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甘寧定海鑄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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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波濤,是深不見底的靛藍,蘊藏著無盡的神秘與凶險。當哀牢山的烽煙漸息,永昌的水泥官道尚在延伸,馬來半島的鎮南關剛剛升起戰旗,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劈開赤道附近灼熱的風浪,向著傳說中的巨島——蘇門答臘時人謂之“金洲”或“室利佛逝故地”)破浪前行。
旗艦“伏波號”的船首,如同巨鯨高昂的頭顱,撞碎層層疊疊的雪白浪花。甘寧,這位昔日的“錦帆賊”,如今的大漢橫海將軍,赤膊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陳年舊疤和新曬的鹽霜,如同披著一身海浪與刀鋒織就的鎧甲。他單手叉腰,另一隻手穩穩按在腰間那柄鯊魚皮鞘的環首刀上,鷹隼般的目光穿透海天相接處的薄霧,死死鎖住遠方那條逐漸清晰、鬱鬱蔥蔥的墨綠色海岸線。
“爹!看到岸了!好大的島!”身旁,一個年輕剽悍、眉眼酷似甘寧的青年興奮地喊道,正是其子甘瑰。他渾身洋溢著初生牛犢的銳氣,仿佛一頭亟待撲向獵物的海豹。
“噤聲!”甘寧低喝,聲音帶著海浪衝刷礁石般的粗糲,“金洲到了,但爪牙也到了!傳令各艦:升戰旗,強弩上弦,拍杆就位!徐軍師、句將軍,速來艦首議事!”
令旗揮舞,沉悶的號角聲在艦隊上空回蕩。原本略顯鬆弛的航行陣型瞬間收緊,如同巨鯨張開了布滿利齒的口。大將句扶,沉穩如山,快步走來,甲胄鏗鏘;軍師徐庶,青衫磊落,手持一卷海圖,眼神沉靜中透著洞悉一切的睿智。
艦隊並未貿然深入那些被紅樹林和沼澤包裹的河口。甘寧深諳海寇之道,更懂立足根本。數支由輕快哨船組成的小隊被派出,如同靈敏的觸須,沿著海岸線仔細探查。經驗豐富的老水手測量水深,觀察潮汐,繪製簡易海圖;精銳斥候則喬裝登岸,混入沿海漁村,打探消息。
三日後,一份詳盡的報告呈到甘寧麵前。
“將軍,軍師,此地最佳!”句扶手指點向海圖上一處巨大的海灣,“此灣口窄腹寬,形如葫蘆,入口處兩側山崖陡峭,暗礁密布,大船難以通行,易守難攻!灣內水域深闊平靜,足泊我全軍艦船。背靠之地,乃大片衝積平原,土地肥沃,河流縱橫,更兼有數條溪流匯入海灣,淡水充足!附近雖有大小部落,但互不統屬,矛盾重重。”
徐庶撚須頷首:“天賜良港!背山麵海,控扼水道,沃野在懷。此乃王霸之基!當築城於此,名‘定海’!取定鼎南海,永鎮波濤之意!”
“定海城!”甘寧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一拳砸在船舷上,“好名字!傳令全軍,目標葫蘆灣,登陸!”
登陸並非坦途。雖然選定的登陸點相對平緩,但當巨大的樓船放下舢板,滿載士兵和物資衝向淺灘時,岸上的密林中還是射出了稀疏的毒箭,響起充滿敵意的呼哨。幾個皮膚黝黑、身上塗抹油彩的土著武士揮舞著吹箭和短矛,在叢林邊緣若隱若現。
“哼!宵小之輩!”甘瑰早已按捺不住,不等舢板完全靠岸,便怒吼一聲,如同猛虎般躍入齊膝深的海水中,手中長刀寒光一閃,瞬間將一名衝到近前的土著武士連人帶矛劈翻!他身後的陸戰隊精銳緊隨其後,勁弩齊發,刀盾如牆,一個衝鋒便將零星的抵抗碾碎,牢牢占據了灘頭陣地。
甘寧踏上海岸濕軟的沙灘,赤腳感受著大地的堅實。他環顧四周,碧海藍天,綠野無垠,一股豪情在胸中激蕩:“就是這裏了!定海城,今日立基!”
