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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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的惡臭幾乎讓林墨窒息。他抱著青銅樽,在齊膝深的汙水中踉蹌前行。沈青玄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手電筒晃動的光柱。
"這裏!"林墨喊道,聲音在隧道中回蕩。
腳步聲迅速接近。沈青玄的身影出現在拐角,道袍下擺浸在汙水裏也毫不在意。他看到林墨懷中的樽,臉色驟變:"第九樽?!"
"陳老還在舊物店..."林墨喘著氣說,"至少三個黑袍人..."
沈青玄二話不說,攙起林墨就往出口走:"特調局的人已經去了。我們先離開這裏。"
穿過幾條岔路後,他們爬上一段鐵梯,推開窨井蓋回到地麵。外麵是城郊的一片荒地,遠處停著沈青玄的suv。林墨癱坐在副駕駛,青銅樽放在腿上,冰冷透過布料滲入皮膚。
"陳老說...這樽裏封著"守門人"的部分怨氣。"林墨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下麵還有東西...某種本體。"
沈青玄發動車子,快速駛離:"張天師提過這個。幽冥教的"飼怨大陣"需要九個樽作為節點,但核心是所謂的"守門人"——一個介於陰陽之間的特殊存在。"
車子顛簸了一下,樽中的黑液蕩漾。林墨看到液麵浮現出模糊的畫麵——舊物店已成廢墟,幾個黑袍人站在外圍,而廢墟中央有道微弱的金光...
"陳老!"林墨抓緊樽身,"他還活著!"
沈青玄猛打方向盤:"坐穩!"
車子甩尾調頭,朝城區疾馳。林墨的左臂開始劇痛,那些細小的血珠凝結成冰晶狀,皮膚下隱約有黑絲遊動。他咬緊牙關,用《怨憎簿》壓住手臂,書冊立刻吸附在皮膚上,像是饑餓的野獸找到了食物。
"書在吸收反噬..."沈青玄瞥了一眼,"忍著點,這是認主的過程。"
林墨額頭滲出冷汗。書冊與手臂接觸的地方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同時又有種詭異的舒適,像是凍僵的人泡進溫水。青灰色的皮膚逐漸浮現出細密的符文,與《怨憎簿》封麵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判官咒印。"沈青玄的聲音帶著敬畏,"三百年來第一個自然形成的..."
車子一個急刹停在舊物店街口。眼前的景象讓林墨心髒停跳——整棟建築已經坍塌,廢墟上籠罩著淡金色的光罩,三個黑袍人正在外圍遊走,不時試探性地觸碰光罩,每次都被彈開。
"龍虎山的"金光障"。"沈青玄抓起桃木劍,"陳老用了禁術。"
林墨抱著樽下車,左臂的《怨憎簿》已經與皮膚部分融合,形成種半書半肉的詭異狀態。他剛邁步,樽中的黑液突然沸騰,射出一道細線指向廢墟中央!
"陳老在那邊!"
兩人繞過黑袍人,從後院殘垣翻進去。金光障對沈青玄的桃木劍有反應,讓出一條狹窄通道。廢墟中央,陳老靠坐在半截斷牆邊,胸口有個可怕的血洞,但右手仍死死握著一塊刻滿符文的木牌——金光障的來源。
"師父!"沈青玄衝過去,迅速檢查傷勢。
陳老微微睜眼,看到林墨懷中的樽,嘴角扯出個欣慰的弧度:"沒丟...就好..."他的目光移到林墨左臂,瞳孔一縮,"書認主了?"
林墨點頭,跪在老人身邊:"您堅持住,我們送您去醫院..."
"沒用了。"陳老艱難地抬起手,露出鎖骨下那個已經暗淡的守書人烙印,"心脈已斷...靠金光符...撐到現在..."他突然抓住林墨的手,"聽好...樽不能毀...它是鑰匙...也是鎖..."
"什麽鑰匙?"林墨俯身靠近。
"往生殿...下麵..."陳老的聲音越來越弱,"左手...不是...禮物...是..."
話未說完,老人突然瞪大眼睛,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木牌塞給林墨:"小心...青玄..."
金光障劇烈閃爍。沈青玄臉色一變:"黑袍人要突破了!"
林墨剛要追問陳老未盡之言,老人的手卻突然垂下,守書人烙印徹底熄滅。與此同時,金光障開始崩塌,外圍傳來黑袍人的獰笑。
"走!"沈青玄背起陳老的遺體,"後巷有車!"
他們剛衝出廢墟,金光障就徹底破碎。三個黑袍人如禿鷲般撲來,最前麵的那個雙手成爪,直取林墨懷中的樽!
林墨的幽冥左手自動反應,青灰色瞬間蔓延至肩膀。他下意識揮臂格擋,手臂上的《怨憎簿》嘩啦翻頁,一道暗紅光刃橫掃而出!
黑袍人慘叫一聲,右臂齊肩而斷!斷臂落地後竟然化作一灘黑水,滲入地麵消失不見。
"判官之力!"另一個黑袍人驚呼,"撤!"
三人迅速退入陰影中。沈青玄本想追擊,但懷中的陳老遺體突然變重——老人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灰色。
"屍化?!"林墨震驚地看著這詭異變化。
"不是...是守書人的最終禁製。"沈青玄聲音發顫,"他在銷毀體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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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上,陳老的遺體已經完全變成青灰色,像是一尊石雕。更奇怪的是,皮膚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某種古老的檔案。
"這是..."
