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墓園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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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駛離清河村時,林墨的左手仍在隱隱作痛。從槐樹下挖出的陶罐碎片被沈青玄用符紙包好,收進一個刻滿咒文的木匣裏。那些碎片時不時發出"哢嗒"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
"直接回道觀?"林墨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枯樹。第八道紅光已經消失,但天空依然陰沉得像是隨時會塌下來。
沈青玄搖頭:"先送他們去鎮醫院,再聯係特調局取樣。"他看了眼後座昏迷的年輕警察,"屍蟲雖然取出來了,但怨氣入體需要淨化。"
年長警察緊握方向盤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兩位...大師,這事會上新聞嗎?"
"不會。"沈青玄語氣平淡,"官方會定性為集體癔症或者沼氣中毒。你隻需要記住,王德富是病死的,李大山是自然死亡,今天什麽異常都沒發生。"
警察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問。
林墨摩挲著《怨憎簿》的封麵,書脊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破紙而出。自從淨化了李大山的怨氣,書冊就變得異常活躍,時不時自動翻頁,露出些模糊的圖案。
"沈道長,幽冥教為什麽選李大山?"林墨壓低聲音,"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老人。"
"特定類型的怨氣。"沈青玄的手指在木匣上輕叩,"橫死之人的怨氣雖烈但不持久,而李大山這種被不公逼死的,怨念能延續幾十年。"他頓了頓,"尤其是...有至親血脈為引的情況下。"
林墨想起陶罐裏的頭發和指甲:"血緣詛咒?"
"嗯。用子女的血肉為媒,能將父母怨氣放大十倍。"沈青玄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幽冥教最喜歡這種"材料"。"
鎮醫院很小,但足夠處理警察的傷勢。沈青玄打了個電話,不到半小時就來了一隊穿白大褂的人,帶著特調局的證件。為首的是個戴金絲眼鏡的女人,林墨認出她是在安康醫院化驗屍蟲的法醫。
"又見麵了。"女法醫衝林墨點點頭,接過木匣時眉頭緊鎖,"第三例了。城東孤兒院舊址和紡織廠地下也發現過類似的陶罐。"
沈青玄麵色一沉:"都是最近?"
"一周內。"女法醫推了推眼鏡,"化驗結果顯示陶土裏摻了骨灰,來自七個不同個體。最奇怪的是..."她壓低聲音,"其中一份dna與二十年前慈心院的某個失蹤兒童匹配。"
林墨心頭一跳,下意識摸了摸背包裏的《怨憎簿》。小雨似乎感應到什麽,鎖鏈印記的投影在書封上閃爍了一下。
"骨灰..."沈青玄若有所思,"看來幽冥教在回收實驗體。"
女法醫帶著隊員去村裏采樣了。沈青玄把林墨拉到醫院的樓梯間,確認四周無人後,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張天師讓我轉交的。關於《怨憎簿》的提示。"
紙條上是潦草的毛筆字:
"三絲既得,可窺幽冥。然需靈童為引,判官為鑰。慎之慎之。"
林墨反複讀了幾遍:"意思是...我現在能用《怨憎簿》看到幽冥界的情況?"
"不止。"沈青玄的聲音壓得極低,"根據龍虎山典籍記載,"窺幽冥"是判官的基本能力之一。理論上,你可以短暫打開陰陽通道,甚至召喚低階幽冥生物。"
林墨想起自己半屍化的左手。召喚幽冥生物?聽起來就不像什麽好事。
"代價呢?"
"每次使用都會加速屍化。"沈青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且幽冥界的東西...也會看到你。"
正說著,林墨的手機突然震動。又是陳老的短信:
"書異動加劇,速歸。丫頭印記有變。"
小雨?林墨心頭一緊。自從上次聖女人格短暫蘇醒後,鎖鏈印記就變得不太穩定,時常變換形態。
"我得回舊物店。"林墨收起手機,"陳老說《怨憎簿》和小雨都有異常。"
沈青玄點點頭:"我留下處理後續。晚上去找你們。"他猶豫了一下,"林墨,如果書要你"窺幽冥"...等我到了再說。"
回城的公交上,林墨取出《怨憎簿》仔細翻看。新生成的關於李大山的記錄下方,多了幾行小字:
"血緣為引,怨氣成陣。七罐齊聚,可喚幽冥。"
這行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像是被什麽力量幹擾著。更奇怪的是,書頁邊緣出現了細小的齒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咬過。
小雨從書裏飄出來,靈體比平時暗淡許多。她手腕上的鎖鏈印記變成了暗紫色,紋路更加複雜,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不舒服?"林墨輕聲問。
小雨搖搖頭,又點點頭:"有點冷...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一直聽到有人在唱歌..."
"什麽歌?"
"聽不清...像是童謠..."小雨突然捂住耳朵,"又來了!"
林墨連忙把她摟住。接觸的瞬間,一段模糊的旋律竟然傳進他的腦海——確實是童謠,但歌詞被扭曲得不成樣子,隻剩下零星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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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童...歸位...九樽...門開..."
《怨憎簿》突然發燙,自動翻到一頁空白處。那些被啃咬的痕跡滲出暗紅液體,逐漸形成一幅畫麵:七個玻璃罐排列成北鬥七星狀,每個罐子裏都泡著個孩童。最末端的罐子空了,蓋子半開...