廣袤的灘塗後方,背靠一片平緩的丘陵,定海城的築城大業轟轟烈烈地展開。其規模與速度,遠超當年蔣毅築龍編。
甘寧帶來的不僅是刀劍,更有交州格物院數年積累的“神器”——堆積如山的水泥!以及隨船而來的大批工匠和早已設計好的築城圖紙。
砍伐巨木的斧鑿聲、開山采石的轟鳴聲、民夫號子聲、海浪拍岸聲,交織成一曲雄渾的築城交響樂。巨大的木製模具如同巨獸的骨架,被熟練的工匠架設在規劃好的城牆地基線上。這些模具內部空間正是未來城牆的厚度與高度。
最核心的工序開始了。從附近河灘挖來的粗砂,從海灣采集碾碎的貝殼灰,與千裏迢迢運來的灰白色水泥粉末,按照格物院匠師嚴格規定的比例,傾倒入巨大的攪拌坑中。清冽的溪水被引入,赤膊的壯漢們喊著震天的號子,用巨大的木鏟和特製的攪拌輪奮力攪動!粘稠的、散發著奇異石灰氣味的灰色漿體逐漸形成。
“快!澆灌!趁它沒幹!”匠師嘶吼著。
一桶桶、一車車滾燙因化學反應放熱)的水泥灰漿被傳遞過來,如同給巨獸注入生命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傾倒入巨大的木模之中。灰漿迅速填滿模具的每一個角落,包裹住作為筋骨嵌入其中的粗大毛竹和碎石。士兵們用厚實的木板拍打、壓實表麵,力求平整。
炎熱潮濕的赤道氣候,成了水泥凝固的絕佳催化劑。僅僅一日之後,當匠師指揮著小心翼翼地拆開部分外圍模具時,一片堅硬、平整、呈現出奇異灰白色的“石牆”赫然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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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跡!真的是神賜的石頭!”被招募來的當地土著勞工,以及遠處偷偷窺探的部落探子,無不目瞪口呆。他們敬畏地撫摸著冰冷光滑的牆體,用石頭砸,用骨刀砍,隻留下淺淺的白痕。這種“瞬間成石”的力量,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消息如同颶風般傳遍蘇門答臘島東岸,定海城尚未完工,其“神賜之石城”的威名已令無數部落心生畏懼與好奇。
在水泥的神速加持下,定海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高聳的城牆、寬闊的城門、平整的街道、巨大的倉庫、堅固的兵營……所有主體建築都呈現出統一的、堅不可摧的灰白色調。甘寧尤其重視港口建設。巨大的水泥墩柱被打入水下,構築起前所未有的堅固碼頭,任憑海浪日夜衝刷,巋然不動。一座巍峨的、完全由水泥澆築的棱堡式核心要塞,矗立在港灣入口的製高點,俯瞰著整個海灣和遠方的海平線,黑洞洞的炮口裝備了格物院改良的早期火炮和猛火油櫃)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懾力。這座灰白色的巨城,如同一頭擱淺在金色海岸線上的石鯨,向整個南洋宣告著它的降臨。
當水泥的奇跡震撼著土著的感官時,軍師徐庶的目光已投向更深遠的地方。他深知,僅靠堅城利炮,無法真正紮根這片富饒而桀驁的土地。定海城必須成為燈塔,而非堡壘;必須流淌乳汁,而非鮮血。
一日,甘寧與徐庶巡視新城周邊。時值旱季,烈日灼烤著大地,原本應該青翠的田野一片枯黃龜裂。幾個麵黃肌瘦的土著孩童,眼巴巴地望著遠處渾濁的小水塘,他們的父母正用破舊的陶罐艱難地舀取泥漿水。
“將軍,欲得金洲長久歸心,必先解其幹渴。”徐庶指著幹裂的土地,語氣沉重,“水,乃命脈。”
甘寧濃眉一擰:“軍師有何良策?”
“水泥之固,亦可導水!”徐庶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當於上遊河穀擇址,築水泥堤壩,蓄雨季之水!再開鑿溝渠,以水泥襯底、砌岸,引水入田,入城!如此,則旱魃無憂,稻穀可豐!”
“好!”甘寧大手一揮,“此事由軍師全權督辦!所需人力物力,盡數調撥!”
