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棄者的悲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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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惡臭。
林墨的"身體"浸泡在齊膝深的汙水中,滑膩的液體像無數小蟲爬過皮膚。下水道頂部滴落的水珠在寂靜中發出令人心悸的回響。遠處,一點微弱的綠光勉強勾勒出管道的輪廓。
這是血嬰的精神世界——一個由痛苦、背叛和死亡構成的領域。
"媽...媽?"
聲音從背後傳來。林墨猛地轉身,汙水濺起。管道拐角處,一個不足拳頭大小的嬰兒蜷縮在那裏,皮膚青紫,臍帶還連著半截斷裂的胎盤。它抬頭看向林墨,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布滿血絲。
一瞬間,那小小的身體突然膨脹,扭曲,化作一張占據整個管道截麵的巨大嬰兒臉!血盆大口張開,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
"騙!子!"
聲浪裹挾著腐臭氣息撲麵而來,林墨被衝擊得後退幾步,汙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寒意順著腳底爬上脊椎——在這個精神世界裏,一切感受都無比真實。
"我不是騙子。"林墨強迫自己站穩,聲音在隧道中回蕩,"我知道你經曆了什麽。冰冷的器械...消毒水的味道...他們說"處理掉"..."
他主動釋放出共情時看到的畫麵,讓它們像投影般浮現在汙濁的空氣中。血嬰的巨大麵孔怔了一下,隨即更加暴怒!
"疼!好疼!"它尖嘯著,聲音變成幾十個嬰兒的哭喊,"為什麽!不要我!"
管道開始震顫,汙水翻騰如沸。從四麵八方伸出無數青紫色的小手,抓向林墨的四肢。冰冷的觸感像毒蛇纏繞,刺痛直達骨髓。
"小夢不知道會這麽痛苦!"林墨咬牙忍受著,繼續輸出記憶畫麵,"她隻是太年輕,太害怕...張薇更不是你的敵人!她當時想幫你媽媽!"
"表姐...見死不救!"血嬰的巨臉扭曲變形,黑色液體從七竅流出,"都...該死!"
那些小手突然發力,將林墨拖入汙水深處!肮髒的液體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如鐵箍勒住胸腔。在精神世界裏,這種痛苦不比現實輕微半分。
林墨掙紮著,意識開始模糊。絕望中,他做了一件瘋狂的事——主動放開防禦,讓自己的意識與血嬰的痛苦完全共鳴。
刹那間,無數記憶碎片如尖刀刺入:
——手術台上刺眼的無影燈...
——金屬器械冰冷的觸感...
——血肉被撕裂的劇痛...
——黑暗...窒息...被丟棄在汙穢中的絕望...
——最後看到的,是那個匆匆離去的白色背影劉護士!)...
"啊!"林墨和血嬰同時發出慘叫。這種深層次的共情如同將手伸入沸騰的油鍋,但他咬牙堅持著。
"我看到了!全都看到了!"他在精神層麵呐喊,"但那個人不是張薇!是劉護士!她才是該負責的人!"
血嬰的動作突然停滯。汙水中的小手鬆開了一些。
"劉...護...士?"它重複著這個名字,聲音中的仇恨稍稍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林墨抓住這個機會,從汙水中爬起,繼續釋放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張薇當時在手術室外麵等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來她還去看望過小夢...你的媽媽因為失去你而精神崩潰了!"
一段新的畫麵浮現——憔悴的年輕女孩小夢)躺在療養院的床上,眼神空洞,懷裏抱著一個嬰兒形狀的枕頭,輕輕搖晃...
血嬰的巨大麵孔開始顫抖,黑色淚水從血紅的眼中湧出。那些抓住林墨的小手也鬆開了,縮回汙水中。
"媽...媽...愛我?"它的聲音突然變得像個真正的嬰兒,充滿不確定。
"她當然愛你。"林墨小心地向前一步,"但她太年輕,太害怕...做了錯誤的決定。"
血嬰的體型開始縮小,變回普通嬰兒大小,但依然殘缺不全——少了右手和半邊臉,胸口有一個醜陋的疤痕。
"冷..."它蜷縮起來,"好黑...好疼..."
