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夷洲驚變·烽火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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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洲北港基隆),大夏帝國在這片最東端疆土上的前哨,此刻沐浴在一種近乎虛假的平靜裏。鹹濕的海風裹挾著島上特有的草木清香與遠處硫磺礦場隱約的刺鼻氣息,拂過新築的“安夷堡”灰白色水泥牆體。鎮東校尉吳碭,一個身形精悍、麵龐被海風和烈日刻下深痕的中年將領,正立在堡中最高的水泥哨塔頂端。他粗糙的手掌搭在冰涼的垛口上,目光習慣性地掃視著眼前這片蔚藍的海域——平靜,開闊,除了幾艘在近海作業的本地漁船,隻有海鷗的鳴叫點綴著無垠的碧波。
    這裏遠離龍編的繁華與西洋前線的硝煙,是帝國版圖上一個偏僻卻至關重要的支點。吳碭麾下,僅有五艘老舊的“靖海級”中型戰船,十餘條用於日常巡邏的輕快舢板,以及五百名堪稱精銳卻也數量單薄的陸戰隊士兵。他們的任務,是護佑往來夷洲與大陸的零星商旅,震懾島上時而躁動的土著部落,以及看守那幾處產出重要戰略物資——硫磺的礦場。哨塔之下,初具規模的“安夷堡”像一顆灰白色的石子鑲嵌在海岸線上,幾架寒光閃閃的床弩如同蟄伏的猛獸,弩箭冷冷地指向平靜的海麵,透著一絲與這寧靜格格不入的肅殺。
    突然,一陣急促、尖銳到變調的銅哨聲撕裂了午後的安寧!哨塔頂端,負責了望的年輕士兵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嘶吼,聲音因極度的驚恐而扭曲:“東南方向!大批船隊!是……是東吳樓船!敵襲——!敵襲——!!”
    “什麽?!”吳碭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撲到垛口邊,一把抓起掛在胸前的千裏鏡,幾乎是撞在眼眶上,朝著士兵所指的東南方向望去。
    千裏鏡的視野瞬間拉近了那片海平線。
    那不再是錯覺!海天相接之處,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正在急速膨脹、蔓延!密密麻麻的巨型樓船,如同從海底升起的恐怖山巒,桅杆如林,巨大的硬帆被強勁的海風鼓脹到極致,遮天蔽日!船體龐大而沉重,劈開海水,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以一種令人絕望的速度向小小的北港壓來!當先數艘速度更快的艨艟快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已經脫離大隊,船頭尖銳的衝角劈開白浪,猙獰的“吳”字大旗在風中獵獵狂舞,那刺目的猩紅,瞬間灼痛了吳碭的雙眼!
    “嗚——嗚——嗚——!”淒厲而綿長的號角聲立刻從安夷堡各處響起,這是最高級別的戰鬥警報!
    “備戰!全體備戰!”吳碭的怒吼如同受傷的猛虎,瞬間壓過了號角聲。他的聲音因巨大的壓力和極致的憤怒而嘶啞,“烽燧台!點燃烽燧!三堆!快!信鴿房!十萬火急信鴿!全部放出!快啊——!”他一邊吼著命令,一邊猛地拔出腰間的環首刀,那冰冷的刀鋒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芒,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沿著狹窄的旋梯衝下哨塔,向著堡牆狂奔而去。每一步踏在冰冷堅硬的水泥階梯上,都帶著決死的沉重。
    幾乎在吳碭衝出哨塔的同時,恐怖的呼嘯聲已撕裂空氣!
    “轟隆——!!!”
    “轟隆——!!!”
    東吳前鋒艨艟上的投石機率先發難!數塊磨盤大小的巨石,帶著摧毀一切的動能,如同隕星般狠狠砸落!目標直指港口!
