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河聞言眯起了眼睛。
    文武大臣們一下子都鴉雀無聲。
    小侍衛這是嫌官大，不，是嫌命長。
    這上麵做的是天下之主，是坐擁萬裏江山的皇帝，伴君如伴虎啊。
    這老虎屁股摸不得，老虎須子得溜溜啊，這個道理你怎麽會不明白？
    葉天笙笑嘻嘻道：“這還是陛下賜下的淵源……”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
    “陛下命李戰隨臣去白洲，雖不是真刀真槍的，卻也如戰場一樣凶險萬分，九死一生。
    所以……我們也算有同袍之誼。”
    原來如此。
    眾臣的心都放下了，小侍衛這話轉的，還真是狡猾。
    “淵源”都是皇上幫著結下的，皇帝自己還能說什麽。
    “當時李戰為救治災民身染瘟毒，差點以身殉職。
    在他垂危之際還要掙紮著遙拜京城，他要給皇帝您磕頭，說不能再為國效力為君分憂了。
    也給李家長輩叩頭，說祖父年邁，更可憐祖母體弱，他不能床前盡孝侍奉左右。
    還說他還沒娶媳婦，沒給李家生個兒子，給祖母生個重孫子……”
    葉天笙說得情真意切，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皇帝的小心肝都顫了顫，
    歐陽如花看看皇帝的臉色，心稍稍放下一點。
    眾人也都心有戚戚焉，沉默不語。
    葉天笙接著說：“最後李戰還請求，以將死之軀試藥，為皇帝，為大鄭國獻上最後的血肉之軀。
    結果，不僅他從鬼門關轉回來，還順利得研製出藥方，救了全城的老百姓。
    李戰在這場治瘟中功不可沒，當然這都是托陛下洪福。”
    天笙重重的給皇帝磕頭。
    皇帝鄭西河有些動容，白洲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這裏麵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李戰快病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
    李戰試藥，難道不是瀕死的時候，天笙為了救他才做的決定？
    這小侍衛倒是有情有義，就是不知道能為李家做到何種程度。
    皇帝正色道：“哦？如此說來都是李戰的功勞，那豈不是你什麽功勞都沒有？”
    “……臣想，李戰能如此，李家亦能如此。李家能如此，定是因為皇上您是值得舍命孝忠的好皇帝。
    這次白洲，也全賴皇上您是千古明君，是識千裏馬的伯樂，任人唯賢，慧眼識珠，才得以白洲病情順利解決。
    所以說這功勞麽，臣也好，李戰也好，這功勞再大，也大不過皇上您啊。”
    這是在誇誰啊？還是誰誰都誇了。
    這馬屁拍的妙啊。
    好聰明的小侍衛，避重就輕的，巧妙的繞過了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葉天笙滔滔不絕，臉不紅心不跳。
    “白洲百姓對皇上那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每日必焚香沐浴叩拜祈福，祈求我皇萬歲萬萬歲，願我鄭國萬年萬萬年。”
    “老百姓真如此看待朕？”鄭西河有點高興，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行了，直接說吧你還要什麽？莫不是要為李家脫罪？”
    葉天笙自然沒再說李家如何無罪，那也不是說說就能無罪的。
    她今天要救的是外祖母。
    葉天笙再次行跪拜大禮道：“臣聽說李老太太病得很重，李戰為此擔心不已。
    陛下最是仁慈，念在李家世代為君肝腦塗地的份上，看在李戰舍生取義的份上，能否先放了李家的婦孺，以彰顯帝王的仁慈。”
    這時歐陽如花也拱手啟奏，“陛下，李老夫人確實病得嚴重，獄裏也確實不適合養病。
    剛才，太後還問了臣這事。”
    皇帝心裏有自己的盤算。
    李老夫人要是在獄裏有個三長兩短，朝中大臣們嘴上不說，心裏會怎麽想，皇太後會怎麽想。
    如果李家無罪，會寒了忠臣的心。
    可是，他是皇帝，也不能說抓就抓說放就放，總得有個由頭。
    何不順著葉天笙鋪的台階下了一步？
    皇帝剛想說話，丞相趙莫得忽然站出來。
    “啟稟皇上，萬萬不可！”
    趙莫得說，因為李家的罪還沒有定論，才不能放。
    “在沒有洗清嫌疑之前就放人，這不符合國法，此例一開後患無窮，除非有特別的理由。”
    這話聽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皇帝麵露猶豫之色。
    天笙直咬牙，這哪裏蹦出來的老頭子，竟是壞事的。
    要特別的理由是吧，小爺就給你一個。
    天笙雙手捧出一個卷軸，“臣倒是有一件特別之物，要獻給皇上，希望皇上能對李老太太網開一麵。”
    兩個太監接過卷軸，徐徐展開，長長的白絹上密密麻麻的寫著百姓的名字。
    是……萬民書啊！
    原來有萬民書啊。
    “白洲萬民聯名感謝陛下愛民如子，驅除瘟毒，重建家園，此乃千秋功德。”
    了不得啊，官員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一時間眾臣齊齊跪倒，祝賀聲響徹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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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麵似曾相識。
    歌功頌德的萬民書，哪個皇帝不喜歡？
    是太喜歡了。
    曆代帝王誰不希望自己能名留青史，萬古流芳。
    而萬民書恰恰能證明自己的功績。
    此時鄭西河自然是龍顏舒展，龍心大悅。
    “準李家婦人及八歲以下男丁歸家，案情未明之前不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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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出去了？”
    李老夫人愣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
    “是的，母親，咱們能出去了。”李戰的母親於氏熱淚盈眶。
    屋裏的女人們啜泣起來，她們遭點罪不打緊，關鍵是孩子們還太小。
    李家人驚喜過後都很懵，莫不是皇帝突然於心不忍，或是明察秋毫，預示著他們很快會沉冤得雪？
    李老將軍和李老夫人自然不會這麽想，那個位置的人哪裏會感情用事，定是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此時的李戰咧嘴直樂，他想到了葉天笙。
    “一定是天笙，一定是她。”
    自己當時還真是小人之心。
    天笙可真厲害。
    能不厲害嗎，那得看看是誰的表弟啊。
    眾人齊齊看向他，李月閣和李誌眼裏隱隱有驚喜之色。
    李老夫人眼波流轉，“為什麽一定是她？”
    此時，葉天笙也終於鬆了口氣。隻是隱隱有些擔心，那日見外祖母的麵色，病重之相。
    不知道她能不能挨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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