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荒原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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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低沉的咆哮撕裂了荒原死寂的風聲。改裝過的軍用越野車如同傷痕累累的鋼鐵巨獸,碾過龜裂的柏油路麵,卷起漫天灰黃色的煙塵。車體上斑駁的彈痕、新增的刮擦凹痕,以及車頂焊接的簡易武器架(空空如也),無聲訴說著這趟北行之路的艱險。
冷鋒坐在副駕駛,僅存的右手緊握著固定在車壁的合金扶手。右臂外側的傷口被生物凝膠覆蓋,裹在厚厚的繃帶下,依舊傳來陣陣悶痛。斷臂處的無菌護套在顛簸中摩擦著衣物。他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精神力枯竭帶來的疲憊如同沉重的鉛衣裹挾著他。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淬煉過的黑曜石,銳利地透過布滿灰塵的前擋風玻璃,掃視著前方那片如同巨獸骸骨般匍匐在地平線上的——荒原巨城。
曾經繁華的都市,如今隻剩下鋼筋水泥的殘骸。摩天大樓如同被巨力折斷的肋骨,斜插向灰蒙蒙的天空,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死寂的眼窩。街道被瘋狂的變異藤蔓和倒塌的建築碎塊徹底堵塞,散發著濃重的腐敗和鐵鏽氣味。死寂,是這裏的主旋律,隻有風穿過廢墟空洞時發出的嗚咽,如同亡魂的歎息。
“前方三公裏,城市邊緣,g45高速入口。”後座傳來韓雪冰冷平靜的聲音。她坐在一個特製的、帶有減震支架的低溫維生箱旁邊。箱體由高強度合金和透明觀察窗構成,內部彌漫著淡淡的白色寒霧。透過霧氣,隱約可見葉靈、韓冰、雲雀三人被低溫冰封的輪廓——這是韓雪用冰係異能結合基地維生技術製造的臨時“生命方舟”,最大限度延緩她們的傷勢惡化,但也時刻消耗著韓雪本就不寬裕的力量。她臉色比冷鋒更加蒼白,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疲憊寒霜。
開車的是一位名叫“老石”的磐石基地老兵,青銅級力量強化者,沉默寡言,臉上刻著風霜的痕跡。他死死盯著前方,布滿老繭的手穩穩握著方向盤。
“收到。”冷鋒聲音沙啞,“注意廢棄車輛和障礙。智腦,掃描前方高架橋入口結構穩定性及能量反應。”
【掃描中…】
【目標g45高速入口高架橋(斷裂)】
【結構狀態嚴重損毀。入口處橋墩開裂,承重梁扭曲變形。橋麵主體約12公裏處斷裂塌陷,形成約50米寬深淵。斷裂麵下方為城市廢墟峽穀(深度約70米)。】
【能量反應橋麵斷裂帶後方區域(約300米範圍),檢測到微弱但密集生命信號(節肢類),能量等級黑鐵級為主,少量青銅級峰值。信號分布符合…巢穴特征。】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生物粘性聚合物殘留信號(遍布橋麵及支撐結構)。成分分析與數據庫記錄“變異狼蛛分泌絲腺蛋白”相似度927。】
【威脅評估高。建議繞行。】
“蜘蛛…”冷鋒的眉頭擰緊。又是這些難纏的家夥!磐石基地外那場慘烈的蛛巢暴動記憶猶新。高架橋斷裂帶後方盤踞著蛛群,而且遍布粘性蛛絲,簡直是天然的死亡陷阱!
“繞行?”老石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瞥了一眼導航光屏上顯示的、被城市廢墟完全堵塞的周邊道路,“老板,繞不了。其他路要麽被幾十米高的廢車牆堵死,要麽是變異藤蔓的老巢,比蜘蛛還邪乎。這高架橋…是唯一能快速穿過去的通道,雖然斷了,但斷裂前這一段還算完整,隻要我們能想辦法過那50米的斷口。”
50米的斷口!下方是70米的深淵廢墟!越野車不是飛機!
