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新政落地·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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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的三月,天朗氣清。曾經一下雨便泥濘不堪、車馬深陷的官道,如今已被一條筆直、寬闊、平整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灰龍”所取代。這便是以星火堂秘法燒製的水泥鋪就的帝國新脈。路麵呈現一種沉著的青灰色,堅硬如鐵,在春日煦暖的陽光下泛著冷硬而內斂的光澤。車輪碾過,不再有往日的顛簸呻吟,隻發出一種低沉、均勻、令人心安的沙沙聲,仿佛大地沉穩的脈搏。
驛道兩旁,新栽的白楊樹苗已抽出嫩綠的葉芽,筆直的行列如同新立的衛兵,沿著灰龍延伸向視野盡頭。每相隔一裏,便豎著一根新漆的朱紅木樁路標,上麵用醒目的白漆書寫著清晰的裏程和方向指示。官道,不再是吞噬旅人精力的畏途,而成了一條堅實可靠的紐帶。
此刻,靠近一處岔路口的路邊,一個須發花白、滿臉深刻溝壑的老農王豁子,正佝僂著腰蹲在堅硬冰冷的水泥路沿上。他粗糙如樹皮的大手,緊緊攥著孫子王小石滾燙的小手。孩子約莫七八歲,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幹裂起皮,蜷縮在爺爺鋪開的舊麻布上,呼吸急促而灼熱,時不時發出幾聲難受的囈語。
“大夫…大夫,求您再給看看…” 王豁子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和幾乎要哭出來的哀求,渾濁的眼睛巴巴地望著麵前一位身穿青布短衫、背著藤編藥箱的年輕醫官。醫官胸前的補子上,清晰地繡著一個古樸的“惠”字——這是惠民藥局的標誌。
醫官姓孫,正是數月前在首陽惠民局被陳家爪牙堵門的那位孫邈。此刻他神情專注,額角滲著細汗,正小心翼翼地從藥箱裏取出一個扁平的檀木針盒。打開盒蓋,裏麵整齊排列著數十枚銀針,長短粗細不一,在陽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澤。最為奇特的是,其中幾根稍粗些的銀針,尾部並非實心,而是精巧地鏤空,形成細小的腔室。
“老丈莫慌,” 孫邈聲音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迅速選定了一根尾端中空的銀針,手指撚動間,又從藥箱內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他拔開瓶塞,一股極其濃鬱、帶著微苦清香的藥氣瞬間彌漫開來。隻見他用一根細如牛毛的銀簽,蘸取了瓶內些許淡金色的粉末,極其小心地將其填入了選好的那枚銀針尾部的空腔之中,動作迅捷而精準。
“此乃星火堂秘製的‘清風散’,專克高熱驚風。” 孫邈低聲解釋,同時手指如電,認準了王小石虎口處的“合穀穴”,以及頸後“大椎穴”。針尖沾了少許烈酒,在孫邈沉穩的手指撚轉下,帶著那一點秘製藥散,瞬間刺入穴位!
王小石身體猛地一抽,發出一聲短促的哭叫。王豁子心都揪緊了,死死抓著孫邈的衣角。
然而,幾乎是針入的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如同細小的溪流,順著那中空的針尾,隨著孫邈精妙的撚轉提插手法,絲絲縷縷地滲入了王小石的穴位深處!這清涼感並非僅僅停留在皮肉,而是迅速擴散開來,仿佛在灼熱的身體內部投下了一塊寒冰。王小石急促滾燙的呼吸,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緩下來,緊鎖的眉頭也微微舒展,雖未清醒,但那痛苦的囈語卻停止了!
