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卷簾門落下的沉重餘音還在小院回蕩，機油與硝煙的混合氣息如同無形的壁壘，將輪椅韓冰那“算我一個，守牆根”的冰冷宣言封存在鋼鐵堡壘之內。她最後的背影，那加裝了猙獰裝甲、背負著幽藍晶核機炮的輪椅，如同焊死在小院門口的鋼鐵墓碑，沉默地宣示著不死不休的決心。
    小院裏的空氣，仿佛被抽幹了所有氧氣，隻剩下警報聲撕裂耳膜的淒厲嗚咽，以及遠方越來越密集、如同悶雷滾過的槍炮爆炸聲。西邊的天空被火光映得一片猩紅，如同地獄裂開的口子，正不斷噴吐著死亡的氣息。
    張強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斷臂的劇痛和極度的恐懼讓他身體篩糠般抖著。蘇婉緊緊抱著沉睡的葉靈，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葉靈蒼白卻漸漸紅潤的臉頰上。韓雪站在破屋門口，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掃視著破敗的院牆、歪斜的鐵門、枯死的老槐樹，大腦如同超頻運轉的計算機，瘋狂計算著防禦的可能性與漏洞。鷹眼焦躁地在院中踱步，覆蓋著黑色合金項圈的頭顱不時警惕地轉向西邊，喉嚨裏發出壓抑的低吼，灰藍色的眼睛裏映著天邊的火光。大白牙解除了鑽石化，蹲在冷鋒腳邊，紅寶石眼睛死死盯著隔壁緊閉的車庫大門，又看看院牆外的黑暗，意念裏隻剩下反複刷屏的：“要死要死要死…好多肉…好臭的肉…兔爺的牙能啃多少…”
    冷鋒靠在冰冷的床板上。肋下的傷口在高度緊張和剛才掙紮起身的動作下，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斷腿處的石膏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但更沉重的是智腦剛剛傳遞的、冰冷到令人窒息的分析報告。
    災難級屍潮。
    高階智慧指揮節點。
    外圍防線崩潰概率78。
    死亡如同冰冷的海嘯，正以無可阻擋之勢洶湧而來。
    內城的廣播還在循環播放著冰冷的指令：“所有戰鬥人員立即歸隊…平民返回住所…擅離者格殺勿論…”這命令在哭喊、尖叫、打砸搶掠的末日交響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試圖用紙片阻擋洪水。
    不能等死！不能把命運交給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更不能放棄葉靈！放棄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家”！
    一股滾燙的火焰，混雜著陳雪犧牲時的決絕、一路走來的血淚、以及對這操蛋末世最深的憤怒，猛地從冷鋒心底炸開！瞬間衝散了恐懼、壓倒了傷痛！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動作牽動了肋下的傷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讓他混亂的頭腦瞬間清醒！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沉重的身體從床上撐了起來！斷腿的石膏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老大！”
    “冷鋒！”
    蘇婉和韓雪同時驚呼，想要上前攙扶。
    冷鋒抬手製止了她們。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搖搖晃晃地挪向小院中央。每一次挪動，斷腿處都傳來鑽心的劇痛，肋下如同被鈍刀反複切割，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卻越來越盛，越來越亮！
    他站定。站在枯死的老槐樹下，站在破敗的院牆前，站在那扇被鷹眼激光洞穿又被鐵皮勉強堵上的破洞旁。夕陽的最後一絲餘燼早已消失，隻有內城零星的燈火和遠處炮火的光映照著他蒼白卻異常堅毅的臉龐。他的身影在搖晃，卻如同釘在地上的標槍，散發著一種近乎慘烈的決絕。
    “鷹眼！”冷鋒的聲音帶著傷痛的沙啞，卻異常清晰。
    “嗷！”鷹眼立刻停止踱步，昂起頭，灰藍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主人。
    “守住院牆製高點！盯死西邊！任何會飛的！爬牆的！優先點殺！”冷鋒的目光掃過鷹眼脖頸上那幽藍水晶閃爍的項圈。
    “嗷嗚！”鷹眼低吼回應，龐大的身軀敏捷地躍上那堵一人多高的破院牆，伏在牆頭，冰冷的黑色項圈和水晶透鏡對準了火光衝天的西麵，如同蟄伏的狙擊手。
