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力量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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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底冷得像刀子往骨頭縫裏鑽。李滄瀾靠著牆,額頭那道口子還在流血,是葉清歌用劍柄砸的。血順著眉毛往下淌,滑進眼角,一股鐵鏽味直衝喉嚨,舌尖都發麻。他沒擦,就讓血在臉上亂爬。疼,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葉清歌走了。腳步一聲聲砸進黑裏,也砸進他心裏。她沒回頭,一句話也沒留,隻把那股劍意釘在他眉心——繃得死緊,壓著他體內那團金影。
    那金影,是麒麟。
    不是什麽神獸,是長在血裏的瘋狗,是命裏帶的鎖,也是他唯一能攥住的刀。
    他喘了口氣,喉嚨裏擠出一聲笑,啞得像砂紙刮鐵皮。
    “老子不是祭品,是開鎖的。”
    話沒落地,右臂猛地一抽,麒麟臂的鱗片嘩啦炸開,金光亂閃,像爐子炸了。經脈像被燒紅的鐵絲穿來穿去,肋骨那兒鈍得像鋸子在拉,靈竅嗡嗡震,快裂了。朔月的反噬還沒退,血脈在皮下亂撞,每跳一下,腦子裏就吼一聲,低得聽不清詞,隻曉得那意思:撕了,吃了,踩在腳下。
    不是幻覺。是血在叫,是老祖宗的魂在耳邊吹風。
    “閉嘴。”他咬牙,一掌拍在胸口那片黑鱗上。
    鱗片燙得嚇人,紋路扭成死結,映出幽冥殿主咽氣前那一幕——玉佩裂了,黑影鑽進去。這畫麵在他腦子裏翻來覆去,不是記的,是命裏纏上的影子。那黑影,是禍根,是毒籽,得他自己剜出來。
    他甩頭,指甲摳進石縫,崩了一角。不能瘋,不能亂。現在不是發狠的時候。他得清醒,得把這股勁,捏成自己的刀。
    閉眼,吸氣。
    魔氣還在往眉心鑽,吞噬領域自動攔住,轉成混沌靈流,一縷縷沉進靈竅。汙染度卡在4.7,差0.3,他不敢再吞。可靈竅得用,戰力得提。七天後落霞村那一戰,不能靠她一個人扛。
    他不是她的盾,也不是她的劍。他是她背後那根看不見的線,是她每一劍能劈下去的底。
    “劍……劍意……”他喃喃,忽然想起葉清歌那一記砸頭。
    不是殺招,是節奏。
    三緩一疾,像潮水。
    那一瞬的力、角度、快慢,像段沒聲音的調子,直接刻進骨頭裏。她不是打他,是教他——拿最糙的法子,把劍意的脈搏塞進血肉。
    他猛地睜眼,右臂一震,金光收了。不壓了,反而順著那股瘋跳,一點點引,把殘存的魔氣灌進去。吞噬領域倒著轉,雜質濾掉,靈流變純,按《九轉劍脈訣》第一周天的路子,慢慢推。
    剛進經脈,痛得像炸了,他悶哼,差點跪倒。可就在劍意快被血氣衝散時,他忽然放慢呼吸,照著葉清歌鎮劍的節拍——吸三,吐一,再吸三,吐一。
    金血的跳,竟一點點緩了。
    不是壓,是合。
    當血的節奏跟劍意對上了,右臂鱗片自己動起來,一片片排成細密劍紋,從肘到指尖纏上去。一縷靈力冒頭,金裏帶銀,像熔金裹著冰刃,繞上指節,卷成小旋風。
    李滄瀾瞳孔一縮。
    這勁……不純,但活。
    有麒麟的狠,也有劍的利,不像拚的,倒像……長出來的。
    “起!”
    五指一握,靈力甩出去,指尖劃過井壁。沒響,沒炸,隻留下一道細得快看不見的金線。可那線過處,符文微微扭了,像空間被輕輕劃了道口子。
    “這玩意……能割東西。”
    他咧嘴,笑出一口帶血的牙。
    剛想再試,靈竅猛地一震,混沌裏蹦出個機械音:
    【吞噬值係統檢測到雙源共鳴,解鎖條件達成】 【是否消耗100吞噬值,激活第二階段?】
    他一愣。
    吞噬值?他趕緊翻係統——97。閉關七天,吞魔氣、殘劍、毒瘴,攢了97,差3。
    不夠。
    他盯著那“100”看了三秒,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眉心。血霧散開,三滴藏在靈竅裏的麒麟真血浮出來,懸在混沌裏——不為用,就為引個響動。
    “借個火。”
    真血落,混著精血,轟地炸開一股靈能。吞噬值跳:
    98…99…100!
    【第二階段激活】 【解鎖:麒麟踏天步雛形)】 【效果:十步瞬移 + 劍閃,耗 10靈竅能量】 【備注:別瞎用,閃太快容易撞牆】
    他嘴角抽了抽。
    “這係統……越來越欠揍。”
    沒廢話,立馬試。右臂一震,噬劍靈流衝進手心,順著經脈往下灌。心念一動,人影一晃——
    一步踏出,已到井壁另一邊,牆上留下半寸深、三丈長的金鱗劃痕。
    “成了!”
