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高層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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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晨風如同裹著碎玻璃的砂紙,抽打著七號營地西區殘破的廢墟。血腥、硝煙和焦糊的氣息頑固地盤踞在空氣中,揮之不去。冷鋒小隊如同浴血歸來的殘兵,每一步都踩在坍塌的磚石和凝固的血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大白牙鑽石化的身體在晨曦下反射著微光,它小小的身軀此刻承載著遠超自身的重量——重傷昏迷、渾身浴血的鷹眼被固定在它鑽石化的脊背上。每一次移動,鷹眼龐大的身軀都帶來巨大的負擔,大白牙鑽石化的關節發出細微的“吱嘎”聲,意念裏充滿了抱怨和擔憂:“…死狗真沉…兔爺的鑽石腰…老大!加錢!必須加錢!…傻狗你可別死啊,兔爺還等著你還欠我的半根火腿腸呢…”
    韓雪走在最前方,臉色蒼白卻異常冷靜。她的戰術背心破損,沾滿汙泥,但懷中緊緊抱著那個用無菌布包裹的生命能量核心容器,翠綠的光芒頑強地透過布料縫隙,在昏暗的晨曦中投下微弱而溫暖的光暈。這光芒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沉重的責任。葉靈能否蘇醒,鷹眼能否保住性命,全係於此。
    冷鋒走在最後,左肩被臨時加固的夾板和浸透鮮血的繃帶死死固定,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劇痛。失血帶來的眩暈如同跗骨之蛆,視野邊緣陣陣發黑,腳下的步伐虛浮踉蹌。但他拄著一根臨時撿來的扭曲鋼筋,脊背挺得筆直。那隻戴著“龍息”手套的右手低垂著,手套上的暗紅紋理和掌心旋轉的金紅星雲在晨曦下顯得格外內斂,卻又散發著不容忽視的灼熱波動。他的目光掃過前方大白牙背上鷹眼那毫無生氣的巨大身軀,掃過韓雪懷中那微弱卻堅韌的翠綠光芒,最後落在遠處他們那棟經曆了地獄洗禮、院牆坍塌、門框扭曲的“院牆新家”上。
    家…這個字眼在末世顯得如此奢侈而沉重。
    還未靠近小院,一股肅殺而壓抑的氣氛便撲麵而來。
    院門口那被炸開的豁口處,已被一群身著統一黑色製服、裝備精良、神情冷漠的士兵堵死。他們手持製式步槍,槍口雖未抬起,但那冰冷警惕的眼神和整齊劃一的站姿,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壓迫感。士兵胸前的徽章——交叉的齒輪與步槍,代表著營地最高權力機構:內城衛戍委員會。
    在士兵前方,站著三個人影。為首者,正是昨天那個帶著晶核前來“慰問”的後勤處副主任,王明遠。他今天換了一身嶄新的黑色行政製服,頭發依舊一絲不苟,但臉上那職業化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居高臨下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在他左側,站著那位昨天試圖開槍的衛戍隊大隊長,李鐵柱。他穿著磨損的迷彩作戰服,抱著雙臂,絡腮胡下的國字臉陰沉如水,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死死鎖定在冷鋒身上,尤其是在他那隻散發著危險波動的“龍息”手套上停留片刻,眼神深處閃過濃濃的忌憚和貪婪。
    右側,則是一位穿著灰色布袍、胸前掛著扭曲日輪木牌的老者——劉明哲長老。他撚動著粗糙的木珠,眼神卻異常明亮,如同最專注的探照燈,先是落在韓雪懷中的生命能量核心上,那光芒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狂熱!隨即又轉向冷鋒的右手,眼神變得複雜,混雜著探究、忌憚和一種…仿佛看到迷途羔羊般的奇異光芒。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幾輛覆蓋著裝甲板的軍用越野車引擎低吼著,排氣管噴吐著白煙,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這陣仗,絕非善意的迎接。
    “站住!”李鐵柱上前一步,聲音粗糲,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奉委員會命令!冷鋒及其團隊成員,立刻接受檢查!”
    “檢查?”輪椅韓冰操控著她那堆冒著煙、履帶受損的“破爛”,碾過碎石,停在隊伍側翼,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戾氣,“查什麽?查我們死了多少人?還是查我們替你們守住了這破營地的西大門?”