    “大白牙！”
    “在在在！”大白牙一個激靈，瞬間鑽石化，變成一尊在昏暗光線下依舊璀璨奪目的鑽石雕塑，滾到冷鋒腳邊。
    “你是最後的盾！守住這門口！守住葉靈！任何東西敢跨過這道門檻…”冷鋒的聲音如同淬火的寒冰，“…用你的鋼牙！給我啃碎它！嚼爛它！”
    “遵命！老大！”大白牙的意念斬釘截鐵，帶著前所未有的狠戾，“看兔爺不崩了它們的爛牙！”鑽石軀體在院門口的光線分割處微微調整角度，像一顆隨時準備引爆的炸彈。
    “韓雪！”
    “在！”韓雪一步踏前，站得筆直，鏡片後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早已鎖定了院牆的每一處薄弱點。
    “你是大腦！這院牆，這破屋，交給你！用你能想到的一切！把它變成鐵桶！變成刺蝟！任何縫隙！給我堵死！任何可以利用的！給我用上！時間不多了！”冷鋒的目光銳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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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韓雪沒有任何廢話，立刻轉身，目光如同激光般掃過堆在牆角的碎磚、廢棄的木料、以及隔壁老王頭院牆垮塌後散落的大塊磚石。“張強！能動就起來！搬磚！堵東牆那個裂縫！蘇婉！把屋裏那張破桌子拆了！木板給我！還有那些破布條！浸水！快！”
    張強被這雷厲風行的氣勢感染，咬著牙掙紮站起，用僅存的右手開始拖拽磚塊。蘇婉也抹掉眼淚，衝進屋內，用力拆卸那張飽經大白牙“保養”的破桌。
    冷鋒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蘇婉身上。這個一路跟隨、總是怯生生的女孩，此刻眼中雖然還有恐懼，卻多了一份被逼到絕境的堅韌。
    “蘇婉！”
    “我…我在！”蘇婉抱著一塊拆下的木板，手臂微微顫抖。
    “你的‘蜂鳴’…”冷鋒盯著她手腕上那個古樸的木石手鐲，“…是我們所有人的耳朵！也是我們最後的機會！聽韓雪的指揮！看準時機！該熏！該噴！該震！不要猶豫！你的手穩一點！我們活命的機會就多一分！記住！保護好葉靈！也保護好你自己！”
    蘇婉用力地點頭，手指緊緊扣住了手鐲上的金屬環，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我一定做到！”
    最後，冷鋒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牆頭警戒的鷹眼，門口鑽石化的堡壘大白牙，指揮若定的韓雪，奮力搬磚的張強，緊握手鐲的蘇婉，以及屋內沉睡的葉靈。他的目光仿佛帶著重量，也帶著滾燙的溫度。
    他深吸一口氣，那動作再次撕裂肋下的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沫。但他強行壓下，拄著拐杖的身體挺得更直，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穿透了淒厲的警報和遠處的喧囂，清晰地響徹在小小的院落：
    “都給我聽著！”
    “這操蛋的末世！它奪走了我們的親人！毀掉了我們的家園！把我們像垃圾一樣丟在泥濘裏掙紮！它想讓我們死！想讓我們像那些行屍走肉一樣腐爛！”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傷痛而顫抖，卻帶著一種火山爆發般的憤怒和力量！
    “看看外麵！那些狗娘養的喪屍！它們又來了！帶著腐爛的臭味！帶著要把我們撕成碎片的貪婪！帶著它們背後那些玩弄屍體的雜種指揮！它們想把我們最後的落腳點也碾碎！想把葉靈這樣的希望也拖進地獄！”
    他猛地指向院牆外那片火光與黑暗交織的死亡之地，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內城那些高高在上的雜碎！他們隻會躲在後麵發號施令！隻會把我們當炮灰！當消耗品！他們不配決定我們的生死！”
    “現在！”冷鋒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目光如同燃燒的熔岩，掃過每一張或恐懼、或凝重、或決絕的臉，“我們腳下這塊地方！這破牆！這爛屋！它不是什麽狗屁內城分配的狗窩！它是我們用命換來的！是葉靈還在沉睡的地方！是鷹眼和大白牙的家！是我們這群被世界拋棄的人，最後的‘院牆新家’！”
    “家！”他重重地重複著這個字眼，聲音嘶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誰他媽也別想毀了它！喪屍不行！那些躲在後麵的雜種不行！這狗日的末世——更不行！”