“神…神了!” 王豁子看得目瞪口呆,粗糙的手指顫抖著想去摸摸孫子的額頭,又怕驚擾了醫官施針。
孫邈全神貫注,手下毫不停歇,又在孩子腳心的“湧泉穴”刺入一枚同樣裝有藥粉的銀針。三針下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王小石臉上的潮紅竟褪去了不少,觸手的溫度也明顯降了下來,竟沉沉地睡了過去,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孫邈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銀針一一拔出收好,又用幹淨的布巾蘸了清水,輕輕擦拭孩子額頭的汗珠。
“熱暫時退了,但病根未除。” 孫邈收拾著針具,對如釋重負又感激涕零的王豁子叮囑道,“老哥,順著道旁這些白楊樹一直走,” 他抬手指向驛道旁醒目的路標,“往東十裏,就是彭城郡新設的惠民藥局!那裏有坐堂的良醫,有充足的平價藥材。你趕緊帶娃兒過去,抓幾副湯藥,好生調理幾日,切莫耽擱!”
“謝…謝神醫!謝青天大老爺!” 王豁子撲通一聲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對著孫邈和那路標方向連連磕頭,語無倫次。這官道,這路標,這神奇的針藥,這十裏外就能救命的地方…過去想都不敢想!他手忙腳亂地背起依舊昏睡但已不再滾燙的孫子,用麻繩緊緊縛在背上,邁開因激動而有些踉蹌的步子,就要沿著那筆直的白楊樹列,奔向十裏外的希望。
就在這時——
“嗡…嗡…”
一種極其低沉、如同悶雷貼著地麵滾過的震顫感,毫無征兆地從水泥官道深處傳來!那震動並非劇烈,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仿佛大地深處有巨獸在緩緩蘇醒,水泥路麵細小的砂礫都在微微跳動!
王豁子和孫邈同時驚愕地抬頭,循聲望去。
隻見驛道西麵,視線盡頭的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細線如同漲潮般急速湧來!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眨眼間,那黑線便已清晰——那是騎兵!一支規模龐大、隊列異常整齊的輕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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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支鐵流奔襲,竟沒有預想中那震耳欲聾、令大地顫抖的萬馬奔騰之聲!馬蹄敲擊在堅硬的水泥路麵上,發出的是一種極其沉悶、極其壓抑的“噗噗”聲,密集如同暴雨砸在厚厚的皮革上,又像是無數巨大的鼓槌裹著棉布在瘋狂擂動!全然不似金屬蹄鐵撞擊石板的清脆爆響!
轉瞬之間,鐵流已近!
當先一騎,玄甲黑馬,身形矯健如豹,正是大將魏延!他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刀鋒,控韁的手臂肌肉虯結。他身後的輕騎營騎士,人人精悍,馬匹高大神駿,披著輕便但防護嚴密的鏈甲。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戰馬的馬蹄!那馬蹄上並非尋常蹄鐵,而是包裹著一種厚實的、顏色深褐、泛著膠質光澤的特殊“蹄套”!正是這星火堂特製的膠皮馬蹄套,吸收了絕大部分衝擊力,將奔雷般的蹄音化為了詭異的“噗噗”悶響!