    劇烈的爆炸聲和木材碎裂的刺耳聲響成一片!一艘停靠在簡易木製棧橋旁、來不及起錨的靖海級戰船,被一塊巨石直接命中船舷!厚實的船板如同紙糊般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窟窿,海水瘋狂倒灌,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迅速傾斜!另一塊巨石則砸在碼頭棧橋上,粗大的原木瞬間化為漫天飛濺的碎屑,搭建的棚屋轟然倒塌,幾個正在解纜繩的水手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碾成了肉泥!更有巨石狠狠撞在安夷堡新築的灰白色水泥牆體上!沉悶如雷的撞擊聲中,堅固的水泥表麵被砸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凹坑,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開數尺,簌簌的水泥粉末混合著碎石如雨落下!
    “床弩!瞄準艨艟!給老子射!”吳碭已經衝上了堡牆,環首刀直指海麵。他頭盔下的雙目赤紅,須發戟張,如同暴怒的雄獅。水泥堡壘上,沉重的絞盤被士兵們用盡全身力氣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粗如兒臂的弩箭被推上滑槽,寒光閃爍的箭鏃死死鎖定了衝在最前麵、幾乎要撞上灘頭的一艘東吳艨艟。
    “嘣——!嘣——!嘣——!”
    三聲沉悶到足以震碎胸腔的巨響幾乎同時爆發!巨大的弩箭化作三道肉眼難辨的死亡之影,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其中一支精準無比地洞穿了那艘艨艟脆弱的船艏!碗口大的破洞瞬間出現,海水洶湧灌入!另一支則帶著恐怖的動能,斜斜地貫穿了船體中部,將甲板上的十餘名吳軍水兵如同串糖葫蘆般釘死在船艙壁上!鮮血和內髒的碎片瞬間塗滿了甲板!那艘艨艟如同被重錘砸中的巨獸,猛地一滯,船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打橫、下沉。船上的吳軍發出驚恐絕望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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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僅僅是杯水車薪!更多的東吳艨艟和小型登陸船,如同聞到血腥的食人魚群,無視同伴的慘狀,瘋狂地衝向灘頭!船槳拍擊水麵,發出密集如鼓點般的“嘩啦”聲。船上的吳軍士兵,身披精良的皮甲或劄甲,手持鋒利的環首刀或吳鉤,口中發出狂野的、意義不明的戰吼,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他們如同沸騰的黑色潮水,在船隻尚未完全靠岸時,就迫不及待地跳入齊腰深的海水中,頂著浪頭,揮舞著兵器,踏著同伴的屍體和破碎的船板,向著岸上、向著安夷堡簡陋的防禦工事,發起決死的衝鋒!一麵麵“衛”、“諸葛”字樣的將旗在洶湧的人潮中格外醒目。
    “陸戰隊!結圓陣!死守堡門!後退半步者,斬!”吳碭的吼聲穿透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投石機的轟鳴。他身先士卒,如同一塊礁石般釘在了堡牆下臨時堆砌的沙袋和拒馬之後。三百名大夏陸戰隊士兵迅速收縮,依托著水泥堡牆的基座和臨時布設的障礙,組成了一個密集的、閃著刀光的環形防線。他們沉默著,隻有粗重的喘息和鎧甲摩擦的鏗鏘聲,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身後就是唯一的堡壘,退無可退!
    黑色的潮水狠狠拍上了岸!
    “殺——!”震天的怒吼瞬間爆發,蓋過了海浪的咆哮!
    環首刀與吳鉤猛烈地撞擊在一起,迸射出刺眼的火星!金屬撕裂皮革和血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哢嚓聲、瀕死的慘叫、狂熱的戰吼……所有聲音交織混雜,形成一股令人瘋狂的血肉漩渦!鮮血如同廉價的染料,瞬間染紅了沙灘,浸透了拒馬下的泥土,甚至在拍岸的浪花中都帶上了刺目的猩紅!
    吳碭手中的環首刀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他格開一柄凶狠刺來的吳鉤,順勢反手一刀,刀鋒精準地掠過一名吳軍什長的脖頸,滾燙的鮮血噴濺了他一臉!他毫不停歇,側身躲過斜劈而來的長矛,刀柄狠狠砸在偷襲者的麵門,鼻梁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他的親兵緊緊護在他左右,如同磐石,不斷有人倒下,但缺口瞬間又被後麵的人填上。每一寸土地都在用生命爭奪!東吳士兵的衝擊如同狂暴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衛溫、諸葛直麾下的精銳顯然有備而來,人數數倍於守軍,攻勢異常凶猛,大夏的圓陣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被擠壓得不斷變形,岌岌可危!