    他猛地舉起那隻戴著銀灰色“龍息”手套的右手！金屬鱗甲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毀滅性的光澤！
    “它們想進來？想撕碎我們？想毀了我們的家？”
    “那就讓它們來！”
    “讓它們嚐嚐鷹眼的激光！燒穿它們的狗眼！”
    “讓它們撞上大白牙的鑽石！崩碎它們的爛牙！”
    “讓它們淹沒在韓雪的陷阱和蘇婉的蜂鳴裏！”
    “最後…”冷鋒的手套上，那紅寶石般的聚焦晶石似乎感應到他體內狂暴的怒火和決死的意誌，開始隱隱透出不安分的、灼熱的紅光！“…讓它們嚐嚐老子這把火！燒得它們連渣都不剩！”
    他的聲音如同受傷孤狼的咆哮，充滿了血腥的殺意和背水一戰的瘋狂：
    “想讓我們死？”
    “那就讓它們用命來填！”
    “填滿這院子！填滿這牆根！”
    “想要我們的家？”
    “除非從我們所有人的屍體上踏過去！”
    “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老大！”大白牙的鑽石軀體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意念咆哮震得人耳膜發麻！
    “嗷嗚——！！！”鷹眼在牆頭發出一聲穿雲裂石般的長嚎，灰藍色的眼睛死死鎖定西方，項圈上的幽藍水晶光芒大盛！
    “明白！”韓雪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手下搬運石塊的動作更快。
    “聽…聽清楚了！”蘇婉握著手鐲的手不再顫抖，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幹他娘的！”張強用盡力氣吼了出來，僅存的右手抱起一塊沉重的磚石，狠狠砸向東牆的裂縫！
    就在這戰意沸騰、熱血衝頂的瞬間！
    “噗——卟嚕嚕嚕嚕~~~~~”
    一聲極其響亮、悠長、帶著明顯舒爽尾音的屁聲，如同不和諧的音符，猛地從牆頭炸開！伴隨著的，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了腐爛榴蓮、過期鯡魚罐頭和化學實驗室廢料的恐怖氣味，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瞬間席卷了整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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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鷹眼！
    這二哈在主人慷慨激昂的演講刺激下，情緒過於激動，加上剛才的蓄力嚐試和緊張戒備…它那標誌性的、威力巨大的“劇毒屁霧”異能，在主人演講的最高潮，在它自己最專注警戒的時刻…失控了！
    濃鬱的、可視的淡黃色氣體如同煙霧彈般從它屁股後方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了牆頭！並以驚人的速度向下擴散！
    “嘔——！”
    離得最近的韓雪首當其衝，那恐怖的氣味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她的嗅覺神經上！她眼前一黑，胃裏翻江倒海，扶著牆幹嘔起來，連眼鏡都滑落了一半！
    “咳咳咳！嘔！”正在搬磚的張強直接被熏得一個趔趄，手裏的磚頭差點砸到自己腳上，涕淚橫流！
    “嗚…”蘇婉被熏得眼淚汪汪，捂著鼻子連連後退，差點撞到葉靈的輪椅。
    連鑽石化的大白牙都受不了了，意念尖叫：“臥槽！傻狗！你他媽放毒氣彈不分敵我的嗎？！熏死兔爺了！我的鑽石鼻子都要裂了！生化武器！絕對的生化武器！老大！管管你的狗！”
    原本悲壯肅殺、如同史詩開篇般的戰前動員氣氛，瞬間被這兜頭蓋臉的“毒氣彈”轟得支離破碎！
    冷鋒正舉著手套、慷慨激昂到一半，那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如同冰冷的泥漿，瞬間灌滿了他的口鼻！他後麵那句“踏著我們的屍體過去”硬生生卡在喉嚨裏，變成了劇烈的咳嗽！肋下的傷口因為這劇烈的咳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舉著手套的造型也僵在了半空，顯得無比尷尬。
    他瞪著牆頭那隻被自己屁霧籠罩、似乎也意識到闖禍、正夾著尾巴、眼神無辜又心虛地往下瞄的蠢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
    “鷹！眼！！！”冷鋒的咆哮因為咳嗽和憤怒徹底變了調，如同破鑼，“你他媽給老子滾下來！現在！立刻！馬上！”
