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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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林墨眨了眨酸澀的雙眼。他整夜未眠,每次閉上眼睛,那些黑色觸須和痛苦人臉就會在腦海中浮現。手臂和膝蓋的擦傷已經結痂,但被電話怪物觸碰過的地方仍然呈現不健康的灰白色,觸感麻木。
    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早上七點十五分。林墨強撐著坐起來,全身肌肉抗議般地疼痛。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李浩的電話。
    "喂?"李浩的聲音帶著睡意。
    "是我,林墨。抱歉這麽早打擾你。"林墨壓低聲音,"你最近一定要小心,王德發和他的人可能在找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怎麽知道?"
    "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林墨斟酌著詞句,"關於你父親,也關於王德發過去的罪行。你有時間見麵嗎?今天。"
    "今天下午我沒課,"李浩的聲音變得警覺,"但到底發生了什麽?"
    "電話裏說不清楚。下午兩點,大學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廳?"
    掛斷電話,林墨拖著疲憊的身體去衝了個熱水澡。溫熱的水流衝刷過那些灰白的皮膚時,他幾乎感覺不到溫度,就像那塊區域已經不屬於他自己。
    擦幹身體後,他站在鏡子前檢查——灰白區域已經擴散到胸口和右臂內側,像是某種緩慢蔓延的壞死。護身符掛在脖子上,布袋表麵出現了幾道焦黑的痕跡,像是被什麽腐蝕過。
    "得去找陳老看看..."林墨喃喃自語,但首先他需要整理昨晚獲得的信息。
    電腦屏幕的藍光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眼。林墨輸入"新科化工廠 事故 王德發 焊死門"幾個關鍵詞,搜索結果大多是他已經看過的簡略報道。他換了個思路,搜索本地論壇和曆史存檔。
    在一個名為"城市記憶"的老舊論壇裏,他找到了一條十五年前的帖子:《新科化工廠事故真相》。發帖人id是"正義工人",內容已經被管理員刪除,但穀歌緩存裏還保留著片段:
    "...根本不是意外!王德發為了掩蓋管道腐蝕的問題,命令焊死地下室入口。當時裏麵有至少二十名工人...官方報告隻說十二人死亡...家屬得到的賠償不到應得的三分之一..."
    林墨的心跳加速,這正是他需要的線索!他繼續深挖,通過網頁時光機訪問早已關閉的本地bbs,終於在某個角落發現了一篇未被完全刪除的帖子。發帖時間是事故後一個月,標題是《我們的冤屈誰能聽見》,發帖人叫"失去父親的女兒"。
    帖子內容:
    "我父親是新科化工廠的老工人,5月12日那天他在地下室b區值班。下午3點左右,他打電話說聞到奇怪的氣味,上麵卻命令他們繼續工作。4點15分,他最後一次打電話給我,說王德發帶人焊死了所有出口,他們被困在裏麵了...電話突然中斷,我再也沒聽到父親的聲音..."
    "官方說隻有十二人死亡,但我知道那天地下室至少有三十人。王德發買通了調查組,少報人數就能少賠錢。我們這些家屬連屍體都沒見到,隻拿到一點封口費..."
    帖子最後附了一張模糊的照片: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化工廠門口,正對幾個穿製服的人遞信封。雖然像素很低,但那個傲慢的姿態和標誌性的雙下巴,林墨一眼就認出是王德發——與後來放高利貸逼死李國富的是同一個人!
    "這個畜生..."林墨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他繼續搜索,找到了更多碎片信息:事故後不久,王德發就變賣了化工廠資產,轉而經營地下錢莊和高利貸業務。正是通過這種肮髒的手段,他積累了足夠的財富和人脈,逐漸洗白成了"成功商人"。
    而當年那些遇難者家屬,要麽接受了微薄賠償沉默離去,要麽...林墨找到一篇2008年的小報道:《女子跳江自殺,疑為十年前化工廠事故遇難者家屬》。死者姓張,正是那個發帖的"失去父親的女兒"。
    "一個接一個..."林墨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憤怒。王德發不僅害死了那些工人,還逼得他們的家破人亡。
    他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出於恐懼,而是純粹的憤怒。就在這時,電腦屏幕突然閃爍起來,瀏覽器自動跳轉到一個空白頁麵,中央顯示著紅色數字:404。
    "不..."林墨猛地後仰,椅子幾乎翻倒。
    數字開始扭曲變形,像是被某種液體浸染,逐漸變成一個人臉的輪廓。那張臉張大嘴,似乎在無聲地尖叫。林墨想關掉電腦,卻發現鼠標和鍵盤都不聽使喚。
    "王...德...發..."一個扭曲的聲音從音箱中傳出,夾雜著刺耳的電流聲。
    屏幕上的臉突然轉向林墨的方向,黑洞般的"眼睛"直視著他。一陣劇痛刺穿太陽穴,林墨痛呼一聲,本能地抓起護身符按在額頭上。
    金光一閃,電腦屏幕"啪"地一聲黑了,主機發出最後一聲哀鳴,然後徹底死機。房間裏恢複了寂靜,隻有林墨急促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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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顫抖著按下電源鍵,電腦毫無反應——主板燒毀了。但更令人不安的是那股殘留的寒意,像是那個"東西"通過電子設備短暫地接觸到了這個世界。
    "它記住了王德發的名字..."林墨喃喃自語,"而且它知道我在調查這件事。"