    與此同時,安夷堡最高的烽燧台上,景象同樣慘烈而悲壯。
    濃烈的黑煙滾滾升騰!三堆巨大的烽火被點燃,幹燥的柴草混合著硫磺礦場特產的硫磺粉以增加煙柱的濃黑和高度),燃燒出筆直的、衝天的黑色狼煙!三道巨大的煙柱,如同刺向蒼穹的絕望利劍,在碧海藍天的映襯下,顯得無比醒目而淒厲!這是帝國邊陲最高等級的告警信號!
    然而,點燃烽燧的過程,付出了血的代價。東吳的弓箭手顯然也意識到了烽燧的重要性,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射向高台!箭鏃釘在石壁、木柱上發出“哆哆”的聲響,更有箭矢穿透了垛口的縫隙!
    “快!放信鴿!全部放出去!”負責信鴿的老兵班長嘶啞地吼著,他的肩頭插著一支顫巍巍的羽箭,鮮血染紅了半邊衣甲。幾名年輕的士兵含著淚,手忙腳亂卻又無比小心地將最後幾隻攜帶特製“十萬火急”細小銅管的信鴿,從鴿籠中取出。
    “快飛啊!快飛!”士兵們將鴿子奮力拋向空中,聲音哽咽,帶著哭腔,如同在托付最後的希望。
    幾隻灰白色的信鴿撲棱著翅膀,驚惶地騰空而起。它們剛剛飛離高台,致命的箭雨便追蹤而至!一支利箭帶著淒厲的尖嘯,瞬間洞穿了一隻鴿子的胸膛!白色的羽毛混合著鮮血在空中炸開!另一隻翅膀被射穿,哀鳴著打著旋兒栽向堡牆之下!隻有最後兩隻最健壯、訓練有素的信鴿,憑借著本能和對歸巢方向的執著,奮力扇動翅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幾支擦身而過的箭矢,衝破了濃密的硝煙,在無數道交織著絕望與期盼的目光注視下,化作兩個小小的白點,向著西南方——澎湖中轉站的方向,義無反顧地、拚盡全力地疾飛而去!
    每一隻信鴿纖細的腿上,都緊緊係著一個染血的細小銅管。銅管之內,是一小卷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薄絹。那是吳碭在敵船初現、千鈞一發之際,咬破自己右手食指,用淋漓的鮮血,在垛口的石粉上草草寫就的絕命書:
    > “夷洲告急!東吳大軍襲港!樓船蔽海,精兵逾萬!安夷堡危!將士浴血,恐難久持!乞援!十萬火急!乞援——!!!”
    >
    > 鎮東校尉 吳碭 血書
    每一個血字,都浸透著孤城將陷的絕望,和向帝國發出的最後、最悲壯的呐喊!
    堡壘之下,廝殺已進入最慘烈的階段。大夏陸戰隊的圓陣被壓縮到了極限,防線多處被凶悍的吳軍精銳撕裂!吳碭身邊的親兵已倒下大半,他本人左臂也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染紅了半身鎧甲,但他依舊如同瘋虎般揮舞著卷刃的環首刀,死死釘在堡門之前!環顧四周,灘頭已完全被吳軍占領,後續的樓船正源源不斷地將更多的士兵送上岸。巨大的樓船陰影,如同死亡的幕布,徹底籠罩了小小的安夷堡。
    東方的海麵上,那輪曾經照耀著平靜港口的太陽,此刻正緩緩沉入血色的波濤之中。天空被烽燧的濃煙和戰場的火光染成了詭異的暗紅。安夷堡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孤舟,在絕望的抵抗中,等待著最終的命運,或者……那渺茫到近乎不可能的奇跡。隻有那兩隻奮力飛向西南方的信鴿,承載著最後一線微弱的希望,消失在血與火交織的暮色天際。烽火已燃,血書已飛,帝國的東疆,正經曆著一場猝然而至的驚天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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