    她的輪椅炮台雖然徹底啞火,但主體裝甲依舊厚重猙獰,散發著戰場歸來的煞氣。
    王明遠臉色一沉,強壓著怒火,聲音冰冷:“韓冰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昨夜實驗室區域發生劇烈爆炸,引發大規模塌方!內城核心區都受到了波及!據可靠情報,爆炸前你們曾非法闖入實驗室禁區!現在,立刻交出你們從實驗室帶出的所有物品!包括那個能量容器!以及…韓雪研究員手中的數據存儲設備!”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精準地掃過韓雪懷中的布包和她戰術背心內層隱約的u盤輪廓。
    圖窮匕見!目標明確!核心和數據!
    “非法闖入?”冷鋒的聲音響起,帶著重傷後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冰冷,如同淬火的寒鐵,“實驗室禁區?昨夜屍潮衝擊,內城防線崩潰,西區化為煉獄的時候,你們的禁區守衛在哪裏?是我們在屍山血海裏活了下來!是我們在實驗室的廢墟裏幹掉了那個縫合怪物!現在,塵埃落定,你們倒是想起那是你們的‘禁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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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拄著鋼筋,一步一頓地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平靜地掃過王明遠、李鐵柱和劉明哲。那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和嘲諷,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醜。他左肩的繃帶還在滲血,臉色蒼白如紙,但那股經曆了屍山血海、焚滅過恐怖巨獸後沉澱下來的氣勢,卻讓堵在門口的士兵下意識地握緊了槍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強詞奪理!”李鐵柱勃然大怒,手按在了腰間的槍柄上,“實驗室保存著營地的核心機密和病毒原始樣本!你們擅自闖入,引發爆炸塌方,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現在還敢狡辯?!立刻交出東西!否則…”
    “否則怎樣?”冷鋒打斷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隻低垂的“龍息”手套掌心,金紅星雲無聲地加速旋轉,一股灼熱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浪潮,緩緩彌漫開來,“像昨天一樣開槍?還是像王龍那樣…在吊橋設下埋伏?”
    “王龍”兩個字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
    王明遠和李鐵柱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劉明哲撚動木珠的手指也猛地一頓!
    “你…你胡說什麽!”王明遠厲聲嗬斥,眼神卻有一絲閃躲。
    “王龍那個叛徒,早就被驅逐了!他的所作所為,與委員會無關!”李鐵柱色厲內荏地吼道,但按在槍柄上的手卻微微發顫。冷鋒能活著站在這裏,吊橋那邊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無關?”輪椅韓冰嗤笑一聲,聲音如同金屬摩擦,“那昨天那個叫‘龍哥’的雜碎,臨死前怎麽說是王龍投靠了‘新日教’的劉長老,讓他們來截殺我們,搶奪核心和數據呢?”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直刺劉明哲!
    “汙蔑!這是赤裸裸的汙蔑!”劉明哲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吟唱般的韻律,試圖壓下場中的戾氣,目光灼灼地看向冷鋒,“迷途的火焰之子啊!憤怒和猜疑隻會蒙蔽你的雙眼!新日的光輝照耀所有迷途的靈魂,王龍罪孽深重,已被神光摒棄!他的狂言,不過是地獄惡魔的蠱惑!”
    他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態,語氣變得充滿蠱惑:“放下戒備吧!將核心和那治愈的聖物交給新日!讓神光淨化其中的汙穢,讓聖火指引它們發揮真正的力量!拯救那垂危的少女,拯救這瀕死的守護之獸!隻有新日,才能賜予你們救贖和安寧!否則…”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力量失控,反噬己身,悔之晚矣!營地…也容不下無法無天的破壞者!”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拉攏不成,便以驅逐相逼!
    “容不下?”冷鋒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如同極地的寒冰。他不再看劉明哲,而是轉向王明遠和李鐵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核心,是葉靈活下去的希望。這數據,關係到病毒的本質。交出去?交給誰?交給你們這些在屍潮來臨時躲在後麵,塵埃落定後跳出來摘桃子的…廢物?還是交給這個滿口神光、背後卻指使惡犬殺人的…神棍?”
    “放肆!”
    “找死!”
    王明遠和李鐵柱同時暴怒!李鐵柱甚至猛地拔出了手槍!士兵們也齊刷刷地抬起了槍口!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肅殺的氣息如同實質的冰水,凍結了清晨的空氣!