"龍虎山的"石心術"。"沈青玄紅著眼眶解釋,"將記憶刻印在肉體上。需要特殊方法才能讀取。"
林墨輕輕觸碰那些文字,指尖傳來刺痛。其中幾個字特別清晰:"左手"、"陷阱"、"往生"。這一定是陳老臨終前最想傳達的信息。
"去青雲觀。"沈青玄發動車子,"張天師知道怎麽解讀。"
行駛途中,林墨的左臂開始發燙。《怨憎簿》已經完全與皮膚融合,現在整條手臂青灰中泛著金屬光澤,像是套了件青銅護臂。書頁的紋路變成皮膚上的浮雕,隱約能看到字跡在流動。
"感覺怎麽樣?"沈青玄擔憂地問。
"像是...多了個器官。"林墨試著活動手指,比以前更靈活,但每個動作都伴隨著細微的電流感,"能感知到周圍靈體的存在。"
沈青玄沉默片刻:"陳老最後的話...你聽到了嗎?"
"小心青玄。"林墨直視前方,"你覺得他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沈青玄握方向盤的手微微發白,"也許不是指我...龍虎山有位師叔道號"青玄子"..."
林墨沒有追問。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青銅樽,黑液表麵又浮現出新的畫麵——一個模糊的地下空間,七根石柱環繞祭壇,中央懸浮著隻巨大的青灰色手臂...
往生殿。初代判官的左手。
青雲觀的山門出現在視野中。奇怪的是,道觀上空籠罩著不祥的紅雲,與城中其他八道紅光隱隱呼應。
"不對勁。"沈青玄減速,"護山大陣被幹擾了。"
他們停在山腳,決定徒步上山。剛走幾步,林墨突然按住沈青玄:"有人來了。"
樹叢中走出個意想不到的身影——蘇媚兒。她今天沒撐那把詭異的紅傘,粉裙上沾滿泥漬,右臂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滴著銀色的血。
"小判官~"她虛弱地笑著,"看來...我們都有麻煩了..."
沈青玄的桃木劍立刻指向她:"妖孽!"
"等等。"林墨攔住他,"她受傷了。"
"被同族追殺哦~"蘇媚兒靠著一棵樹滑坐在地,"因為...我偷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她抬起淚眼,"往生殿裏...有第七個孩子的肉身..."
林墨如遭雷擊:"小雨的?"
"不...是聖女的。"蘇媚兒咳嗽兩聲,嘴角溢出銀血,"那孩子...是聖女轉世...也是..."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林墨身後,"小心!"
林墨本能地俯身,一道黑氣擦著頭皮掠過!三個黑袍人從樹林中撲出,為首的正是剛才斷臂的那個,現在傷口處蠕動著黑色物質,正在重新形成手臂。
"把樽交出來!"他嘶吼著,"教主已經親往往生殿!儀式即將開始!"
沈青玄的桃木劍金光大作,擋下第一波攻擊。林墨將青銅樽背在身後,幽冥左手青光大盛。書頁紋路在他皮膚上流動,最終匯聚到掌心,形成個眼睛狀的複雜圖案。
"判官咒印·攝魂!"
青光如網般撒出,罩住最前麵的黑袍人。那人頓時僵住,麵具下發出非人的慘叫。林墨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順著手臂回流,同時皮膚上浮現出幾處屍斑。
"消耗生命力..."他咬牙堅持,"沈道長!"
沈青玄會意,桃木劍直刺被定住的黑袍人胸口!劍尖穿透黑袍的瞬間,那人整個爆裂開來,化作漫天黑霧。
另外兩個黑袍人見狀,轉身就逃。蘇媚兒突然彈起,粉袖中射出兩道銀絲,纏住他們的腳踝:"想跑?"
林墨趁機再次發動咒印。這次青光分成兩股,精準命中目標。沈青玄如法炮製,桃木劍連刺,將兩人徹底淨化。
戰鬥結束,林墨癱坐在地。屍斑已經蔓延到脖子上,呼吸變得困難。沈青玄連忙取出個玉瓶,倒出顆金色藥丸:"龍虎山的"九轉還魂丹",能補充元氣。"
藥丸入喉,化作暖流擴散。屍斑漸漸變淡,但並未完全消失。蘇媚兒湊過來,好奇地戳了戳林墨的幽冥左手:"有趣~書和人融合了..."
"你剛才說往生殿有聖女的肉身?"林墨甩開她的手。
"嗯哼~"蘇媚兒舔了舔傷口,"我偷看了教主的秘密檔案。二十年前,他們從慈心院帶走了七個孩子,六個用來製作怨樽,第七個...被養在往生殿,作為聖女容器。"
"那小雨是..."
"容器的魂魄。"狐妖眯起眼,"但有趣的是...檔案裏說,那個容器本該是空的..."
沈青玄突然插話:"什麽意思?"
"意思是~"蘇媚兒歪頭,"聖女的魂魄本就不該存在。那孩子...是被人強行注入容器的。"
林墨想起陳老的話——他父親搶走了魂魄...難道小雨不是自然形成的靈體?
"沒時間了。"沈青玄看向山頂,"道觀的異常肯定與幽冥教有關。我們必須見張天師。"
蘇媚兒勉強站起來:"帶我一起...我知道往生殿的密道..."
上山途中,林墨的左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怨憎簿》自動翻到新的一頁。原本空白處浮現出血色文字:
"判官左手,可斬幽冥。然左手本身,亦屬幽冥。"
這行字下方,畫著個被鎖鏈貫穿的青灰色手臂——與往生殿中懸浮的那隻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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