一項惠及萬民的工程迅速展開。在徐庶的精心選址和格物院匠師的技術指導下,土著勞工、歸順部落民在漢軍工兵的帶領下,於上遊一處狹窄河穀奮力築起了一道橫跨溪流的水泥攔水壩。巨大的攪拌槽再次架起,粘稠的水泥漿被傾倒入預設的堤壩模具中,迅速凝固成堅不可摧的灰色屏障。雨季的豐沛雨水被牢牢鎖在壩後,形成一片碧波蕩漾的“定海湖”。
更浩大的工程是引水渠。規劃好的線路上,深挖的溝渠底部和兩側,都被仔細地鋪上了水泥砂漿,砌上了平整的石塊同樣用水泥粘合)。一條條光滑、堅固、筆直、絕不滲漏的“玉帶”,從定海湖出發,如同生命的脈絡,伸向幹渴的平原,伸向定海城內的儲水池和公共水井!
當第一股清澈的、帶著涼意的湖水,通過水泥溝渠,嘩啦啦地流入一片龜裂的稻田時,岸邊的土著老農顫抖著跪倒在地,雙手捧起甘洌的清水,渾濁的淚水滾滾而下,口中喃喃著聽不懂的祈禱。當定海城內第一口公共水井湧出清泉,居民們提著水桶歡呼雀躍。水,生命之源,通過水泥鑄就的通道,流淌進了幹渴的土地,也滋潤了惶恐的人心。定海城“水潤萬物”的美名,迅速蓋過了“石城”的威嚇。
與此同時,定海城港口旁,一片巨大的空地被平整出來,搭建起連綿的棚戶和攤位——“金洲海市”開張了!甘寧親書法令,刻於水泥碑上,立於市口:“公平交易,強買強賣者斬!欺行霸市者鞭!童叟無欺,違者重罰!” 法令之下,由精銳水兵組成的市舶司日夜巡邏。
交州商船帶來了琳琅滿目的貨物:光潔如玉的瓷器,流光溢彩的絲綢,寒光閃閃的鐵製農具和刀具,晶瑩剔透的玻璃器皿雖然略顯粗糙,但在這蠻荒之地已是稀世珍寶),還有治病救人的藥材和神奇的成藥。金洲各部落則帶來了他們賴以聞名的財富:堆積如山的胡椒、丁香、肉豆蔻,散發著醉人的異香;燦燦的金砂和未經雕琢的寶石;烏黑發亮的貴重木材如紫檀、花梨);潔白的象牙和巨大的玳瑁殼;還有成筐的椰子、棕櫚糖等熱帶物產。
交易空前火爆。一個來自內陸高山部落的頭領,用一袋金砂換到了夢寐以求的鋒利鐵斧和一口巨大的鐵鍋,激動得手舞足蹈。一個漢商則用幾匹普通的麻布和幾件玻璃小玩意,換到了一小袋價比黃金的極品丁香,笑得合不攏嘴。海市不僅帶來了財富,更成為了不同文明交流碰撞的熔爐。甘寧甚至下令在港口附近設立“譯館”,招募通曉土語的漢人和懂漢話的土著,為交易提供便利。
然而,並非所有部落都甘願臣服或參與互市。島嶼內陸深處,一些勢力龐大、桀驁不馴的部落酋長,將定海城視為入侵者,暗中串聯,蠢蠢欲動。其中,以盤踞在巨港paebang)附近、自詡為室利佛逝正統後裔的“金冠王”查亞最為囂張。他不僅拒絕互市,還襲擊了前往其領地宣示和平的漢使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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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亞?金冠王?”甘寧聽到消息,怒極反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老子打的就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瑰兒!”
“在!”甘瑰霍然起身,眼中戰意熊熊。
“給你三百陸戰精銳,五十頭披甲戰象從安西都護府調來),句扶將軍為你壓陣!去,把那個什麽‘金冠’給我摘了,掛到定海城門樓子上當燈籠!”甘寧殺氣騰騰。
“得令!”甘瑰興奮地領命。
徐庶卻出言道:“將軍息怒。查亞雖桀驁,但其部族在金洲西部根深蒂固,強行剿滅,恐激起更大反抗。不若先以雷霆擊其主力,震懾宵小,再行分化瓦解之策。可令甘瑰將軍擊潰其主力後,擒而不殺查亞,帶回定海。同時,對其領地內與查亞有隙之部落,施以恩惠,扶植親善者。”
甘寧雖性烈如火,卻非莽夫,聞言點頭:“軍師老成謀國!就依此計!瑰兒,聽見沒?把那‘金冠’給我活捉回來!”