“汪!”趴在冷鋒腳邊的鷹眼似乎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巨大城市陰影。
“嗚…好餓…本兔的鑽石牙還在隱隱作痛…”大白牙的意念帶著萎靡不振的哀怨,從冷鋒座位底下傳出。它那顆布滿細微裂紋和一個小焦黑豁口的鑽石球體,正卡在一個特製的防滾架凹槽裏,隨著顛簸微微晃動。顯然,牙齒的“創傷”和對胡蘿卜的思念嚴重打擊了它的精神。
“閉嘴,省點力氣。”冷鋒沒好氣地用意念回了一句,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越野車顛簸著衝出了最後一片荒原灌木區,猛地紮進了城市邊緣的陰影之中。腐朽的氣息瞬間濃烈了十倍。道路兩側是倒塌的圍牆和鏽跡斑斑、扭曲變形的廣告牌殘骸。前方,如同巨蟒般蜿蜒爬升的g45高速入口高架橋,赫然在目!
入口處的景象觸目驚心。粗大的混凝土橋墩布滿了蛛網般的巨大裂痕,仿佛隨時會崩塌。扭曲變形的承重鋼梁如同巨獸痛苦蜷縮的骨架。橋麵本身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瓦礫,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無處不在的、灰白色的粘稠物質!
它們如同巨大的、半凝固的鼻涕,粘連在橋墩、鋼梁、橋麵護欄、甚至廢棄的車輛殘骸上!在昏黃的光線下,這些粘液泛著令人不安的油光。一些粘液中還包裹著風幹的、形態各異的骸骨——變異鼠、鳥類、甚至…小型變異獸和人類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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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中帶著腐敗的腥氣,正是這些粘液散發出來的。這就是變異狼蛛的巢穴外圍——粘性陷阱帶!
“減速!慢行!”冷鋒低喝。
老石猛地踩下刹車,沉重的越野車在布滿灰塵和粘液殘跡的橋麵上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輪胎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車頭距離那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崩塌的橋墩入口,僅有不到五米。
死寂。
隻有風吹過斷裂鋼梁發出的嗚咽,以及…某種極其細微的、如同砂紙摩擦的“沙沙”聲,從高架橋深處、斷裂帶的方向隱隱傳來。
“嘶…這鬼地方…”老石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車窗外那些包裹著骸骨的粘液團,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全是冷汗。
韓雪冰冷的鏡片後,目光掃過那些粘液,又看向斷裂帶的方向,眉頭微蹙“粘性極強,且具備微弱腐蝕性和神經麻痹毒素。車輛一旦被大量粘液包裹,輪胎和引擎都會報廢。強行衝過去,風險極高。”
繞行無路,硬闖找死。怎麽辦?
冷鋒的目光落在腳下那顆萎靡的鑽石球上,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
“大白牙。”冷鋒用意念溝通。
“嗚…幹嘛…本兔心情不好…牙疼…”意念有氣無力。
“你的新技能…鋼牙啃噬…”冷鋒的聲音帶著一絲誘導,“啃這粘液…試試?”
鑽石球猛地一僵!
“啥?!啃…啃這惡心吧啦的粘鼻涕?!”大白牙的意念瞬間拔高,充滿了極度的厭惡和抗拒,“老大!你是不是被輻射照壞腦子了?!本兔的牙!尊貴的鑽石牙!剛被電黑了!你居然讓我去啃這種髒東西?!萬一腐蝕了本兔完美的鑽石殼怎麽辦?!萬一粘住了拔不出來怎麽辦?!萬一裏麵鑽出個小蜘蛛嚇到本兔脆弱的心靈怎麽辦?!不幹!堅決不幹!”
“想想胡蘿卜…”冷鋒的意念平靜無波,卻帶著巨大的殺傷力,“新鮮的…水靈的…嘎嘣脆的…成堆的胡蘿卜…”
“……”大白牙的意念瞬間沉默了。鑽石球表麵似乎都因為內心的激烈掙紮而微微顫抖。胡蘿卜…新鮮的胡蘿卜…那甜美的滋味…那令人陶醉的口感…與眼前這惡心的粘液形成了天堂與地獄的對比!
“嗚…老大…你…你太卑鄙了…”意念帶著哭腔,充滿了屈辱,“居然用胡蘿卜誘惑一隻高貴的鑽石兔…”
“啃幹淨前麵五米橋麵的粘液…清理出一條能讓車過的路…”冷鋒繼續加碼,“到了下個補給點…優先給你兌換…三根…不…五根!最大最水靈的胡蘿卜!”
