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勝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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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道黑影從天邊湧來,像烏雲壓城,遮住了整片天空。它們不是普通的亡魂,而是由千年怨念凝聚而成的幽冥軍團——每一具身體,都曾是青冥洲最強大的修士。死後卻被幽冥殿用邪術煉化,魂魄不得安息,隻能在痛苦中徘徊於生死之間,成為複仇的工具。
    這些黑影踏空而來,每一步落下,天地震動,山崩地裂。大地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深不見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哀鳴。風卷著焦土和殘骨呼嘯而過,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那是死亡沉澱千年的味道。九十九道身影排成弧形,宛如末日審判的前奏,壓迫感如潮水般撲麵而來。
    李滄瀾站在斷崖邊上,風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發絲紛飛間露出一張蒼白卻堅毅的臉。他身形瘦削,背脊卻挺得筆直,像一棵孤傲的鬆樹,在風暴中寧折不彎。腳下原本堅硬的岩石早已碎成粉末,唯有那柄殘破的劍還插在地心,劍身布滿裂痕,刃口卷曲,卻倔強地立著,仿佛是他不肯低頭的意誌化身。
    這把劍,名叫“歸墟”,曾是青冥宗鎮派三器之一,象征守護與終結。如今它已殘破不堪,劍靈沉寂,唯有劍魂仍在微弱震顫,似乎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最終之戰。此刻,那把殘劍正輕輕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主人體內奔騰的戰意,又似在悲鳴即將來臨的犧牲。
    風從深淵吹來,帶著燒焦的土地和血腥味,混雜著魂魄燃燒後的灰燼氣息。可就在這渾濁的氣息中,竟飄來一絲淡淡的梅花香——清冷、孤絕,卻又溫柔得讓人心顫。
    葉清歌就站在他身旁三步遠的地方,一襲白衣如雪,長發隨風飛揚,手中握著一柄通體瑩白的長劍,劍鞘上刻有細密符文,隱隱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澤。她的劍隻出鞘了一半,寒光流轉,映著她清冷的眉眼,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凝滯。
    她沒說話,隻是側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短,卻很深。
    像春天的第一縷陽光融化了冰麵,無聲無息,卻直擊心底。李滄瀾心頭猛地一顫,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撥動了。他知道她在問什麽“你還撐得住嗎?”“要一起上嗎?”“別死。”這些話她沒說出口,但他全懂。他們並肩作戰已有七年,七年來無數次生死相托,早已無需言語。
    他笑了,嘴角揚起一個疲憊卻堅定的弧度,眼角的皺紋像是刀刻出來的,藏著太多未曾訴說的故事。
    “來吧。”他聲音不大,卻被風送得很遠,“最後一波。”
    話音剛落,為首的巨漢猛然怒吼,聲如驚雷,震得山石滾落,遠處一座山峰轟然坍塌。他扛著一把巨大的斧頭,斧麵寬逾丈許,通體漆黑,邊緣泛著暗紅血紋,斧麵上刻著兩個古字“鎮魂”。
    這本是青冥洲守護萬鬼深淵的神器,由初代祖師親手鑄造,用以封印深淵中的邪祟之源。千年前一場大戰後,此斧沉入地脈深處,成為鎮壓幽冥通道的核心。然而今夜,它卻被幽冥殿奪走,煉成了邪兵,封印了百位長老的殘魂,變成殺戮的工具。
    巨斧高高舉起,撕裂空氣,卷起滔天黑焰,狠狠劈下!
    轟——!
    方圓十丈內的岩石瞬間炸裂,碎石如刀飛濺,地麵塌陷成坑,裂縫如蛇蔓延至百裏之外。狂暴的能量像海嘯般席卷而來,連天空都被染成了暗紫色,星辰隱退,月光黯淡。李滄瀾瞳孔一縮,抬手一掌推出,吞噬領域瞬間展開!
    一圈暗金色的光暈自他掌心擴散,形成半球形結界,將衝擊波硬生生吞入掌中漩渦。能量在他體內瘋狂旋轉,若是從前,他會立刻轉化吸收,變得更強大。但這一次,他沒有。
    因為他知道,這一戰不是為了變強。
    是為了結束。
    七年前,幽冥殿突襲青冥宗,一夜之間屠盡三千弟子,長老盡數隕落。他親眼看著師父被釘在宗門主殿的梁柱上,鮮血順著屋簷滴落,染紅了台階。母親臨終前將一枚青銅鈴交到他手中,說“兒啊,活著回來。”可她不知道,那一晚之後,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隻會練劍的少年。
    他曾靠吞噬敵人魂魄修煉噬靈訣,一步步走到今日。每一次吞噬,都讓他更接近力量的巔峰,也更遠離“人”的本質。他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冷漠在加深,情感在褪色,記憶在模糊。他曾夢見自己變成一具空殼,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無人呼喚他的名字。
    但現在,他不想再吞了。
    “清歌!”他低喊一聲,聲音沙啞卻清晰。
    葉清歌幾乎在同一瞬間出手。
    她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白鶴掠空,躍上高空。手中長劍劃破蒼穹,劍尖連點九次,精準落在戰場裂縫之中,構成一個倒三角形的封鎖陣法。這是她閉關三年所悟的“九闕鎖魂陣”,需以自身精血為引,引動天地之勢,方能困住極惡之魂。
    隨著劍意落下,大地震顫,戰場上散落的斷劍殘片紛紛共鳴,劇烈震動後騰空而起,在空中排列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劍鋒朝下,宛如天降鐵雨,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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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鋒鎖魂——封!”
