拉德不覺詫異。
“原來如此……”
那主席嗤笑起來,鬆開了桎梏著格拉德下巴的手。被後坐力一帶,格拉德不受控製地向下摔去。
“原來是我那傻弟弟的桃花劫呀。”他眯起眼睛笑,“那確實可以被放進來……我聽說他也回來了?”
“確實如此。”托裏斯說,“據說他也要回到尤克特拉希爾複學一段時間。”
“噢噢,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愉快地笑起來,“好吧,好吧,托裏斯,記得要好好照顧他們。”
托裏斯溫和地頷首,主席從他身側擦過,跟著烏壓壓的隨從一齊離去。
塔塔畏縮在角落,這個時候才敢抬起一點頭去看門的那一邊。而望見托裏斯透過鏡片冷淡的眼睛,又霎時像是被燙到一樣收回視線來。
“還有你呢。”他輕聲說,“可惜奧丁沒發現。”
塔塔嚇得不敢說話,偏過頭去並不看他。托裏斯並沒有為難或是多和她說話,隻是回頭闔上門扉,淡聲道:“好好休息吧。”
一直到那門重新被關上,塔塔才探出頭來,慢吞吞地挪到格拉德身側,正要說話,而眼淚珠子比話先一步落下來:“……要怎麽辦啊?現在……”
她嗚咽起來,知道這次的綁架不可能隻是個不痛不癢的普通惡作劇。這次他們所麵臨的是從未想到的危機,說不定不小心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別哭了。”格拉德說,掙紮著撐起一點身體,“你過來。”
塔塔有點迷茫,但聽了他的話,還是乖順地湊了過來,低下一點頭。
“我從那邊拿到的。”格拉德低聲說,挑起了手裏的碎玻璃片,“他的胸針。”
是剛才那趾高氣昂的主席挨近他們的時候,格拉德順手扯落下來的。
塔塔有點懵地抬頭看他,格拉德繼續道:“可以割破繩子。這樣至少會多少自在些。”
塔塔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湊近了,艱難地翻動手腕,捏住了那枚玻璃片:“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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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德點點頭,背過身去。那枚不規則的玻璃碎片並不大好操作,在翻轉的時候很容易剮蹭到手臂內側的皮膚。不甚注意便是一道刺目的血珠。
格拉德皺眉,塔塔很快收回了手,小聲說:“不好意思。”
“沒關係。”格拉德說,“先劃開。”
塔塔嗯一句,又緩慢地調整角度下刀。在切割甚至不慎擦破對方皮膚的同時,其實她的指腹也在滴答血液。但小兔子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鎮定,並沒有因為傷口疼痛而出聲。
那束縛住他們手腳的麻繩確實結實,塔塔斜著眼擰著眉,好半天才割開一道,此時此刻早已經是滿頭汗珠,格拉德的手腕也被磨得通紅。她咬住下唇,最後道:“要不你來吧……”
“沒事的。”格拉德說,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也確實煎熬,不過鬆動一點手腕,總歸能夠自在地掙紮起來。
“再切一點就行,”格拉德說,“我知道要怎麽下刀了……”
塔塔猶豫一陣,但還是繼續緩慢地在繩結處摩擦起來。層層束縛的環扣終於有了逐步瓦解的跡象,露出了其中細細道道的纖維。
終於打開第二個繩結後,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徹底掙脫出來了。格拉德鬆了口氣,活動了已經紅腫的手腕。被束縛太久,手臂內側已經紅腫充血,留下了觸目驚心的道道勒痕。
對方沒有手下留情。他痛得要命,不由得在心裏腹誹究竟是何等恩怨,才能對他這樣惡劣。
“我幫你。”格拉德接過那枚碎玻璃片,這時候才發現塔塔的指腹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對不起。”
小兔子受了這樣的傷,先前不吭聲都是憋著的,現在反而有點忍不下去,扯了扯唇角,噝一句:“你和我道什麽歉呢?”
“如果你不過來的話,那就不會遇見這種事……之類的。”
格拉德垂下眼睫。他沒有胡說,他確實很快掌握了割破繩結的辦法。稍微一挑,簡單翻轉幾下,塔塔的手腕就徹底解放出來了,和先前的血肉模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嗚啊。”塔塔有點懵地看著自己的手,聽了他的話,很快反應過來,出聲道,“誰說的?”
格拉德說:“我自己想的。”他開始解塔塔腳腕上的繩子。
“那你想錯了。”塔塔說,“其實是我自己想來的!”
格拉德說:“是嗎?”
“對呀。”塔塔說,“要是還在那個峽穀裏,我麵對那小胡貓多尷尬呀。但沒有他,我也活不下去。再說了,這裏有這麽漂亮的,像是城堡的學校——還有我沒見過的製服裙!”
格拉德知道對方這話大概是真假摻半,更多是在安慰自己。他嗯一聲,也沒拆穿,低頭繼續解自己腳上的繩子。
“而且嘛……我覺得隼說得很對呀。”塔塔說,“如果在那個時候和你分開,我們大概一輩子都見不了麵了!——你不覺得很難過嘛?如果這樣的話?”
格拉德說:“如果可以的話,能寫信。”
“我不會寫信啦!”
塔塔出聲抗議,隨後垂下眼皮,一點點扯動唇角,顯出一點脆弱的蒼白來,“再說了,再說了……就算我們真的死掉了!那也可以吧……畢竟我們待在一起嘛,就不會非常寂寞了……”
少女垂下雪白修長的脖頸,想要說的其實是鼓舞士氣的話,但還是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
格拉德說:“我們不會死掉的。”
塔塔嘴巴一癟,所有的強作鎮定在這句寬慰的話中全部土崩瓦解,最後她大聲哭號起來:“怎麽會呢?我們就要被他們兩個神經病弄死了!我還沒有穿上好看的製服裙,還沒有學會寫字,還沒有知道很多很多事,就要死掉了!——”
“我說真的。”格拉德終於割開了所有的繩子,活動手腳,“他說過的,我們是‘神聖之心’裏的獎勵。”
“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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