小雨看到畫麵,突然尖叫一聲縮回書裏。林墨趕緊合上書冊,發現封麵上的鎖鏈印記投影正在瘋狂閃爍,時而灰暗時而血紅。
鄰座的老太太狐疑地看過來:"小夥子,你沒事吧?"
"沒事...做噩夢了。"林墨勉強笑笑,把背包抱在胸前。他能感覺到《怨憎簿》在微微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衝出來。
舊物店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林墨推門進去,鈴鐺聲驚動了後屋的陳老。
"怎麽才回來!"老人拄著拐杖走出來,左肩還纏著繃帶,但氣色比前幾天好多了,"書呢?給我看看。"
林墨取出《怨憎簿》。陳老剛碰到封麵就"嘶"地抽回手:"好重的陰氣!"他示意林墨把書放在櫃台上,自己則取出個青銅羅盤放在旁邊。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幾圈後,突然指向二樓。
"樓上有什麽?"林墨問。
陳老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丫頭在樓上休息。書在指向她。"
林墨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梯。小雨的房間門虛掩著,裏麵傳出斷斷續續的哼唱聲——正是公交車上聽到的那首扭曲童謠!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小雨飄在房間中央,雙眼緊閉,正用不屬於她的空靈聲音唱著歌。鎖鏈印記完全展開,像活物般在她皮膚上遊走,形成複雜的符文。更可怕的是,她麵前懸浮著一麵水鏡,鏡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片血紅色的荒原,無數黑影在其中蠕動!
"小雨!"林墨大喊。
女孩沒有反應。水鏡中的黑影卻齊刷刷轉過頭,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其中一個特別高大的黑影緩緩走近鏡麵,伸出枯枝般的手...
千鈞一發之際,《怨憎簿》從林墨背包裏飛出,重重撞在水鏡上!鏡麵應聲而碎,血水濺了滿牆。小雨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墜落,被林墨一把抱住。
"封門!"陳老在樓下怒吼。
林墨回頭,看到濺到血水的牆麵正在腐蝕,幾個黑色手印從裏向外凸出,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牆而出!他左手青筋暴起,判官咒印亮起青光,一掌拍在牆上:
"退散!"
青光如漣漪般擴散,黑色手印發出"滋滋"聲,迅速消退。牆上的血水蒸發成紅霧,被《怨憎簿》盡數吸收。書頁嘩啦啦翻動,最終停在一頁全新的內容上:
"幽冥窺視,七童喚靈。判官當立,阻其降臨。"
小雨在林墨懷裏蘇醒,眼神迷茫:"哥哥...我怎麽了?"
"沒事了。"林墨輕拍她的背,發現鎖鏈印記恢複了平常的灰色,但紋路確實更加複雜了。
陳老拄著拐杖上樓,看到牆上的灼痕後倒吸一口冷氣:"幽冥窺視...你們在村裏到底招惹了什麽?"
林墨把清河村的經曆簡要說了,重點提到陶罐和血緣詛咒。陳老聽完,皺紋更深了:"麻煩了...幽冥教在用七童怨氣搭建橋梁,想讓什麽東西過來。"
他示意林墨扶他下樓。回到櫃台前,老人從暗格取出個鐵盒,裏麵是半塊燒焦的皮紙。
"這是三十年前我從幽冥教帶出來的。"陳老將皮紙拚在《怨憎簿》封麵上,殘缺的圖案竟然吻合,"他們一直在嚐試召喚"幽冥真身",需要七個特定時辰出生的靈童作為引子。"
林墨仔細看皮紙上的內容,隱約辨認出"判官血脈"和"聖女容器"幾個詞。
"所以我母親..."
"林師妹是聖女候選,但她逃了。"陳老苦笑,"幽冥教追殺了她十年,直到遇見你父親。"
林墨想起青銅麵具下的那張臉——他的舅舅,幽冥教主。血緣的羈絆竟然扭曲到這種地步...
"剛才那麵水鏡,"林墨問,"是幽冥界?"
陳老點頭:"丫頭無意中打開了窺視通道。好在《怨憎簿》及時阻斷,不然..."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小雨飄下樓,靈體已經恢複穩定,隻是看起來疲憊不堪。陳老摸了摸她的頭,難得溫和:"去書房休息吧,那兒有鎮魂香。"
等小雨離開,老人立刻變回嚴肅表情:"聽著,幽冥教現在有兩手準備。一是繼續收集怨氣激活大陣,二是..."他指了指樓上,"通過丫頭體內的聖女人格強行開門。"
"有什麽辦法阻止?"
"三件事。"陳老豎起手指,"一,找到剩下四個陶罐毀掉;二,保護丫頭不讓聖女完全覺醒;三..."他頓了頓,"學會控製判官之力。你現在就像個漏水的壺,幽冥氣息四溢,隻會引來更多窺視。"
林墨看著自己青灰色的左手。確實,自從獲得這個能力,他遇到的靈異事件越來越危險。
"張天師說我可以"窺幽冥"..."
"不行!"陳老厲聲打斷,"至少現在不行!沒有完整的判官傳承,你看到的越多,幽冥看到的你也越多!"他壓低聲音,"尤其是...你體內還流著聖女的血。"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林墨走到門口,看到遠處的天空被第九道紅光刺穿。這道光比其他八道都要細弱,位置似乎是...舊物店所在的街區?
"陳老..."林墨聲音發緊,"第九個節點..."
老人已經掏出羅盤,指針正直直指向地下:"就在我們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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