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貨單子，李月閣萬分震驚。
    沒有了剛才的從容和鎮定，他雙手顫抖著，對著李山劈裏啪啦的數落起來。
    “李山你不過是寒門出身，就是一個小兵，軍中發的一口肉你不舍得吃，都偷偷的帶回家給你老母親。
    是我父見你孝順，每次都把自己那份也給了你。
    覺得你品行純良，給你機會立功，提拔你給你升職。這些你都忘了嗎？ ”
    李山眼神裏的懊惱羞愧一閃而逝，沉默不語。
    “不想看走了眼，你人窮誌短，貪軍中的銀子。
    當時你涕淚滿襟說為母治病，我父饒你一次，隻打了你四十軍棍。
    事後幫你還了銀子，找了良醫救你母性命。
    你那病重的母親現在還活著，但是那個救她的人就快死了。”
    李山漲紅了臉，張張嘴，仍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其他的人都被震住了，看李山的眼神慢慢的變成了鄙夷。
    “你不思悔改，不知感恩，竟因那四十軍棍恨上我父。你是白眼狼，是農夫救的那條毒蛇。
    今日竟然拿一個假單子來害我！”
    李月閣聲音高亢，把貨單子狠狠的摔在李山的臉上。
    眾人驚訝不已，麵麵相覷。
    李月閣在說什麽？
    他的意思是說，這貨單上的印章是假的。
    假的？
    這話像放了一大掛鞭炮，他們都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包括李山。
    他急忙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貨單子顫聲道：
    “假的？這不可能。那印章明明是我在你書架上的暗格子裏麵拿的，不可能假……”
    李山忽然捂住自己的嘴，驚恐的看著周圍的人。
    李月閣古怪的看著李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大理寺卿看了李山一眼，像看一個大白癡。
    魏無塵麵無表情。
    葉天笙嘴角彎彎，笑得很好看。
    歐陽如花若有所思。
    李山見大事已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索性破罐子破摔，臉上露出委屈、憤怒、扭曲的表情。
    反過來數落這些年跟著李家吃的那些苦，沒有撈到實惠，還對自己窮追猛打，當眾羞辱。
    “我不要臉的嗎？你李家挾恩圖報，當我是狗嗎？給點骨頭就讓我天天對著你李家搖尾巴嗎？
    我恨透了你李家。
    某天夜裏，一個蒙麵黑衣人找到了我。
    說隻要在這張貨單子上蓋上李月閣的印章，我不僅能一雪前恥，還能拿千兩銀子，官升一級。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趁李月閣不在，我潛進了他的書房，後麵的事你們都知到了……”
    李山說完，耷拉著腦袋，一副泄了氣的模樣。
    他的話可是比剛才那掛鞭炮來的更猛烈，眾人被震懵圈了。
    這麽說，李家是被陷害的。
    陷害他的人了不得。
    誰能辦到這樣的事？誰有本事辦到這樣的事？大家心裏麵不免嘀咕著。
    大理寺卿曹大人道：“難不成那個南陳的商人也在說謊？他可是親手指認的李月閣。”
    這回輪到李山像看白癡一樣看他，瘋癲一般的大笑。
    “如果李月閣是那個接頭的人，那黑衣人何必還讓我李山，費盡心思的偷蓋印章？”
    這時葉天笙開了口，“南陳商人的證詞有疑點。
    幹壞事的人從來都是藏頭露尾，在黑暗裏進行，恨不得從來都沒見過彼此。
    誰會在交易時還露臉，還高高舉起亮堂堂的火把？
    誰會這麽蠢？
    李月閣是這麽蠢得人嗎？
    你看，找李山陷害李月閣的人都是蒙著臉的。
    除非……是故意想讓人認出來是李月閣。”
    曹鴻瑞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內心焦灼無比，大聲道：
    “不是李月閣，與南陳商人交易之人，一定是你李山假扮的。”
    眾人都是一愣。
    “你放屁！你眼瞎啊。不是不是，我不是罵大人你啊，可是你也不能睜著眼睛瞎放屁啊。
    胡亂往我腦袋上扣帽子，會死人的。”李山大叫。
    “噗嗤”天笙笑出聲，眾人也都憋著笑。
    “你放肆。”曹鴻瑞吼道。
    他臉都氣紫了，想拍驚堂木，發現沒有，隻徒手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誒呀”一聲，手都拍腫了。
    “來人啊，李山藐視公堂，辱罵上官，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不，打三十大板。”
    兩個衙役聞言上去按住李山。
    “曹鴻瑞，你害李月閣不成，改成害我了？
    你是想直接打死我，再給我安個通敵的罪名，你就這麽著急找替死鬼啊……”李山掙紮著喊道。
    “快，把他的嘴給我堵上，推出去狠狠的打。”曹鴻瑞氣急敗壞的道。
    “慢著……，曹大人，現在不是打人的時候，還是聽他把話說完吧。”歐陽如花阻止。
    曹鴻瑞氣半死，也不敢違背歐陽如花的意思。
    李山急忙向歐陽如花道謝。
    “曹大人啊，我這是被你嚇糊塗了，可是你不能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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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大人啊，不是我啊，你們看我和李月閣的身形哪有半點相似？”
    這個罪名他李山可不能認。
    陷害忠良罪不至死。
    參與通敵要禍及家人。
    “看臉都不行，看身形就行了？上個月十三那天的戌時你在哪裏？”曹鴻瑞問道。
    “我在哪裏？我在哪裏怎麽想不起來？”
    李山歪著頭想得很努力很認真，頭上慢慢的滲出汗珠。
    “呃，哈哈哈，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天我跟趙小猴去喝花酒，還找了歡意樓的小霞姑娘作陪。喝得很晚，直到亥時才回家……”
    李山眉飛色舞，像是一件極光彩的事。
    “你何以記得那麽清楚？”
    “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去青樓，也是我……第一次嚐女人的滋味，是趙小猴，他硬拉我去的。”
    李山撓著腦袋，吞吞吐吐，臉紅到了脖子根。
    他這是害羞了？
    李山，二十四五歲還未成親，家境不好，沒去過青樓也屬正常。
    聽他那意思，他一把歲數了，還是個雛兒。
    原來李山不是因為自己去青樓而不好意思，而是因為自己還沒和女人那個啥，覺得丟臉。
    在座的幾個男人或咳嗽或憋著笑，或表情不自然。
    歐陽如花清了清嗓子，吩咐下去找來趙小猴，還有歡意樓的小霞和老鴇。
    結果證明了李山的話是真的。
    現在案件審理的結果是：李月閣是被陷害的。與南陳商人交易的另有其人。
    會是誰呢？
    當時可是黃忠信誓旦旦的，首告李月閣就是主謀。
    歐陽如花道：“傳黃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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