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笙猛然抬頭，看見老丐正睜著了眼睛，看著她。
    天笙嚇的跳起來，跑出去又跑回來。試探著摸著老丐的手，是熱的，他了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我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
    天笙又扒在花爺身上咯咯笑起來。
    一會哭一會笑，這孩子怕是有毛病，老丐的嘴角彎了彎。
    老丐的病好了。
    莫名其妙的病了，又稀裏糊塗的好了。
    葉天笙不明白怎麽回事，剛才他明明已經一點呼吸都沒有了。
    “是你壓得我喘不過來氣，你哭得可太難聽，喂的東西也太難吃了……
    我要是再不‘活’過來，就算不被噎死壓死，也會被吵死的。”
    他可不能告訴天笙，她回來之前他就醒了，他閉氣裝死，隻是想逗她玩。
    沒想到這玩笑開大了，天笙太能哭了，眼淚要把這破廟給淹了。
    也千萬不讓這小子知道他騙她的事，否則她再哭起來，會把那雷峰塔給衝倒了。
    至於怎麽就病了，老丐更不能說，他是毒發了，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
    無色無味的“夕陽紅”，中毒之人形如老叟，隻能活三日，多虧吃了師傅的神丹，他才勉強壓製住毒性。
    不過還會毒發三次，一次比一次凶險，這已經是第二次，若是第三次還沒真正解毒，他就徹底解脫了。
    前日毒突然發了，眼不能睜口不能言，心裏卻什麽都明白。
    多虧葉天笙為他退燒，幫他度過了最危險的一天，否則燒壞髒腑，他就真的玩完了。
    他終於能有了一絲清明，有一點力氣，找到掉在牆角的解毒丹，暫時壓製住毒性，算是過了這一關。
    他得盡快湊齊解藥。
    想到天笙，花爺的心微暖，這孩子心地純良世間少有，當初的一念之間，遞給他一個饅頭，他如今卻救了自己一條命。
    花老暗暗決定，要好好待這個孩子。
    幾天以後，老丐的病就完全好了。
    葉天笙發現老丐好像有些不一樣，可是細看起來，覺著好像也沒什麽不一樣。
    頭發依然很白，皺紋依舊很深，那一雙眼睛依然那麽深邃……
    又好像都比以前好上那麽一點點，總之，顯得精氣神更足了。
    葉天笙想，還能病了一場就返老還童了？不可能，許是自己的錯覺吧，葉天笙搖了搖頭。
    “臭小子，你瞧什麽呢？趕緊幹活去，不幹活沒飯吃。”
    老丐拍了拍葉天笙的頭，提著打狗棍走在前麵。
    又來了，天笙撇了撇嘴，趕緊跟上。
    ………
    兩人走到街上，看見前麵圍了一大圈兒人，葉天笙好奇，擠進去看熱鬧。
    兩個女人當街在吵架。
    瘦女人說，“俺是親眼看見你偷俺家園子裏的蘋果，你看見俺拔腿就跑，俺是一路追到這來的。”
    胖女人說，“你說你看見的就好使啊？俺說俺還看見了你偷漢子呢，你就偷漢子了？”
    這話雖然糙了點，卻也是有些道理，引得眾人邊笑邊點頭。
    “你……你才偷漢子嘞，偷一百個漢子……”瘦女人一時氣得結巴，指著胖女人有些語無倫次。
    “你哪隻眼睛看見的？俺偷你男人了？俺偷你爹了？算起來俺還是你娘嘞。”胖女人一手叉著腰，一手挎著蘋果籃子說道。
    路人哄笑不止，得，兩個女人從偷蘋果吵到偷男人了，連爹娘都搭上了。
    瘦女人說不過她，上來搶籃子，兩個女人從口水戰升級到了拉鋸戰。
    那個籃子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移動，忽然“哐當”掉在地上，大大小小，青青紅紅的蘋果滾了一地。
    兩個人相互揪脖領子，拽頭發，扇嘴巴，撓人掐人扭打在一塊兒，圍觀的眾人更是哄笑不已。
    瘦女人披頭散發，倒也沒吃大虧。
    胖女人力氣大，可是身子不靈活，一時間倒是讓瘦女人抓了好幾把，臉上出現幾道血凜子，氣得坐在地上一邊拍大腿一邊大哭，聲音震天響。
    “沒天理啊，明明是俺的小蘋果，俺們都不舍得吃啊，怎麽就變成賊了啊。
    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瘦女人一看，也有樣學樣的蹲在地上大呼小叫。
    眾人議論紛紛，究竟是誰家的蘋果誰又是賊，並無定論。
    “我知道誰是小偷賊），”兩個聲音一同響起。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眾人齊齊的看過去，原來是兩個孩子。
    天笙看見和自己同時出聲的是個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濃眉劍目，英氣俊朗。
    那少年不自覺的皺眉頭，揚起臉說道：“就你？牛皮吹上天了吧，真要知道那就讓你先說吧”，語氣裏全是不屑和挑釁。
    “戰兒，不可無理。”
    說話的是那少年身邊的青衫男子，大約三十多歲，轉頭對葉天笙歉意的笑了笑。
    這個少年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了，瞧不起人呢，天笙毫不示弱走到人群中間，向他挑挑眉抬抬下巴，那意思是，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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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顯然是看懂了這表情，微微發愣，一個乞丐小子還敢這麽猖狂。
    眾人一看小乞丐先出來了，不免有點兒失望，議論聲就起來了。
    小叫花子會有什麽能耐？八成真是吹牛。
    小叫花子都能判案，那咱們就是包青天了。
    小叫花子要是這麽聰明，還討什麽飯？
    ……
    花爺雙手抱臂微笑著對天笙點點頭。
    眾人的議論影響不到天笙，她連狗都不怕，害怕人說兩句。
    “我有個問題要問兩位大嬸……不，是兩位大姐，你們兩家各有幾棵蘋果樹？”
    “一棵”，兩個婦人都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果子都掉了一地，你們也不管不顧也不心疼，不像是這果子的主人。”
    瘦女人捂著心口，“俺天天給果樹澆水、施肥、捉蟲子精心侍候著，結果讓人家摘了去，咋能不心疼。”
    胖女人摸著眼睛，“俺都心疼死了，俺都舍不得吃，俺娃兒今天想吃俺都沒給，就是等著果子熟了以後能賣個好價錢，給俺當家的治病……”
    人多是同情弱者的，這胖女人怪可憐的，也許她真是被冤枉的，畢竟蘋果大都一個樣。
    眾人議論紛紛，花爺和青衫男子都露出讚許的笑容，那少年一愣，也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
    “其實我不知道誰是小偷，”天笙說道。
    四周噓聲四起，“就說小乞丐不行，下去得了，丟人……”
    少年也愣住，不知道小乞丐耍什麽花樣。
    “我不知道它知道”，天笙指著不遠處的一頭小黑驢一本正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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