    “嗷嗚…”鷹眼委屈地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從被自己屁霧籠罩的牆頭跳了下來，落地時還因為心虛絆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它小心翼翼地蹭到冷鋒腿邊，試圖用腦袋去蹭主人的手，卻被那濃鬱的“毒氣”熏得冷鋒差點又是一腳踹過去。
    “滾遠點！去牆角！麵壁！沒我的命令不準動！再放屁老子今晚就吃狗肉火鍋！”冷鋒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肋下傷口更疼了。
    “噗嗤…”看著冷鋒暴跳如雷、鷹眼夾著尾巴麵壁、以及眾人被熏得東倒西歪的狼狽模樣，原本緊張恐懼到極點的蘇婉，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馬上又因為臭味捂住了嘴。
    韓雪扶正了眼鏡，冰冷的臉上肌肉極其罕見地抽搐了一下，看著牆角那隻垂頭喪氣的二哈，最終隻是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記錄。‘劇毒屁霧’可控性：極差。釋放時機：災難級。附加精神打擊：對友方效果拔群。”
    “哈哈哈哈！傻狗！讓你裝逼！翻車了吧！”大白牙解除了鑽石化，抱著肚子在水泥地上打滾，意念狂笑充滿了幸災樂禍，“老大！燉了它！清湯還是麻辣？兔爺貢獻一口好鍋！保證啃得幹幹淨淨！哈哈哈！”
    肅殺的氣氛蕩然無存，隻剩下滿院的狼藉、濃鬱的惡臭、此起彼伏的咳嗽幹嘔，以及一隻在牆角委屈麵壁的蠢狗。
    冷鋒拄著拐杖，看著這混亂又荒誕的一幕，看著被熏得臉色發青卻強忍笑意的蘇婉，看著依舊冷靜記錄但嘴角微抽的韓雪，看著幸災樂禍打滾的兔子，看著牆角那個毛茸茸的、散發著“毒氣”的背影…還有屋內沉睡的葉靈。
    憤怒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是無奈？是荒誕？還是…在這絕望末世裏，這群不靠譜的同伴所帶來的、一絲不合時宜的溫暖與真實？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抹去嘴角咳出的血絲，肋下的劇痛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遠處，槍炮聲更加密集了，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屍潮的嘶吼仿佛已經近在耳邊。
    “咳咳…都別愣著了！”冷鋒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沒了剛才的咆哮，隻剩下一種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命令，“韓雪！加快速度！蘇婉！張強！動起來！用布沾水捂住口鼻！鷹眼！滾去風口待著！再放一個屁！老子真燉了你！”
    “嗷…”鷹眼委屈巴巴地挪到院子唯一的上風口——枯樹下，趴好，尾巴都不敢搖。
    小院再次陷入緊張的忙碌。韓雪指揮著張強和蘇婉，用最快的速度加固門窗，用拆下的木板、浸水的破布條堵塞院牆的每一處縫隙，將碎磚石塊堆砌在鐵門後方。惡臭依舊彌漫，但沒人再抱怨，隻有急促的呼吸和搬運物品的碰撞聲。鷹眼趴在上風口，灰藍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西邊，項圈上的幽藍水晶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寒光。大白牙也收斂了嬉笑，重新鑽石化，如同最忠誠的衛士，堵在門口，覆蓋著金屬牙套的三瓣嘴微微開合，發出無聲的磨牙聲。
    冷鋒拄著拐杖，靠在門框上，肋下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他閉上眼，智腦的警報和屍潮的嘶吼在腦海中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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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屍潮前鋒迅捷種集群）已突破西側第一道警戒線鐵絲網），與第二道防線鐵荊棘隔離牆）守備部隊發生激烈交火。交火強度：高。防線被突破時間預估：修正為46小時。】
    時間…更緊了。
    就在這時，隔壁那扇緊閉的金屬卷簾門，再次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轟隆！