    她清叱一聲,雙臂張開,引動天地之勢。刹那間,劍網轟然落下,如同牢籠合攏,將巨漢牢牢困住。那龐大的身軀動作驟然僵住,全身關節咯吱作響,仿佛被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纏繞束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巨漢怒吼掙紮,體表黑霧翻滾,九十九道怨魂盤旋融合,最終凝聚成一具高達三丈的魔軀。肌肉虯結如老樹根脈,皮膚泛著青銅鏽跡,雙眼赤紅如血,口中傳出九種不同聲音交織的詭異話語
    “你殺不盡的……我們是執念,是債,是你吞下的因果……你每吞噬一人,便背負一份罪孽,終有一日,你會被自己的貪欲吞噬!”
    李滄瀾靜靜聽著,忽然冷笑了一聲。
    “那正好。”他緩緩抬頭,眼神冷冽如霜,“我還差十三點吞噬值。”
    他閉上眼,眉心微亮,一道細小的金紋浮現——噬靈眼,開啟。
    世界在他眼中變了模樣。不再是色彩斑斕的畫麵,而是由一條條能量流構成的圖景。空氣中流動著靈力,大地深處殘留著地脈氣息,而在那“鎮魂斧”內部,赫然有一縷極其微弱的白光,正被濃稠的黑氣緩緩侵蝕。
    那是守山長老的元神碎片。
    這位長老曾為護山門自願獻祭魂魄,卻被幽冥殿截取,封印於斧中,永世不得超生,淪為操控魔軍的傀儡核心。他的意識被困在無盡輪回中,日日夜夜承受著靈魂撕裂之痛,還要被迫指揮亡魂屠戮昔日同門。
    “原來你是這麽死的。”李滄瀾低聲呢喃,語氣竟帶幾分心疼,“活著時被人利用,死後還要當兵器,連安息都不行……”
    他忽然鬆開了吞噬領域。
    不再吸收那股狂暴的黑焰,反而深吸一口氣,逼出混沌靈竅中的麒麟真血——十滴,每一滴都閃耀著金光,蘊含上古神獸之力,在他掌心凝成一團旋轉的金色光流。
    “你要做什麽?”葉清歌落地,眉頭緊皺,警惕地看著他手中的血光。
    “還債。”他說,聲音平靜,“不是吞,是還。”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電,直衝魔軀胸口。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手掌狠狠按在“鎮魂斧”的斧柄之上!
    金色光流順著斧身湧入,刹那間,那縷殘魂劇烈震動,發出無聲的嘶吼。黑氣瘋狂反撲,試圖壓製外來力量,可麒麟真血乃是天地初開時誕生的至純之血,自帶淨化與覺醒之力。所到之處,怨念崩解,禁製碎裂,就連那魔軀表麵的青銅鏽跡也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溫潤的玉質斧柄。
    “醒來。”李滄瀾咬牙,額頭青筋暴起,聲音卻堅定如鐵,“你不是他們的工具,你是這片土地的守山人!你的職責是守護,不是殺戮!”
