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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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排好教堂的事情後,格拉德的日常也變得規律起來。正午的時候,他會去聖女像前詢問莉莉絲有關於海恩子爵的消息,在之後一些,就會去找神父了解一些莉莉絲不曾注意到的情況。
而在那天之後,維斯直覺格拉德應該是對自己生氣了,但是具體為什麽他又找不到緣由。他尤為擔心來自格拉德的冷落, 幾乎到了自己驚嚇自己的程度。
格拉德對於維斯的擔驚受怕倒是渾然不覺,因為最近,無論是莉莉絲還是神父,都沒有給以他任何有用的消息。而眼見著海恩子爵遇刺的時間越發逼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莉莉絲溫聲寬慰他:“子爵大人已經在慢慢好起來了。不過,他最近似乎是丟了個仆役,和我們也發了很大的脾氣。”
她提到的那個仆役自然就是西奧多。
格拉德想知道並不是這個。
“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位修女和他有交集嗎?”
莉莉絲每次的答複都是搖頭。因為海恩子爵的古怪脾氣,修女們都不是很願意和他多加接觸,自然也不樂意多有交集。
格拉德卻隻覺得混亂。如果真的沒有修女與海恩子爵多有交集,那麽這一場謀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這是不是意味著,本來要與海恩夫人一樣死去的海恩子爵,能夠在他的幹預下活下來呢?
格拉德不確定。
而他這樣的執拗追尋答案,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得知真相。像是先前在尼伯龍根停留的那段時間,他就想要知道自己尋找聖杯的兩世,究竟是因何而來的執著。
真的有什麽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操縱著他的人生嗎?
海恩夫人的逝去似乎在明明當中暗示了什麽。
格拉德想要嚐試幹預既定的死亡,這也許會是反駁“操縱論”的有力證明。
如果他能夠抓住那位行凶的修女,詢問她動手的原因,保下海恩子爵的性命,是不是能證明,他可以通過自己的行為,去改變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呢?
因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背後的答案。
這也就導致了在大多數時候,格拉德都是鬱鬱不樂的。回到一起居住的客店,也很少和同伴們多說些什麽。
這也導致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維斯更加惶惶不可終日了。
西奧多確實頓感力驚人,即便是遇到了這樣的狀況也不見他共情或是敏感。他在暗地裏思忖著一個絕妙的計劃。
不過這種事情過去幾年裏他已經張羅過許多次,已經算得上是熟練工。他準備這些自然沒有什麽問題,但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多加顧慮。
到底要不要將他的計劃分享給其他人呢?
按理說,他們幾個已經住在了同一個客店裏,朝夕相處了多日,應該也能算得上是熟悉了。如果是熟悉的話,其他人也能算得上是格拉德的好朋友。既然是格拉德的好朋友,那也能算是西奧多的好朋友。
如果是好朋友,那麽他是不是要更加坦誠一些呢?
西奧多有點糾結。但是他又有點不想說。畢竟格拉德已經和西奧多說過,他不再喜歡維斯了。那麽和維斯分享格拉德的事情,好像有點背叛自己少爺的意思。
至於塔塔,他還沒有和自己的同類說過話——雖然他們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同類,他是獵犬,塔塔是兔子,頂多隻能算是獸人。而也因為他的身份,塔塔似乎還有些害怕他。
可都不說,又總覺得不大好。
幾番糾結後,他決定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塔塔。
畢竟和維斯交流顯然是更麻煩些的。
而出人意料的是,塔塔比他料想得要好說話許多,甚至為他出了不少主意,二人也少見地交談甚歡。一直到房門被推開,維斯低氣壓地走進來,二人歡樂的氣氛才一下子僵持住了。
“……”
“……”
“您好啊大人。”
最後先開始說話的是西奧多。而維斯隻是瞥他一眼,並不多話。
察覺到他情緒不佳,但是房中的二人都不是能夠和他直接問話的關係。而且誰也不知道忽然開口會不會突然觸到這人的黴頭,一時的房間中也沉浸在古怪的詭異氣氛當中。
“我說,你們剛才不是在說話嗎?”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維斯,雖然他並不抬頭看他們,對於他們之間的談話也沒有多少興趣的樣子,但現在的他似乎迫切地希望周邊的氣氛能夠熱絡一些,這樣就能顯得他的鬱悶不過如此了。
塔塔遲疑地看他一眼,隨後在腦子裏簡單複盤了一下這幾天的遭遇,也是在一瞬間福至心靈,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小騎士,還是不和你說話嗎?”塔塔試探著小心問。
維斯顯然很煩躁,聽到這句話也肉眼可見的情緒更壞了。他偏過頭去,不耐地推了推自己的額發:“他生我的氣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一下子泄氣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他們,