    卷簾門升起。輪椅韓冰操控著她的移動鋼鐵堡壘駛了出來。這一次，她手裏還拿著一個東西——一個用厚實的防雨布包裹著的、方方正正的金屬盒子，上麵連接著幾根天線和一條粗壯的電源線。
    “接著！”她看也不看，直接將那金屬盒子拋向韓雪。
    韓雪敏捷地接住，入手沉重。
    “簡易戰場雷達。”輪椅韓冰的聲音依舊沙啞冰冷，帶著熬夜的疲憊，“覆蓋半徑五百米，能顯示大規模生命能量反應和移動軌跡，精度一般，對付屍潮夠用了。電源接我的車庫備用發電機。”她指了指自己輪椅後麵拖著的、一個嗡嗡作響的小型柴油發電機。“天線架高點。別被流彈打壞了。”
    簡易雷達！韓雪眼中精光爆閃！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她立刻抱著盒子衝進屋內，尋找架設位置和連接電源的方法。
    輪椅韓冰操控輪椅，履帶碾過地麵，再次將晶核機炮的炮口穩穩對準院門外的黑暗街道。她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鷹眼“毒氣彈”的味道，皺了皺鼻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趴在枯樹下裝死的二哈。
    “管好你的狗。”她對冷鋒說，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下次再在戰鬥時放毒氣，我不介意用機炮給它屁股‘消消毒’。”
    鷹眼：“……” 夾緊了尾巴。
    冷鋒：“……” 嘴角抽搐。
    就在這時，內城中心區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哭喊聲、尖叫聲比之前更加淒厲絕望！緊接著，是幾聲沉悶的爆炸聲！火光衝天而起！隱約可見內城中心區那高聳的圍牆方向，有濃煙升起！
    “怎麽回事？”蘇婉驚恐地問道。
    智腦的警報瞬間在冷鋒腦中響起：
    【檢測到內城核心區b區）發生大規模騷亂！能量圖譜顯示多處火源及混亂精神波動！原因推測：恐慌踩踏  武裝衝突  或…內部高階喪屍滲透可能性較低）。警告：內城秩序正在加速崩潰！】
    內訌！在最危急的時刻，內城自己先亂了起來！
    冷鋒的心沉到了穀底。混亂，意味著防禦力量的分散，意味著漏洞百出！意味著屍潮突破防線的概率…無限接近100！
    “一群廢物！”輪椅韓冰啐了一口，操控輪椅機炮的炮口微微調整了一個角度，似乎鎖定了內城騷亂的方向，眼神冰冷如刀。
    韓雪在屋內飛快地架設好了雷達。一個破舊的顯示器亮了起來，屏幕上布滿了雜亂的雪花點，但很快，一片代表著生命能量反應的、密密麻麻的、如同蝗蟲群般的紅色光點，正從屏幕西側邊緣，如同血色的潮水，洶湧地向著代表內城核心的綠色區域撲來！速度驚人！
    而在那紅色潮水的後方，幾個亮度遠超周圍的、呈現詭異網狀結構的深紅色光點，如同惡魔的眼睛，在屏幕深處緩緩移動。
    指揮節點！
    屍潮！真的來了！比預想的更快！
    “雷達有顯示了！西邊！好多紅點！速度很快！”韓雪冰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嗚——！！！
    淒厲到極致的警報聲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如同垂死者的最後哀鳴！
    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仿佛大地都被撕裂的恐怖爆炸聲，從內城西側防線方向猛然傳來！！！
    轟隆隆——！！！
    腳下的地麵都在顫抖！西邊的天空瞬間被更加熾烈、更加狂暴的火光徹底吞噬！滾滾濃煙如同升騰的魔爪，遮蔽了本就昏暗的星光！
    鐵荊棘隔離牆…破了！
    屍潮的黑色洪流，如同掙脫了堤壩束縛的死亡之海，帶著吞噬一切的腐爛嘶吼，湧入了內城的外圍區域！哭喊聲、慘叫聲、絕望的槍聲、建築倒塌的轟鳴聲…瞬間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那聲音是如此之近！仿佛就在隔壁街區！
    冰冷的死亡氣息，混雜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屍臭味，乘著夜風，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灌滿了小小的院落！
    “準備戰鬥！！！”冷鋒的嘶吼，混雜著“龍息”手套上驟然亮起的灼熱紅光，如同點燃黑暗的火炬，在死亡降臨的最後一刻，撕裂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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