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封天笙做大官，天笙大急。
    “啟稟陛下，小人胸無點墨不學無術，小人實在是野慣了的，不適合做官……”
    皇帝道：“小侍衛過謙了，不學無術這四個字配不上你。”
    皇帝想了想接著道：“你有什麽不為外人道的隱情？”
    天笙道：“……”有啊，都說不“為外人道”了，自然就不能“道”。
    “家母年邁多病，需要小人隨侍左右，望陛下體恤。”
    “接來京城，朕派給你禦醫就是。”
    “家母也野慣了，不適合京城……”
    皇帝：“……”
    天笙忙道：“不是，家母住慣了鄉下，不喜京城的熱鬧。”
    皇帝板起了臉：“你想抗旨嗎？”
    人家升官高興得什麽似的，她和歐陽如花倒好，還推三阻四，老大不樂意。以為朕說出去的話能收回？
    天笙就啥都不說了，她忙謝主隆恩。她哪敢抗旨，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皇帝都說“平身”了，她還跪在地上不起來。
    “陛下，要我當官也可以，您可還有一個願望要賞給小臣的，您可不能耍賴。”
    眾人麵麵相覷，都聽半天了，小侍衛不識抬舉，都惹皇帝不高興了。
    現在還和皇帝談條件？還敢說皇帝耍賴？誰給她這麽大膽子？
    皇帝聽後哈哈大笑，大臣們見他多是戰戰兢兢，就是他的兒子們也恭恭敬敬。
    如她這般無賴模樣，還是頭一個，真是新鮮。
    “說吧，你要什麽？”
    “小臣想要……，免死金牌。”
    天笙趴在地上也不抬頭，“免死金牌”這四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還說得極快。
    這……不僅僅是膽大，這純純的臉大。
    免死金牌和金書鐵卷，那可是用累累戰功，淋淋鮮血換來的。怎會是一個小娃，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皇上不可，寸功未建就要免死金牌，未免太狂妄了些，我朝未有先例。”
    丞相趙莫德首先反對，很多大臣紛紛附和。
    “我說趙丞相，使臣的問題，真是你這個文臣之首不屑於回答嗎？你不會吧，是她葉天笙答了。
    她的所作所為，不僅揚我大鄭國國威，也免了本將軍出兵陳國。
    一言免千萬人戰死，免萬萬人生靈塗炭。這怎可說寸功未建？
    啟稟皇上，微臣覺得可賞。”李誠李將軍道。
    “李老將軍言之有理，小侍衛四兩撥千斤，化解戰事須彌，臣覺得可賞。”一些忠正之臣紛紛附議。
    一時間朝堂上分成兩派，跟菜市場一樣，討價還價亂成一片。
    歐陽如花出言製止，“皇上乃九五至尊，金口一開如瓊琚墜地，自是一言九鼎，豈會失信於人，更不容你我置喙。”
    皇帝覺得歐陽如花這心偏到天邊了，他要是不答應就是言而無信。
    皇帝問道：“你為什麽非要免死金牌？”
    天笙囁嚅說，“當然是怕死啊。
    小臣本是鄉下長大的野孩子，無拘無束慣了，皇帝您非讓我當官，我怕哪天不小心，這腦袋就搬家了。
    小臣隻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葉天笙跪在地上，兩手放在腿上，巴巴地望著皇帝鄭西河。
    就像一個饞嘴的小狗崽兒，等著主人扔骨頭，哈喇子都要淌一地了。
    嗬嗬，皇帝氣急反笑，合著這事全怨他。
    “你小子膽子大，胃口也大，免死牌朕沒有。這個送你，用它可保你一次性命。”
    鄭西河隨手摘了身上的玉佩。
    “謝主隆恩，小臣定會天天拜菩薩，求皇上您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天笙趴在地上高聲說道。
    真給了？
    是真給了，眾人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六公主鄭子晴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心裏直泛酸。
    這玉佩世間隻此一塊，她討了幾次父皇沒給，怎麽就輕易讓一個小侍衛得了去。
    這小侍衛忒討厭。
    天笙心裏正喜滋滋的，她哪知道，一塊玉佩給她招來一個仇人。
    眾人紛紛過來道喜，李戰也來道喜，一臉的複雜情緒。
    大家都說她膽子大，皇帝也說她膽子大，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裏全是汗。
    ………
    將軍府。
    李老將軍在書房裏，來回踱著步子，屋裏隻聽見他的腳步聲。
    下麵站著小將軍李月閣和李戰，目光隨著老將軍的身影來回轉。
    “父親，他是葉天笙……”李戰終於忍不住出聲。
    “可能還是你姑姑的孩子。”李月閣說道。
    “什……什麽？她是表弟？父親怎麽知道？”因為激動，李戰的聲音有點大。
    “大殿上，他踢飛珠子時用的功夫是燕莎腿。”李月閣說道。
    “怪不得祖父在大殿上會為她說話，原來她是表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李戰很高興，葉天笙啊葉天笙，你終究是擺脫不了我的，當不成我的書童，那就當我表弟吧。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祖父是公私不分的人嗎？
    就算不是自家親人，就憑她今日所做所為，你祖父也是會為她說話的。”李誠瞪了李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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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祖父最大公無私了， 孫兒說錯話了，”李戰高興的說。
    他忽然想起到，那燕莎腿法公然使出來，當時有很多人看見，魏無塵也在，那表弟豈不是有危險？
    “這倒不會，他的腿法用得很巧妙，外人看不出來，隻道是普通招式。”李月閣道。
    其實，魏無塵還真是沒看出來，因為李月樓從未在她麵前用過。
    “那還等什麽，我現在就找他去。”李戰轉身就要出門。
    “回來，怎麽這性子就不能改改？”李月閣有些無奈。
    現在還隻是猜測，僅憑“燕莎腿”的功夫，還不能斷定她就是莎莎的孩子。
    這孩子現在太招眼，說不定很多人盯著，一不小心會給她帶來麻煩。
    李誠也同意李月閣的想法，不可輕舉妄動。
    李戰想起，上次他大鬧魏王府，結果魏王府派出大批人馬尋找表弟，好在沒找到，想想還真是後怕。
    “過幾天等事情平息了，戰兒再找機會接近他，帶他回府。還有，暫時不要讓你祖母知道。”
    李戰滿口答應。
    ………
    魏王府。
    魏無塵也在想著天笙。
    那孩子像阿合。
    那眼神和她太像了，樣貌也有幾分相似。原本以為歸克就已經很像她了，沒想到這個葉天笙才是真的像。
    他明白，皇上為什麽會對那孩子格外的容忍，想必他也是發現了這一點。
    她到底是誰？
    ……
    皇宮。
    禦書房的牆上掛著一幅畫。
    美貌少女坐在窗前向外凝望，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像是想起了開心的往事。
    原來一個人的笑，可以照亮另外一個人的心。
    她卻從來沒有對他這樣笑過。
    他伸手去撫摸那幅畫，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女子的溫度，但是她早已沒了溫度。
    他沒想她死。
    也沒想她的孩子死。
    皇家的血脈不容混淆，他隻是沒來得及阻止。
    阿合，對不起。
    皇帝揉了揉額頭，繼續批閱奏折。
    如果葉天笙在這裏他一定會發現，這畫上的少女她曾經見過，在魏無塵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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