    輪椅韓冰的輪椅炮台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殘存的能量指示燈瘋狂閃爍。韓雪抱著核心容器,鏡片後的目光冰冷如刀,另一隻手悄然按在了骨刃的握柄上。大白牙鑽石化的身體微微調整角度,將背上的鷹眼護得更緊,紅寶石眼睛死死盯著那些槍口,意念裏充滿了緊張:“老大!要幹架嗎?!兔爺的鑽石能扛幾發?!”
    冷鋒麵對著無數黑洞洞的槍口,臉上沒有絲毫懼色。他拄著鋼筋,身體因為劇痛和失血而微微搖晃,但眼神卻銳利如刀,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那隻“龍息”手套上的金紅星雲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散發出的灼熱波動讓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起來。一股無形的、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的壓力,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
    “想動手?”冷鋒的聲音沙啞而平靜,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鐵塊砸在地上,“可以。我這條命,是陳雪用命換來的!是鷹眼用血保下來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準備用多少條命…來填!”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持槍士兵年輕而緊張的臉龐,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子彈不長眼。開槍容易。但想想清楚,你們的槍口,是對著剛剛替你們守住了西區、幹掉了屍潮指揮節點、從地獄裏爬回來的人!對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對著一條重傷垂死的狗!你們手裏的槍…保護的是誰?!”
    士兵們握槍的手微微顫抖。他們看著冷鋒蒼白而決絕的臉,看著他肩上浸透鮮血的繃帶,看著大白牙背上那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巨大二哈,看著韓雪懷中那散發著微弱生命光芒的布包…眼神中充滿了掙紮和迷茫。昨夜西區地獄般的景象還曆曆在目,是誰在牆頭浴血奮戰,他們心裏並非完全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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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鐵柱的臉色鐵青,握著槍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卻遲遲無法扣下扳機。冷鋒那焚滅暴君、在吊橋反殺王龍的凶名,以及此刻手套上散發出的恐怖波動,讓他投鼠忌器。更讓他心驚的是,冷鋒身後那個抱著核心的女人,眼神冰冷得如同手術刀,似乎隨時能發動致命一擊!還有那隻鑽石化的兔子,防禦力驚人!
    王明遠更是額頭見汗。他深知冷鋒小隊的戰力,尤其是昨夜那毀滅性的火焰和情報中提到的吊橋崩塌…強行動手,就算能拿下,代價也絕不是他能承受的!委員會要的是核心和數據,不是兩敗俱傷!
    僵持!死寂的僵持!隻有晨風卷過廢墟的嗚咽,和鷹眼微弱而痛苦的喘息聲。
    劉明哲長老撚動木珠的速度越來越快,眼中狂熱的光芒閃爍不定。他似乎在權衡,在計算。
    就在這時!
    “住手!”
    一聲清冽、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如同破開烏雲的利劍,猛地從後方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通往內城方向的廢墟小路上,幾道身影正快速走來。為首一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卻異常整潔的舊式軍裝,外麵套著戰術背心,腰間佩著一把造型古樸的軍刀。她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麵容姣好卻帶著軍人特有的堅毅和風霜,齊耳短發顯得幹淨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寒潭,目光掃過場中劍拔弩張的眾人,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壓和審視。
    在她身後,跟著兩名同樣穿著舊式軍裝、神情冷峻的年輕護衛。
    “秦…秦將軍?!”王明遠和李鐵柱看到來人,臉色瞬間變了!尤其是李鐵柱,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拔出的手槍收了回去,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敬畏。堵門的士兵們也立刻收槍,肅立行禮。
    來人正是七號營地名義上的最高軍事長官,秦霜少將!雖然委員會掌權後,她的實際權力被大幅架空,但其在殘存軍人和部分平民中的威望依舊極高。
    秦霜沒有理會王明遠和李鐵柱,她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冷鋒身上,尤其是他肩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和蒼白如紙的臉色,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隨即,她的目光掃過大白牙背上重傷的鷹眼,韓雪懷中那散發著微弱綠光的布包,最後落在王明遠等人身上,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西區昨夜的血戰,我已知曉。冷鋒隊長及所部,浴血奮戰,擊潰屍潮指揮節點,挽救西區無數生命,功勳卓著。委員會不嘉獎有功之士,反而兵戈相向,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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