騎兵如一股無聲的黑色風暴,帶著凜冽的殺伐之氣,轟然卷過岔路口!高速奔行帶起的猛烈氣流,如同無形的巨掌,狠狠拍向路旁!孫邈藥箱旁小泥爐裏熬煮藥湯的炭火被瞬間壓暗,白色的蒸汽被粗暴地撕扯、打散!王豁子一個趔趄,差點被這狂暴的氣浪掀翻在地,慌忙死死抱住道旁的一棵白楊樹幹才穩住身形,背上昏睡的孫子也被驚醒,發出虛弱的哭聲。
風馳電掣!鬼魅無聲!這支包裹著星火堂“靜蹄”的輕騎營,在嶄新的水泥官道上,將速度與隱秘發揮到了極致,如同一柄淬毒的暗刃,瞬間掠過,隻留下道旁驚魂未定的行人和漫天揚起的、被膠蹄踏得格外細密的煙塵。
“天爺…” 王豁子望著那迅速消失在東麵官道盡頭的黑色尾跡,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背上孫子的哭聲讓他回過神來。他定了定神,想起醫官的叮囑,不敢再耽擱,背緊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沿著白楊樹列,朝著東麵惠民藥局的方向趕去。
行了約莫三四裏,前方官道旁出現了一座新修的亭子。亭子不大,青瓦紅柱,樣式簡潔實用。亭簷下掛著一塊木匾,上書兩個端正的大字“義井”。亭子中央,果然有一口新砌的石井,井口圍著光滑的青石欄,井軲轆上纏著粗實的麻繩,掛著一個嶄新的木桶。幾個行商打扮的人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歇腳,一邊用木瓢舀著清涼的井水暢飲,一邊談笑風生,驅趕著旅途的疲憊。
“嘿,老哥,歇歇腳,喝口水再趕路吧!這井水甜著呢!”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商販熱情地招呼著氣喘籲籲的王豁子。
王豁子也確實口幹舌燥,腿腳發軟,便道了聲謝,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孫子解下,放在亭中幹淨的石凳上。孩子喝了點水,精神似乎好了些,依偎在爺爺懷裏。王豁子自己也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甘冽的井水,一股清涼直透肺腑,渾身的燥熱和疲憊頓時消解了大半。他環顧這整潔的義井亭,又想起剛才那平坦堅實、不再吃人的官道,還有那神奇的醫官和銀針…這一切,都像是做夢。
“瞧見沒?老哥,” 那絡腮胡商販用下巴點了點義井亭柱子上一張新貼的、漿糊還沒幹透的朱砂皇榜,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又減啦!商稅又減啦!咱們跑小買賣的,好日子要來了!”
王豁子不識字,但“商稅”二字他懂,那是壓在商人頭上的一座山。他湊近些,隻見那皇榜字跡工整,蓋著鮮紅的朝廷大印,旁邊一個識字的行商正搖頭晃腦地念著
“…為體恤商旅,繁榮市易,特旨凡行商小販,販貨值十貫以下者,所過州府關津,一律免征厘稅!販貨值十貫至五十貫者,稅減三成!各州府所設‘便民市集’,攤位費再減半!此令即行,諸司凜遵!”
“十貫以下全免!十貫到五十貫減三成!” 絡腮胡商販拍著大腿,興奮地對王豁子說,“老哥,你是不知道,以往跑一趟,過幾個卡子,掙的那點辛苦錢大半都喂了稅吏!這下好了!朝廷這是動真格的,給咱們活路啊!” 周圍的商販也紛紛附和,臉上洋溢著真實的喜悅和對新政的感激。
王豁子聽得似懂非懂,但他能感受到身邊這些商販發自內心的歡喜。朝廷…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何止商稅!” 另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插嘴道,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聽說沒?朝廷還要在各州府大城,還有像咱們徐州這等緊要地方,建‘忠義祠’和‘英烈祠’呢!”
“忠義祠?英烈祠?” 王豁子茫然。
“是啊!” 貨郎來了精神,“忠義祠,供奉的是戰場上為國捐軀的將軍士兵!英烈祠,供奉的是那些為國為民有大功勞的能人誌士,比如造橋修路累死的工匠,防疫治病救了好多人的大夫,甚至…甚至聽說種出高產糧食的老農,都有可能進去享香火!死了也有朝廷供著,子孫臉上有光!這才是…這才是讓人心甘情願賣命的道理啊!”