甘瑰與句扶率軍深入雨林。象兵的加入,讓這場遠征擁有了恐怖的衝擊力。當披掛著厚重藤甲和鐵片的巨象,在茂密的雨林中踏出雷鳴般的腳步聲,撞斷碗口粗的樹木,出現在查亞部落聯盟的寨牆前時,帶來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甘瑰身先士卒,率陸戰隊以勁弩和火銃格物院提供少量試驗品)壓製寨牆。句扶則冷靜指揮象兵,集中衝擊最薄弱的寨門。
“轟隆!”一聲巨響,包鐵的巨大寨門在戰象的衝撞下如同紙糊般破碎!甘瑰一馬當先,揮舞長刀殺入寨中,所向披靡!查亞引以為傲的武士在戰象的踐踏和漢軍精良的武器麵前不堪一擊。混亂中,“金冠王”查亞被甘瑰親手從華麗的竹樓中揪出,那頂象征王權的黃金頭冠滾落泥地。其主力被徹底擊潰。
查亞被押回定海城,關入水泥築就的堅固牢房。甘寧並未殺他,而是讓他在牢中“欣賞”定海城的繁華與強大。與此同時,徐庶派出使者,攜帶鹽巴、鐵器和精美的玻璃器皿,深入查亞的故地,聯絡那些長期被查亞壓製的部落,承諾支持他們,並提供保護與貿易機會。恩威並施之下,查亞的勢力迅速土崩瓦解,其領地很快被親善漢家的部落接管。甘寧順勢將部分表現突出的當地勇士編入“定海營”輔助軍,配發精良武器和統一號衣,給予優厚軍餉,使其成為維持地方秩序的重要力量。
夕陽熔金,將定海城灰白色的城牆、高聳的燈塔以及波光粼粼的海麵染成一片輝煌。港口內,桅杆如林,來自交州、扶南、天竺甚至更遙遠大食的商船鱗次櫛比,卸貨裝貨的號子聲、不同語言的討價還價聲交織成繁華的樂章。
甘寧、徐庶、句扶、甘瑰四人站在要塞最高的燈塔平台上。這座燈塔同樣由水泥築成,塔頂巨大的銅盆內,燃燒著混合了鯨脂和香料的特製燃料,火焰在特製的玻璃風罩格物院最新力作)保護下,穩定地放射出穿透夜幕的明亮光芒,為遠方的航船指引方向。
腳下的城市,街道縱橫,水泥建築在晚霞中泛著溫潤的光澤。玻璃窗內透出點點燈火。城外,水泥溝渠引來的清流在農田間歡快流淌,滋潤著青翠的稻苗。更遠處,被擊潰的查亞部故地,新的親善頭領正帶著族人,在漢人工匠指導下,嚐試著用水泥修建小型蓄水池。
徐庶展開一幅巨大的南洋海圖,手指從定海城的位置劃過,指向西北方的馬來半島黃敘、龐博方向),指向東北方的交州、永昌,指向更遙遠的西方天竺、大食)和南方爪哇等群島)。
“將軍,此城已立,非僅一城一地之固。此乃楔入南洋腹心之定海神針!控東西海道之咽喉,聚四方商旅之財富,懾群島百蠻之雄心。格物星火於此燃亮,漢家威儀由此遠播。假以時日,以此為基,主公經略南海,勾連西域,囊括寰宇之宏圖偉業,必如這燈塔之光,照耀萬頃碧波!”
甘寧沒有說話。他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冰冷的水泥垛口,感受著這座由他親手締造的“石鯨”磅礴的生命力。他望向港口那些飄揚著不同旗幟的商船,望向城外那片被馴服的土地,望向南方更加深邃未知的群島。海風吹動他花白的鬢發,昔日的錦帆已化作大漢的玄旗,昔日的賊首,如今正親手為這南海星火,鑄造著最堅固的錨點。
他深吸一口帶著鹹腥、香料與煙火氣息的空氣,聲音如同定海城的基石般沉穩有力:
“定海城,立住了!傳令各艦:休整補給,修繕武備!待東北信風再起,我橫海艦隊,當揚帆再起!主公的星火要燒遍這萬裏海疆,我甘寧,便是那開路的火把!這南海,終究要刻下我漢家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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