    他咧嘴笑,正要再動,靈竅猛地一沉。耗了10能量,戰力直接跌一截,呼吸都卡了半拍。更糟的是,靈流剛散,右臂鱗片突然亂抖,金血和劍意開始分家,經脈又裂了。
    “不穩……還得磨。”
    他盤腿坐下,閉眼。這回不硬來,一遍遍練:先用呼吸穩住麒麟血,再引劍意進來,讓兩股勁在臂裏轉圈。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十次。每試一次,鱗片排得更順,靈流更實,劍紋更清。
    不知多久,井底寒氣退了,魔氣吸光,隻剩他體內那股金銀混流,在經脈裏穩穩走著,像河入海。
    他忽然睜眼。
    右臂抬起,鱗片合攏如刀,劍紋若隱若現。噬劍靈流升起來,不躁了,像小溪。心念一動,一步踏出——
    金光一閃,人影斷又連,消失,出現。
    這回,沒抖,沒裂。靈竅在耗,但穩。他甚至能在閃到一半時,指尖一彈,射出一道金銀絲,把十丈外一顆妖王頭骨釘穿。
    “這步子……能殺人。”
    他站定,低頭看手。指尖還纏著那股靈流,像條小金蛇,隨時要咬人。
    井外天快亮了,朔月快過,天地靈氣開始回流。他知道,時間不多。七天閉關完,落霞村地脈要醒,祭壇自開。他不能靠真血撐,也不能靠反噬拚命。
    他得有自己的新招。
    “麒麟踏天步……不夠狠。”他低聲,“得加點東西。”
    忽然抬手,把噬劍靈流全引到眉心,灌進吞噬領域。領域金光暴漲,十丈寬,井底殘渣——魔氣、怨念、碎骨——全吸過來,壓成一團混沌球,浮在掌心。
    “劍意為骨,麒麟血為肉,吞噬為爐……”
    五指一握,球炸,又瞬間收回,化成一道金銀符紋,烙在右臂劍紋上。
    “加個‘爆’字。”
    符紋落下的刹那,整條臂猛震,像雷在肉裏炸。他悶哼,膝蓋一彎,冷汗滑下。可痛裏,一股從沒過的掌控感冒出來——不是瞎炸,是蓄著的殺機,是閃到人麵前,一擊斃命的絕招。
    他抬頭,看井口。
    那線天光,刺眼。
    但他知道,該出去了。
    他站起來,右臂垂著,靈流收進鱗片,靜得像條冬眠的龍。護心鱗不燙了,反而冰涼,像塊舊鐵。他一步步走到井壁前,手按在自己刻的字上:
    我不是鑰匙。 我是鎖匠。 我要把門焊死。
    指尖劃過最後一筆,他低聲:“快了。”
    轉身,一步踏出。
    金光閃,人已在井口邊。
    抬頭,晨風撲臉,吹得衣袍嘩嘩響。山門在望,劍閣爐火還燒著,傀儡陣的鐵蹄聲隱約可聞。他知道,葉清歌在等他,林雪薇在編她的怪繩,掌門在等戰報。
    可他現在,就想試試這新步子到底多快。
    金光閃,他連踏七次“麒麟踏天步”,九回劍閃,石階一路無聲裂開,直上九重雲梯。
    最後一閃,他停在祖碑殿前,雙膝微曲,右手撐地,指尖劃出半丈裂痕。
    抬頭,正對祖碑。
    碑上血紋停了,可那道與劍鞘對應的符文,還在微微發燙。
    他慢慢站直,右臂垂下,鱗片合攏,劍紋消失。
    “現在。”他低聲道,“該輪到我砸場子了。”
    抬腳,朝殿內走。
    第一步落下,地上金痕未散。
    第二步剛抬——
    右臂猛地一抖,鱗片炸開,噬劍靈流失控,金血和劍意撞得炸開,整條臂瞬間鼓脹,經脈爆裂,血順著指尖滴。
    “咳……”他咳了一聲,身子一晃,單膝跪地。
    不是意外,是代價。
    那“爆”字,是他硬搓出來的,還沒跟血認親。每用一次,就撕一次脈,傷本源。可他不在乎。
    疼,說明他還活著;流血,證明他在往前走。
    他撐地站起,右臂抖著抬起來,五指慢慢握緊。
    “再來。”
    這回,他不急了,呼吸放得極慢,讓麒麟血的跳和劍意的波重新對上。鱗片一片片合,符紋緩緩亮,噬劍靈流像退潮後又漲,聚在掌心。
    一步踏出。
    金光再閃。
    這回他沒衝門,繞著祖碑殿跑,閃、切、再閃,十步內人影疊了九道,每道都帶著金銀殺意。
    殿前傀儡猛地轉頭,鐵眼鎖他,卻來不及動。
    他已站定門前,右臂高舉,掌心符紋亮得像太陽。
    “轟!”
    一掌拍下,門沒碎,地炸了,蛛網裂痕爬開,符文陣熄了三成。
    殿裏一聲冷哼:“李滄瀾,你瘋了?”
    是掌門。
    他沒回頭,慢慢收手,任靈流沉進血裏。
    “我沒瘋。”他低聲,“我隻是……準備好了。”
    轉身,看山門外。
    落霞村那邊,地脈醒了,天邊泛紫。祭壇開了,妖氣翻,暗處不知多少眼睛在盯。
    他知道,那場仗,來了。
    這回,他不再是被推上祭壇的祭品。
    他是拿刀的鎖匠,是破局的變數,是那扇門後,親手把災禍焊死的人。
    “葉清歌。”他輕聲說,“這次,換我開路。”
    風起,衣袍獵獵。
    右臂垂著,鱗片合攏,劍紋藏了。
    可那金光,還在皮下流,像龍潛著,隻等一聲令下,就撕了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