貨郎的話,像一道無聲的霹靂,猛地劈進了王豁子混沌的心田!為國捐軀的將士有人祭奠?種地的、治病的、做工的…隻要有大功勞,死了也能進祠堂享香火?朝廷供著?子孫榮耀?他活了快一輩子,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事!這和他認知裏那個隻管收稅征糧、高高在上的朝廷,完全不一樣!他下意識地摟緊了懷裏的孫子,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對那個遙遠的洛陽,對那位年輕的儲君,生出了一絲模糊的、卻無比真切的敬畏和歸屬感。這水泥路,這義井,這減稅的榜文,還有那聽都沒聽過的祠堂…它們像無數點微小的火星,正悄然點燃著王豁子心中那片名為“家國”的、從未真正燃燒過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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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起精神好了許多的孫子,再次踏上東去的官道。腳步似乎比剛才輕快了些。前方,一座嶄新、規整的院落出現在官道旁,青磚灰瓦,門口懸掛著醒目的“彭城郡惠民藥局”的牌匾。院門敞開,隱約可見裏麵排隊候診的百姓和穿梭忙碌的青衣醫士。
而就在藥局斜對麵,一片開闊的空地上,則是一派截然不同、熱火朝天的景象。那裏,顯然是一座剛剛奠基動工的巨大建築工地!地基已經挖得很深,巨大的青條石正被喊著號子的工匠們用粗大的繩索和滾木,一點點拖曳到位。工地的圍擋上,懸掛著巨大的工程圖紙和效果圖,吸引了眾多路人駐足圍觀。
王豁子忍不住也湊近了些。隻見那圖紙上繪製的建築,巍峨莊重,氣勢磅礴。主體由厚重的青石砌成基座,高聳的飛簷鬥拱如同展開的鵬翼,又似戰士不屈的臂膀。正門設計得極其宏大,門楣上預留的位置,清晰地標注著兩個尚未鐫刻、卻已力透紙背的大字——
忠義祠!
旁邊另一幅稍小的效果圖,建築風格更為沉靜肅穆,門楣標注則是
英烈祠!
圖紙下方,還有詳細的文字說明,闡釋著兩祠供奉的對象忠義祠,供奉自開國以來,為國征戰、捐軀沙場之忠勇將士,依軍功、戰役序列牌位。英烈祠,供奉為國為民有卓著貢獻之英傑,含大匠、良醫、賢吏、義商、乃至有功於農桑、水利之傑出庶民!
夕陽的金輝,慷慨地潑灑在平整寬闊的水泥官道上,為奔馳而過的商隊馬車鍍上流動的金邊,也照亮了惠民藥局門口排隊百姓臉上帶著希望的神情。巨大的忠義祠工地上,工匠們依舊在號子聲中奮力勞作,巨大的基石在夕陽下泛著沉凝的光澤。
王豁子站在藥局門口,看著那熱火朝天的工地,又低頭看看懷中服了藥、已經安穩睡去的孫子。遠處官道上,又一支商隊搖著駝鈴迤邐而來,車輪在水泥路麵上發出均勻悅耳的沙沙聲。更遠處,似乎還有一隊包裹著膠皮馬蹄、如黑色溪流般無聲巡弋的輕騎剪影,馬頸上鮮紅的纓穗在風中躍動,如同跳動的火焰。
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撫摸著孫子溫熱的小臉,渾濁的目光越過喧鬧的工地,越過官道,望向那輪緩緩沉入地平線的巨大落日。一種從未有過的、沉甸甸卻又暖烘烘的東西,悄然填滿了他的胸腔。他不懂什麽大道理,但他知道腳下的路是實的,路邊的井水是甜的,孫子的命是眼前這藥局救的,那些戰死的、有功的,朝廷沒忘記,還給修大祠堂供著…這就夠了。
“好…好世道啊…” 他對著那熔金般的落日,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帶著濃重鄉音的語調,喃喃地吐出幾個字。背起熟睡的孫子,他轉身,腳步沉穩地邁進了惠民藥局那扇敞開的、象征著生機的門。
夕陽的最後餘暉,將老人佝僂卻透著踏實感的背影,長長地投射在堅硬平整、泛著冷光的水泥路麵上,也投映在忠義祠那巨大的、象征不朽的基石之上。這點點星火匯聚的光芒,正悄然燎過帝國的每一寸山河,重塑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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