五根!最大最水靈!
鑽石球內部仿佛經曆了一場十級地震!
“成交!!!”意念的咆哮帶著破釜沉舟的悲壯和一絲…對胡蘿卜的狂熱渴望!
唰!
隻見那顆布滿裂紋和焦黑豁口的鑽石球,猛地從防滾架凹槽裏彈射出來!球體表麵一陣蠕動,那顆雪白閃亮(除了豁口)、閃爍著無堅不摧寒光的標誌性大門牙,帶著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氣勢,猛地探了出來!
“為了胡蘿卜!本兔拚了!”意念悲鳴一聲,鑽石球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砸向前方布滿粘稠蛛絲陷阱的橋麵!
噗嘰!
鑽石球精準地砸在一大灘灰白色的粘液上!粘稠的物質瞬間包裹住了它小半個球體!強烈的粘性和微弱的腐蝕感讓大白牙的意念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嗷!好粘!好惡心!”
但下一秒!
“吱嘎——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比金屬摩擦更刺耳的啃噬聲猛地爆發出來!如同高速電鋸在切割粘稠的橡膠!
隻見那顆雪亮的鑽石大門牙,如同高效運轉的金剛石磨盤,狠狠嵌入粘稠的蛛絲粘液中!這一次,啃噬的速度明顯比在基地啃門框時更快!更高效!粘稠的、富有彈性的蛛絲粘液,在無堅不摧的鋼牙麵前,竟如同凝固的油脂般被輕易撕裂、攪碎、剝離!
灰白色的粘液碎塊如同被切開的果凍,四散飛濺!被粘液覆蓋的橋麵水泥,也如同鬆軟的餅幹般被一同啃下!大白牙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鑽石清道夫,所過之處,粘液連同表層的水泥被啃噬一空,露出下方相對幹淨(雖然布滿灰塵)的混凝土橋麵!而且它似乎真的在啃噬過程中,極其微弱地汲取了一絲絲粘液中的某種生物能量?雖然那感覺極其惡心,但為了胡蘿卜…忍了!
“有效!速度很快!”後座的韓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冰冷的語調也帶上了一絲波動。
“汪!”鷹眼似乎也看呆了,冰藍色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個瘋狂滾動的“清潔球”。
冷鋒緊盯著大白牙的進度。五米的距離,在鑽石鋼牙的瘋狂啃噬下,迅速被清理出來!一條寬度勉強夠越野車通過的“幹淨”通道,出現在布滿死亡粘液的橋麵上!
“夠了!大白牙!回來!”冷鋒用意念喊道。他注意到,隨著大白牙的深入啃噬和動靜,橋麵深處那“沙沙”聲明顯變得密集和急促起來!蛛群被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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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惡心死了…本兔需要心理治療…和十根胡蘿卜補償!”大白牙意念充滿劫後餘生的虛弱和抱怨,鑽石球沾滿了灰白色的粘液碎屑,像個剛從泥潭裏撈出來的煤球,骨碌碌滾回車門邊。
“上車!老石!衝過去!目標,斷橋邊緣!”冷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下令!
老石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輪胎卷起漫天灰塵和粘液碎塊,沿著大白牙剛剛啃出來的“安全通道”,朝著高架橋深處、那斷裂帶的方向猛衝而去!
車子如同離弦之箭,在布滿死亡陷阱的橋麵上狂飆!兩側是包裹著骸骨的粘液團和扭曲的鋼鐵殘骸,景象飛快地向後掠去。車燈刺破前方的昏暗,照亮了布滿灰塵和蛛網殘跡的橋麵,以及…遠處那道如同大地裂開巨口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斷崖!
“沙沙沙——!!!”
就在越野車即將衝過最後一段相對完整的橋麵,距離斷橋邊緣不足百米時,異變陡生!
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爬行聲如同潮水般從斷橋後方、橋麵下方、甚至頭頂扭曲的鋼梁上爆發出來!無數隻拳頭大小到臉盆大小不等的變異狼蛛,如同黑色的、湧動的潮水,從四麵八方瘋狂湧出!它們猩紅的複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貪婪和暴戾的光芒,鋒利的口器開合著,發出細密的、令人牙酸的嘶嘶聲!