    仿佛回應他的呼喚,那縷殘魂猛地睜開一雙虛幻的眼。
    下一瞬——
    一道純淨無比的白光自斧中爆發,如同晨曦刺破千年黑夜,照亮整片焦土。光芒所及之處,魔軀開始崩解,黑焰熄滅,九十九道怨魂哀嚎著四散逃逸,卻被白光追上,一一淨化,化作點點星輝消散於天地之間。
    巨漢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咆哮,身體炸成灰燼,隨風飄散。
    【吞噬值+13】
    【吞噬優點累計9871000】
    【反哺完成,因果鏈斷裂】
    係統提示浮現在意識深處,李滄瀾卻沒有絲毫喜悅。他單膝跪地,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在殘劍上,殷紅順著劍脊滑落,滴入塵土。
    剛才那一擊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更糟的是,體內血脈奔湧如潮,朔月暴走隻剩半個時辰。麒麟血已經開始反噬宿主,若不能及時壓製,他將徹底失控,淪為隻知道殺戮的怪物。
    葉清歌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探脈,臉色驟變。
    “脈象紊亂,血氣逆行,麒麟血已經侵入識海。”她沉聲道,“再這樣下去,你會先瘋,再死。”
    “我知道。”他喘著氣,苦笑了一下,“攔不住了。”
    “我不信。”她盯著他,眸光如劍。
    話音未落,她竟直接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他眉心畫下一道古老符紋。那是她師門秘傳的“鎮心訣”,以劍意為引,以精血為媒,強行鎮壓躁動的神魂。
    鮮血滲入肌膚的瞬間,李滄瀾渾身劇震,冷汗直流,肌肉抽搐不止。可那股即將爆發的狂暴氣息,竟真的被壓了下來。
    他的眼神終於穩定,呼吸漸漸平複。
    “你又救我一次。”他苦笑。
    “第三次了。”她收回手,淡淡道,“你還欠我三頓飯。”
    遠處忽然傳來鍾聲。
    咚——
    一聲,兩聲,三聲……共九響,自天際而來,悠遠綿長,仿佛來自遠古的回音。緊接著,頭頂的陰雲裂開一道縫隙,久違的陽光穿透千年黑暗,灑落在焦土之上。
    那光不刺眼,卻溫暖得讓人想哭。
    深淵四周的村落、山野、廢墟中,陸續亮點火光——住戶點燃了篝火,有人舉起了燈盞,還有人跪在地上磕頭。火光越來越多,連成一片,像是星河墜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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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知道贏了。”李滄瀾望著天邊,聲音沙啞,“和平回來了。”
    “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葉清歌輕聲道,“是所有人的命換來的。”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那道暗金紋路仍在發燙,那是吞噬之力留下的烙印,每一次使用都會加深一分,離“人”的距離就越遠。
    他曾見過一位前輩因過度依賴吞噬術而徹底異化,最終變成一頭無智巨獸,被同門親手斬殺。他也怕那一天到來。
    “但代價是我得活著扛下去。”他喃喃,“每次吞,都會變得更不像人。你說,我還能撐多久?”
    她沒回答,隻是默默撿起他掉在地上的護腕,重新係好。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他。
    兩人靠在斷崖邊,誰也沒再說話。風依舊冷,但已沒了腐臭味,反倒帶著一絲泥土複蘇的氣息。殘甲遍地,焦痕累累,可陽光照得到的地方,已經有嫩芽悄悄鑽出石縫,綠意微現。
    生命,終究會重新生長。
    李滄瀾摸出腰間的青銅鈴。
    鈴身布滿裂紋,幾乎快要碎掉。他輕輕搖了搖。
    沒有聲音。
    “它不行了。”他說,“娘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也快沒了。”
    “但它響過。”葉清歌望著遠方,聲音很輕,“這就夠了。”
    他點點頭,把鈴鐺收回懷裏。
    這時,天空那道金縫越擴越大,雲層翻湧,仿佛有某種秩序正在重建。祈願的火光映在兩人臉上,一明一暗。
    “你說以後會怎樣?”他問。
    “不知道。”她說,“但至少今晚,能睡個安穩覺。”
    他笑了下,剛想說什麽,忽然眉頭一皺。體內麒麟血脈又開始躁動,雖然被劍意壓製,但隱隱有突破封鎖的跡象。
    “時間不多了。”他低聲說,“等我下次失控,別靠近我。”
    “我說過不管你瘋不瘋。”她盯著他,一字一句,“你打你的仗,我守我的人。”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兩個字“謝謝。”
    太陽徹底升起時,第一批修士從各處趕來。有人想上前致謝,有人跪地行禮,還有人高喊“英雄歸來”。可李滄瀾沒看他們,隻是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
    “走吧。”他對葉清歌說。
    “去哪?”
    “找個地方吃飯。”他咧嘴一笑,眼角皺紋舒展,“我請你。”
    她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揚“你終於學會做人了。”
    兩人並肩往深淵外走去,身後是滿目瘡痍,眼前是初升朝陽。火光未熄,鍾聲漸遠,天地間一片寂靜。
    李滄瀾走了幾步,忽然停下。
    他回頭看了眼那柄插在地上的殘劍。
    劍尖朝天,血已幹涸。
    可就在那一刻,一陣微風吹過,殘劍輕輕晃了一下。
    嗡——
    極輕微的一聲顫鳴,像是回應,又像是告別。
    他沒有再回頭,隻是握緊了拳,繼續前行。
    前方,或許仍有風雨,仍有劫難。
    但他已不再是一個人。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如同誓言。
    多年後,人們在斷崖立碑,碑文僅八字“山河無恙,故人猶行。”
    而那柄殘劍,始終未被拔起。
    春來花開,夏至蟬鳴,秋落葉黃,冬雪覆刃。
    它靜靜佇立,見證歲月流轉,一如當年那個不肯低頭的身影。
    直到某年春天,一株梅花悄然綻放在劍旁。
    潔白如雪,香氣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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