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冷鋒的焚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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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卷著輻射塵埃和未燃盡的灰燼,在磐石穀的廢墟之上嗚咽盤旋。奈落冰冷的宣告如同凝固的喪鍾,餘音在崩塌的合金殘骸和焦黑的凍土間回蕩,最終被呼嘯的風雪吞沒。
寂靜。一種浸透了血腥、痛苦、劫後餘生與巨大茫然的死寂,籠罩著這片剛剛被死亡君主注視過的焦土。倒塌的合金巨梁如同折斷的巨獸脊骨,斜插入灰暗的天空。燃燒的廢墟冒著滾滾濃煙,在風雪中明滅不定,發出垂死般的劈啪聲。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金屬鏽蝕、以及那種深入骨髓的、被奈落死亡領域浸染過的冰冷腐朽氣息。
冷鋒站在治愈教堂半塌的合金門框下,如同廢墟中一尊新生的、帶著裂痕的暗金雕塑。新生的暗金皮膚在風雪中流淌著金屬般的光澤,覆蓋著虯結的、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肌肉。但這份強大之下,是難以掩飾的虛弱。吞噬屍侯晶核的後遺症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的死亡規則在體內與焚盡一切的黃金能量激烈衝突,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髒腑撕裂般的劇痛和靈魂深處的饑渴感。強行引導“王子之吻”的透支,更是讓他的能量核心如同布滿裂紋的熔爐,光芒黯淡。
暗金色的瞳孔,如同凝固的熔岩,冰冷地掃過這片埋葬了無數同伴、浸透了犧牲與絕望的土地。韓冰湮滅在墨綠光束中的決絕…薩魯和戰士們浴血的怒吼與最後的陷阱…大白牙七彩鑽石球拚命的撞擊…鷹眼獨眼中射出的、那道凝聚了最後意誌的激光…一幕幕,如同燒紅的烙鐵,反複灼燙著他的神經。恨意與責任,如同冰與火,在他胸腔內瘋狂交織、撕扯。
他的目光最終落向穀口,奈落消失的方向。那兩點幽綠的魂火,如同深淵的標記,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識深處。磐石已碎…第十皇座虛位以待…待吾收割…冰冷的宣告,不是結束,而是新的、更加殘酷的戰爭序章。
“此地…”冷鋒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金屬在凍土上摩擦,穿透了呼嘯的風雪,清晰地回蕩在每一處還在冒著青煙的廢墟角落,傳入每一個掙紮著從輻射與絕望中抬起頭顱的幸存者耳中。
“不再有磐石。”冰冷的話語,如同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磐石的堅硬,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終究化為了齏粉。
他緩緩抬起僅存的左手。新生的暗金手臂上,肌肉線條如同精鋼鍛造,五指張開,指尖繚繞的灰白死氣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的動作緩慢而沉重,仿佛托舉著千鈞重擔。
“唯有…”聲音停頓了一瞬,暗金色的瞳孔中,那焚盡一切的烈焰與冰冷的死亡規則碰撞、融合,最終化為一種沉重如山、卻又帶著焚盡舊日灰燼般決絕的光芒。
“黎明!”
“黎明”二字,如同在死寂的凍土上投下了一顆燃燒的火種!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在風雪中炸開!
短暫的死寂被打破!
“黎…黎明…”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一堆扭曲的金屬板下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是一名被輻射折磨、皮膚潰爛的戰士,掙紮著從掩體後探出頭,渾濁的眼睛望向冷鋒的方向。
“黎明!是黎明!”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黎明領!我們的新家!”呼喊聲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在廢墟各處此起彼伏地響起!盡管聲音虛弱,盡管身體被輻射侵蝕,但那雙雙望向冷鋒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微弱卻無比頑強的光芒!磐石雖碎,但希望並未斷絕!這微光,是韓冰用湮滅換來的,是薩魯用血肉之軀引開死亡視線爭取的,是葉靈用生命神跡點燃的,更是冷鋒用自身向死而生的蛻變所守護的!