蛛潮!比預想中更快!更凶猛!
“左前方!粘液噴射!”韓雪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噗!噗!噗!
數道灰白色的、粘稠的液體如同高壓水槍般,從幾隻隱藏在廢棄車輛殘骸後方的青銅級狼蛛腹部噴出,直射越野車的前擋風玻璃和輪胎!
老石瞳孔驟縮,猛打方向盤!沉重的越野車在布滿灰塵的橋麵上一個劇烈的甩尾漂移!
嗤啦——!
車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大部分粘液,但左側後輪還是被一道粘液擦中!粘稠的物質瞬間包裹了小半個輪胎,發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車身猛地一沉,方向瞬間變得難以控製!
“汪!”鷹眼瞬間進入戰鬥狀態!冰藍色的異瞳瞬間鎖定了一隻正從車頂鋼梁上撲下來的、臉盆大小的青銅級狼蛛!
滋——!
一道比以往更加凝練、速度更快的赤紅色激光束瞬發而出(蓄力時間不足05秒)!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那隻狼蛛猙獰的頭部!
噗嗤!
腥臭的綠色汁液和甲殼碎片四濺!那隻狼蛛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洞穿了腦袋,如同破麻袋般從半空中墜落!
“好!”冷鋒精神一振!鷹眼的特訓效果在實戰中顯現了!
然而,更多的蜘蛛湧了上來!如同黑色的死亡浪潮,瞬間將越野車半包圍!粘液、撲擊、鋒利的螯肢…攻擊從四麵八方襲來!車身被撞擊得砰砰作響!擋風玻璃上瞬間糊滿了粘液和蛛網!
“衝不過去了!要被淹了!”老石怒吼著,拚命控製著被粘液影響、不斷打滑的車身!
冷鋒眼中寒光一閃!他猛地按下扶手旁一個紅色的按鈕!
嗡——!
安裝在車尾兩側的兩個金屬罐體猛地噴射出大股濃密的、灰綠色的氣體!瞬間將越野車後方籠罩!這正是離開磐石基地前,冷鋒用最後一點晶核和貢獻度兌換的——鷹眼劇毒屁霧的壓縮儲存罐!
嘶嘶嘶——!
令人作嘔的、混合了腐爛榴蓮和過期鯡魚罐頭的恐怖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濃霧所及之處,那些瘋狂撲來的狼蛛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衝鋒的勢頭猛地一滯!猩紅的複眼瞬間翻白!細密的爬行腿瘋狂抽搐!距離最近的幾隻黑鐵級狼蛛直接口吐白沫,八腳朝天地癱倒在地,被後續湧上的蛛群踩踏成泥!連青銅級的狼蛛也行動明顯遲緩,發出痛苦的嘶鳴!
毒氣屏障!暫時阻斷了後方的追兵!
“就是現在!衝!”冷鋒吼道!
老石抓住這千鈞一發的機會,將油門踩進油箱!越野車如同掙脫泥沼的猛獸,咆哮著碾過幾隻擋路的、被毒霧熏得暈頭轉向的蜘蛛,朝著那近在咫尺的斷橋邊緣,瘋狂衝刺!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斷橋邊緣那猙獰的鋼筋斷麵和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如同巨獸張開的大口,撲麵而來!
“抓穩——!!!”老石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
轟!
越野車如同脫韁的野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地衝出了斷裂的橋麵!巨大的慣性讓它騰空而起,朝著對岸那同樣布滿裂痕、傾斜扭曲的橋體殘骸,飛了過去!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所有人!
車窗外,是急速掠過的、布滿蛛網和鏽跡的扭曲鋼梁,是下方深達七十米、堆積著如山廢墟的黑暗深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冷鋒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對岸越來越近的、同樣布滿粘液和蛛網痕跡的傾斜橋麵。能否安全著陸?未知!
而在他們剛剛衝出的斷橋後方,那被劇毒屁霧籠罩的區域邊緣,一雙巨大無比、閃爍著冰冷暗紫色光芒的複眼,在彌漫的灰綠色毒霧中,如同鬼火般幽幽亮起,死死鎖定了那輛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的越野車!一股遠超青銅級的、令人靈魂顫栗的恐怖威壓,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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