    時間已近中午,林墨收拾好收集到的資料打印件,準備先去"塵緣舊物店"找陳老,再去見李浩。出門前,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小雨,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沒有回應,但書桌上的童話書輕輕翻動了一頁。林墨微笑了一下,至少小雨還在,隻是太虛弱無法顯形。
    陽光明媚的街道與昨晚的恐怖經曆形成鮮明對比。林墨走在人群中,時不時回頭張望,確保沒有可疑人物跟蹤。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裏,緊握著陳老給的一小包鹽和鐵屑混合物——據說能暫時阻擋大多數靈體。
    "塵緣舊物店"門口掛著"營業中"的牌子。推門進去,鈴鐺聲驚動了正在整理貨架的陳老。老人轉過身,目光立刻鎖定在林墨灰白的手臂和胸口的皮膚上。
    "你去了。"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林墨點點頭,把打印的資料放在櫃台上:"我查到了電話亭裏那些靈體的來曆。二十年前的新科化工廠事故,王德發故意焊死出口,導致至少三十人死亡,遠多於官方報告的十二人。"
    陳老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示意林墨跟他到裏屋。這個小房間比上次來時多了幾樣東西: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幾個區域;桌上擺著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老式收音機和羅盤的結合體。
    "脫掉上衣。"陳老命令道。
    林墨照做,露出胸口和手臂上擴散的灰白區域。陳老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瓷瓶,倒出些黑色粉末在掌心,然後輕輕吹向那些異常皮膚。粉末接觸皮膚的瞬間,林墨感到一陣刺痛,像是無數細小的針在紮。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
    "陰氣侵蝕,"陳老皺著眉頭,"比我想象的嚴重。那個電話鬼給你打上了標記,不隻是為了追蹤,還為了慢慢吸食你的生命力。"
    粉末在灰白皮膚上形成了奇怪的圖案——像是細小的電路板線路,或者電話線的紋路。
    "這是什麽?"林墨驚恐地問。
    "它的"牙印"。"陳老簡短地回答,轉身去架子上找東西,"你運氣好,護身符擋住了大部分,否則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那些流浪漢就是這麽死的。"
    林墨想起新聞報道中"內髒異常萎縮"的描述,胃部一陣絞痛。
    陳老拿來一碗深綠色的藥膏,氣味刺鼻得像鬆節油混合大蒜。他用木片將藥膏厚厚地塗在灰白區域,火辣辣的疼痛讓林墨咬緊了牙關。
    "忍著點。這能暫時阻止侵蝕擴散。"陳老的動作出奇地輕柔,"現在,告訴我你查到的所有事情。"
    林墨詳細講述了昨晚的經曆和今早的調查結果,特別強調了王德發的罪行和遇難者家屬的悲慘遭遇。陳老靜靜聽著,表情越來越陰沉。
    "所以電話亭裏的靈體是那些被困的工人,"林墨總結道,"他們死前拚命打電話求救,死後執念不散,化作了那個...東西。"
    陳老點點頭:"怨氣極深的靈體有時會融合,形成"聚集體",比單個靈體危險得多。尤其是這種非正常死亡,又被人為掩蓋真相的..."
    "那"404"是什麽意思?"
    "可能是他們被困的區域編號,"陳老猜測,"或者是死亡時的某種共同記憶。數字對靈體有時有特殊意義。"
    林墨想起電腦屏幕上那個404錯誤頁麵,和從中浮現的人臉,不禁打了個寒戰:"它...它們想複仇?對王德發?"
    "毫無疑問。"陳老冷笑一聲,"問題是,王德發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躲著。而現在他出獄了,那個"東西"也變得更活躍了。"
    "所以最近那些流浪漢的死..."
    "餌食。"陳老打斷他,"那個聚集體在增強力量,準備對王德發下手。但它需要更多能量,所以襲擊靠近電話亭的活人。"
    這個殘酷的真相讓林墨沉默了。那些流浪漢是無辜的,卻成了怨靈複仇之路上的犧牲品。
    "那我們該怎麽做?"片刻後他問道,"不能讓它繼續殺人,但那些工人也確實冤屈..."
    陳老的眼神變得深邃:"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王德發親自麵對他犯下的罪,那些靈魂才能安息。"
    "但這怎麽可能?王德發那種人怎麽會自願..."
    "他不會自願,"陳老從架子上取下一個木盒,"所以需要一點...誘導。"
    盒子裏是一塊黑色的石頭,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小孔,看起來像是某種珊瑚化石。林墨剛想伸手觸碰,陳老就厲聲製止:"別碰!這是吸魂石,活人接觸會魂魄不穩。"
    林墨立刻縮回手:"這是用來...?"
    "暫時容納靈體。"陳老小心地合上盒子,"但首先,我們需要找到王德發。"
    "他在找李浩,"林墨突然意識到,"李國富的兒子。為什麽?李浩當時隻是個孩子,不可能知道化工廠的事。"
    陳老的眼睛眯了起來:"除非...他掌握著某種王德發害怕的東西。你下午要去見他?"
    林墨點點頭:"兩點鍾。"
    "我跟你一起去。"陳老的語氣不容置疑,"在那之前,你需要休息。躺下吧。"
    藥膏開始發揮作用,林墨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他勉強走到陳老的小床邊躺下,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陳老,"他迷迷糊糊地問,"如果那個聚集體抓到王德發...會發生什麽?"
    老人站在窗前,陽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血債血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