“我做錯了什麽嗎?他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西奧多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總之他認真回應道:“少爺之前和我說過的,他已經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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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塔塔驚訝地捂住嘴唇,“小獵犬,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我隻是想要說,”西奧多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了,“請您不要再做這些讓少爺感到困擾的事情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了,但要是他很討厭你,你做什麽,他都不會為此高興的……”
說完自己的話,維斯都一直沒有出聲反對,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了。塔塔是非常清楚維斯的偏執的,不然也不會在十日談期間,硬生生用自己的血液救回了因為鴆酒命懸一線的格拉德了。
即便是格拉德本人和他說,自己希望對方早些滾蛋,他也不可能鬆手的。
更何況是西奧多。
塔塔察覺到氣氛的古怪,在二人之中很有進退兩難的局促。於是她試探地詢問:“那個……”
“他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維斯倒是表現得坦然,“我喜歡他就可以了啊。我們還是會結婚。”
“……”
西奧多表示難以理解。
“所以你們剛才在聊什麽?”維斯問,“我聽到了哥哥的名字。”
“……”
有關於海恩子爵的事情依舊沒有半點進展,這人的生活在某種程度上異常的規律,正午起,做完祈禱去酗酒,酗酒完和街上的孩子吹牛,然後臥倒街頭被家中仆役拖回去,睡一個晚上然後繼續酗酒。
無論是莉莉絲還是神父都沒有給格拉德新的消息,不過除了這以外,倒是多了一個叫他意外的新消息。
迪魯家重新召開了招攬賓客的家宴。
迪魯家一向以廣招賓客聞名,平日裏也慈善慷慨,對於每位有才幹有抱負的人物都會給予免費的關懷與厚待。而其中原因,表麵上大家都讚頌他們的心善,而背地裏都暗自傳播說,這是為了給他們家美麗惡毒的少爺積攢功德。
伊阿宋·迪魯,是個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惡人,倒是所有人公認的事實。不過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去忤逆他,也沒有人會在他對其他人實施霸淩的時候挺身而出。
格拉德作為受霸淩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想要多和迪魯家扯上多少關係。更何況,在不久前,他還與伊阿宋不歡而散,現在他的精力還在研究有關於海恩子爵的謀殺上,自然也不想多和迪魯家扯上關係。
而迪魯家也因為家財的關係,最近少開這樣奢靡的宴會。重新開始招攬,是有原因的。
這展現的原因,便吸引了格拉德的注意。
迪魯家其中的門客,庫特·迪魯,他的死訊傳回了凱爾特。
而說是門客,但所有人都知道,冠上了本家姓氏的庫特,真實身份便是迪魯家的私生子。但是他出生卑賤,如果被他們認回,那無疑會叫家族蒙羞。
但即便不認回,養育了這麽些年,多多少少也會有感情。他的死亡,自然也會叫所有人感到痛苦。
這些消息是莉莉絲告訴他的。她抱歉地要就每日的“照拂”向他請假,因為她想要去參與這場迪魯們的宴會。
“我得去那邊一趟。”莉莉絲說,“他們說的,迪魯是在那艘遊船上死去的。也許那裏會有莫諾的消息。”
作為庫特多年的朋友,又親眼在發生了“國王之花”的遊船上他的死亡,格拉德說沒有觸動是假的。他抿一下唇,問道:“‘國王之花’的一切,你們知道多少呢?”
“我們知道,這是由精靈發動的謀殺。”莉莉絲嘴唇蒼白,“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傷亡人員,都已經確定了嗎?”格拉德問。
莉莉絲搖頭:“我們沒有見到……屍體。隻有碎肉。和香料混雜的碎肉。”
莉莉絲說著話,便忍不住捂住嘴唇嘔吐起來。
格拉德想起來,神父曾經告訴過他,莉莉絲的身體並不好。
“不過,迪魯們也許已經知道了什麽。”莉莉絲說,“我得去看看……去問問。”
格拉德猶豫一下。他答應過神父,不能向莉莉絲提及任何有關於“國王之花”的細節。可是看到她這樣的蒼白頹廢,他還是稍微地於心不忍起來了。
於是他試探地問道:“您追問的莫諾·克裏昂,和您是什麽關係呢?”
“他是我的未婚夫。”莉莉絲輕聲道。
格拉德卻是一怔。修女們被譽為“露娜的新娘”,理應不該再有其他情感糾葛。
“在我來到這裏,遇見露娜之前,我是要嫁給他的。”莉莉絲悲哀地說,“但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幼稚,都太年輕……一直到錯過彼此,才認清了自己的心。”
“我已經不能夠愛他。”莉莉絲說,“但是,我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格拉德頓了頓。
麵前的少女仍舊美麗動人,而她展現出了難以形容的脆弱來。無論是垂著的微微顫動的眼睫,眼睫下閃動著濕潤的碧石眼睛,還是遮掩了她大半表情的紅色頭發,都無一不叫人感到動容。
而真正叫他動搖停頓的,並不是這屬於少女的美麗,而是來自修女的,真摯純淨的心。
我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他們曾經的矛盾,爭執,不愉快的一切,都已經被她遺忘,被她釋懷了。她確信他們不能夠再相愛,因此。
她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格拉德最後說。
“我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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