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跟班為什麽沒來？是不是已經死了？”韓間幾陰惻惻的問道。
    “你什麽意思？”
    葉天笙愣愣的看著他，恐懼瞬間湧遍全身。
    “原來你不知道，他中毒了，我下的。
    最後一枚毒針原本是給你準備的，誰讓他自己找死。
    他中的毒是由九十九隻毒鴉淬煉而成，和其他人的不同，根本就治不了。
    他是毒王，毒王你懂嗎？會把你們都帶向地獄。
    除非現在你就殺死他，殺了他吧，那樣你們能晚點死……”
    韓間幾低啞的聲音裏帶著興奮，葉天笙的表情他很滿意。
    葉天笙的心“咯噔咯噔”劇烈的跳動，臉色越來越白，沒聽完就跑出去。
    李戰滿臉滿身的疹子，臉色蠟黃的躺在床了。
    葉天笙的心如墜冰窟，讓小老虎一樣強壯的人躺在床上，那就不是一般的嚴重了。
    她雙眼瞬間紅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李戰很虛弱，無力的扯扯嘴角，想笑一下。
    “我沒事，不要你管，走，你走……”。
    天笙又氣又急的跑出去。
    李戰一愣，喃喃自語：“還……真走啊，也好……”
    這時天笙在監牢裏正掐著韓間幾的脖子要解藥。
    韓間幾也沒真的染病，是中毒。
    中毒症狀和怪病類似，讓他以為自己得了病，他自然會拿出解藥自救。
    “隻要你給我解藥，我就給你解毒，我還放了你，立刻馬上放了你。”
    韓間幾譏誚的看著她。
    天笙慢慢的鬆了手，幾乎是哀求的說道：“你要怎樣才能給我解藥？”
    韓間幾瞬間怔愣，眼中湧出不一樣的情緒，又瞬間消失，陰陽怪氣的說道：
    “原來他對你這麽重要，解藥給你也行，跪下來求我，給我磕三個頭，我也許會心軟。”
    “大人不可……”木榭大聲阻止，一把拽住天笙的手臂。
    天笙愣了一下，拳頭微微握緊，“好，你說話要算數。”
    說著她掙脫了木榭的手臂，慢慢的身體矮了下去……
    韓間幾眼中別樣的情緒更甚，還沒等天笙跪下去，他大聲說道：
    “我這人就喜歡說話不算數，我現在改主意了。
    我要他死，隻要他死。
    如果你親手殺了他，我就告訴你怎麽解怪病的毒。
    那樣你可以活，白洲的人都可以活。
    想想殺了他一個，救萬萬人，這很劃算。”
    好歹毒的誅心之語，這是想他們自相殘殺，看來解藥他是不可能給了。
    天笙站直了身體，眼神冰冷的瞪著韓間幾。
    李戰不能死，她得快去想其他辦法，她一定有辦法的。
    ……
    李戰發病很快，兩天的症狀和普通人十天的症狀相差不多。
    這傻小子不想連累天笙，竟然想偷偷走掉死在外麵，虧著葉天笙發現的早，把他拖回來按在床上。
    現在他隻能是躺在床上了，他已經動不了了。
    他唯一能動的是嘴，他不讓葉天笙近身。
    葉天笙給李戰掖了掖被子，溫聲道：
    “我沒事，我從小就已經百毒不侵了，你等著我，我去找藥救你。”
    李戰眼角濕潤，他覺得自己總是有些遺憾的，還沒有真正看看這天地這江湖。
    他還沒娶妻生子，關鍵是他還沒有找到心儀的女子。
    如果說心儀的話，那若是男子行不行？
    想到這裏，他就更加氣短胸悶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葉天笙在一起時，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心潮澎湃。
    他常常因為這種感覺心煩意亂，身不由己。
    這算不算喜歡？
    這要在以前啊，他定是會厭惡自己，心思怎會如此齷齪。
    同那半陰半陽，半神半鬼的歐陽如花一個樣，這和他李家正直端方的家風背道而馳。
    自己就快死了，這才明白，什麽規矩什麽世俗的眼光，都是浮雲，活得自在暢快才重要。
    這邊李戰胡思亂想，天馬行空，葉天笙那頭手忙腳亂，像無頭蒼蠅忙的人仰馬翻。
    她不能讓李戰死。
    他是李家的獨苗苗，她無法向舅舅交待。
    他因為自己才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如果娘親在世，也定然會心急如焚，傷心難過……
    他是那樣鮮活，壯的像頭小牛一樣，要在自己麵前消失了，她不許。
    “血引，血引，以血為引，以誰的血為引？”
    葉天笙的內心萬分糾結，醫官們也毫無頭緒。
    他們正研究著，有人忽然跑來說，李戰快不行了。
    葉天笙手裏的藥罐兒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她飛奔出去。
    李戰麵如枯槁，嘴唇幹裂，氣息不穩。
    他伸手想要握住葉天笙，又是緩慢收回來，天笙忙主動伸手握住了他。
    李戰想掙脫，但哪有力氣，天笙搖搖頭說沒事。
    看著葉天笙眼睛通紅，好看的容顏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李戰心裏很難過。
    “天笙別怕……，有幾句話想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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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固有一死，我出身武將之家，早有隨時赴死的覺悟，這沒什麽……可怕的。
    大丈夫當保家衛國……死在戰場上，我實在不想這樣……死在病床上。”
    李戰說著眼淚流下來。
    “我遺憾的是……沒能找到姑姑和她的孩子。
    等我死了……也許會見到她們，我要告訴他們，李家從沒有……拋棄過她們。”
    李戰聲音已經斷斷續續，幾句話下來已經筋疲力盡。
    像是交代後事，像是回光返照，葉天笙覺得下一刻他就可能咽下這口氣。
    “你不能死，你若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隻要你活著，我保證你能見到她。”
    葉天笙的話李戰隻當是安慰。
    “遇見你時，你還是一個小花子，髒兮兮的……瘦瘦小小的，很難看。
    我卻覺得……你很耀眼，那時候我就著急，想要你到……我的身邊來。
    後來，再次……遇見你，你變了，像渾身發著光，可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你。
    與我而言，你是不同的。
    臨死前……能有你陪在身邊，我無憾……”
    李戰耗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說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眼看就要鬆了胸中這口氣。
    葉天笙的心揪的難受，眼淚吧嗒吧嗒隻往下掉。
    她不能讓他死，更不能讓他帶著遺憾死，她晃著李戰的身體。
    “李戰你別睡，你不能放棄，隻要你不放棄，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唱歌給你聽……”
    李戰耳邊響起了那支小調，天笙雖然哼哼的已經不成調，可他還是聽出來了，就是父親想念姑姑時彈奏的曲子。
    李戰不知哪來的力氣，睜開了眼睛。
    “我會燕莎腿，是我娘教我的，我娘親叫李月樓，我舅舅叫李月閣，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天笙知道“燕莎腿”，知道“李月樓”，自己從沒有提過姑姑的名字……
    李戰的瞳孔一點點放出光彩。
    果然他就是表弟。
    果然自己沒有猜錯。
    他可以向父親和爺爺交代了。
    李戰心裏一喜，一下子暈了過去。
    “藥，快去拿藥，藥引子，藥引子，對對對，我親自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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