就在林墨以為即將成功時,血嬰胸口突然浮現出那個黑色符號——鎖鏈纏繞嬰兒的幽冥教標記!符號如活物般蠕動,釋放出濃稠的黑霧。
"不!"血嬰再次扭曲變形,"主人...命令...殺!"
黑霧迅速汙染周圍的汙水,整個下水道開始崩塌!林墨感到自己的"身體"被黑霧侵蝕,開始分解——精神世界正在崩潰!
"該死!"林墨意識到幽冥教在血嬰核心處植入了某種控製機製,一旦它試圖放下怨恨,就會觸發自毀!
他必須在那之前破除那個符號!
不顧黑霧的腐蝕,林墨撲向血嬰,用"手"抓住那個黑色符號。接觸的瞬間,難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就像握住燒紅的鐵塊,又像被千萬根針同時刺入。但他死死不放手,同時釋放出所有關於小夢和張薇的正麵記憶。
"看看這個!"他嘶吼著,將畫麵直接"塞"進血嬰的意識,"你的媽媽為你流的淚!張薇為你媽媽做的事!這些才是真實的!別讓仇恨蒙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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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符號劇烈掙紮,像活物般扭動,但林墨不鬆手。他的"手臂"已經被腐蝕得露出森森白骨,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但他知道一旦放棄,不僅前功盡棄,現實中的張薇也會沒命。
"媽...媽..."血嬰在痛苦與記憶的夾擊下開始動搖,"真的...愛我?"
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女聲突然穿透精神世界的壁壘,回蕩在下水道中:
"寶寶...不怕...媽媽在..."
是張薇的聲音!現實中昏迷的她無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聲音如同陽光照進黑暗,黑色符號發出刺耳的尖嘯,表麵出現裂紋。林墨用盡全力,將最後一點意識集中在符號上:
"破!"
符號應聲碎裂,化作黑煙消散。血嬰的身體開始發光,變得透明。下水道的景象也在崩塌,被耀眼的白光取代。
"不...想...一個人..."血嬰流下最後一滴清澈的淚水,不再是黑色。
林墨伸出殘缺的"手",輕輕擁抱它:"不會的。"
在意識被白光吞沒前的最後一刻,他聽到血嬰微弱的聲音:
"小心...穿紅衣服的...婆婆..."
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哥哥!哥哥!"
小雨帶著哭腔的呼喚將林墨拉回現實。他猛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嘴裏滿是血腥味。身下的地毯被鼻血浸濕了一小片。
"成...功了?"他艱難地撐起身子,每個關節都像被鐵錘砸過。
小雨哭著點頭,小手顫抖地指著床上的張薇:"黑黑的東西都消失了!但是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林墨看向張薇——她的呼吸變得平穩,腹部的異常隆起已經消退,皮膚下的黑色血管也恢複正常。最令人欣慰的是,她臉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李成探頭進來:"林、林先生?我老婆她..."
"安全了。"林墨虛弱地說,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但需要好好休息。"
李成衝到妻子身邊,喜極而泣。醫護人員也跟進來,開始做檢查。沒人注意到角落裏虛脫的林墨,和小雨扶著他悄悄離開的身影。
回家的出租車上,林墨靠在窗邊,任憑雨水拍打玻璃的聲響淹沒自己的思緒。血嬰最後那句警告在他腦海中回蕩:
"小心...穿紅衣服的...婆婆..."
這是誰?又一個幽冥教的成員?還是...
養魂玉微微發熱,小雨已經回到裏麵休息。林墨輕輕握住玉石,突然想起蘇媚兒頸間那個鎖鏈形狀的玉墜——和小雨手腕上的印記如此相似。
這一切,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手機震動,是沈青玄發來的消息:「情況有變。今天不用來道觀。晚上八點,老茶樓見。有重要發現。」
林墨回了個"好",閉上眼睛。在陷入疲憊的睡眠前,最後一個念頭閃過:
這場風波看似平息,但更大的漩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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