冷鋒感受著那一道道匯聚而來的、帶著希冀、依賴和沉重責任的目光。暗金色的瞳孔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轉瞬即逝。他緩緩收回手,轉身,目光投向基地深處那片被神聖光輝籠罩的區域——治愈教堂。
維生單元內,那輪白金太陽的光芒雖然不再如神跡爆發時那般璀璨奪目,卻依舊穩定、柔和地散發著溫暖的生命光輝。渾濁的維生液在光芒的淨化下變得清澈了許多。葉靈懸浮其中,雪白的長發如同純淨的綢緞,在生命能量中微微飄拂。心口那輪太陽緩緩旋轉,光芒穩定而堅韌。她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透明,但那種油盡燈枯的灰敗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睡中的寧靜與聖潔。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夢境,但強大的生命力場如同無形的紗幔,持續地淨化著周圍的輻射塵埃,守護著這片核心區域的生機。
烏塔巫醫跪在維生單元前,布滿藍色油彩的老臉上涕淚縱橫。他枯瘦的雙手合十,對著葉靈的方向深深拜伏,口中用最古老、最虔誠的部落語言,反複吟唱著讚美生命女神和守護聖靈的頌歌。輻射侵蝕在他身上的斑塊在白金光芒的照耀下停止了擴散,甚至邊緣開始出現一絲極其微弱的愈合跡象。他看著葉靈如同神跡般複蘇的容顏,渾濁的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激動和一種近乎狂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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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靈庇佑…磐石…不…黎明…有救了…”他哽咽著,聲音嘶啞。
廢墟一角。
“嘰…暖洋洋的…舒服…”大白牙從一堆焦黑的金屬零件下艱難地拱出七彩鑽石腦袋。雖然鑽石化的軀體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七彩光芒黯淡得幾乎看不見,覆蓋著厚厚的灰敗和汙血,但葉靈複蘇的生命力場驅散了它體內最致命的輻射侵蝕感。紅寶石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賊兮兮地瞄向維生單元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冷鋒那暗金色的身影,意念虛弱卻帶著一絲熟悉的跳脫:“老大…兔爺這次工傷…得算工傷天花板了吧?鑽石都裂了…得包一輩子的胡蘿卜…外加…十個美女護士…”
不遠處,鷹眼也掙紮著抬起了頭。它銀灰色的皮毛焦黑卷曲,僅剩的獨眼半睜著,裏麵充滿了疲憊和痛苦,但那股白銀級的凶悍氣息在生命力的滋養下,如同微弱的火星,艱難地重新點燃。它沒有看葉靈,也沒有看大白牙,獨眼的目光穿過彌漫的煙塵,死死鎖定在冷鋒身上,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充滿忠誠的嗚咽。它嚐試著想站起來,但重傷的後腿無力支撐,又重重地摔倒在地,濺起一片灰雪。
冷鋒的目光掃過他們,暗金色的瞳孔深處沒有波瀾,卻將一切都收在眼底。他邁步,走向治愈教堂的中心。腳步踏在冰冷的、覆蓋著灰燼和輻射霜晶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新生的黃金威壓,混合著體內那絲冰冷的死亡規則,如同無形的力場,隨著他的移動而擴散。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輻射塵埃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排斥、沉降。
薩魯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教堂殘破的門口。他深褐色的身軀上布滿了新的焦痕和深可見骨的傷口,左肩的灰敗傷口在葉靈的生命光輝下停止了惡化,但依舊觸目驚心。巨大的骨斧拄在地上,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深褐色的瞳孔中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超越肉體痛苦的巨大悲愴,但當他看到冷鋒走來,看到冷鋒身上那截然不同的、帶著冰冷威嚴的暗金光澤時,岩石般的臉上瞬間被一種絕對臣服和敬畏所取代!
他猛地單膝跪地!巨大的骨斧橫放於身前!頭顱深深低下!用盡全身力氣,發出如同悶雷般的嘶吼,聲音在空曠的教堂廢墟中回蕩:
“恭迎…領主!黎明之主…焚天侯!”
“焚天侯!”
這三個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教堂內外,所有掙紮著起身的雪狼戰士,所有在輻射折磨中幸存、被葉靈神跡光輝庇護的人們,無論傷勢輕重,無論身份高低,都在這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驅使!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風吹麥浪,殘存的戰士們一個接一個,艱難地、卻無比堅定地朝著冷鋒的方向單膝跪倒!他們放下手中的殘破武器,或是僅憑意誌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深深垂下了頭顱!布滿血汙、輻射斑塊和淚痕的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有對逝去同伴的悲痛,有對自身痛苦的麻木,但更多的,是一種找到了主心骨的、近乎虔誠的歸屬感與敬畏!
“恭迎焚天侯!”
“黎明之主!”
參差不齊、帶著哽咽和嘶啞的呼喊,匯聚成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聲浪,在風雪嗚咽的廢墟之上,在神聖生命光輝的照耀下,轟然響起!
焚天!焚盡舊日之腐朽!焚盡死亡之陰霾!以黃金之焰,點燃黎明之火!
侯!裂土封疆!承其重!擔其責!以血與火,鑄就庇護之所!
沒有華麗的冠冕,沒有繁複的儀式。隻有倒塌的聖堂,彌漫的硝煙,跪伏的傷兵,以及那站在生命光輝與死亡廢墟交界處的暗金身影。
冷鋒站在跪倒的人群之前,站在葉靈沉睡的維生單元旁,站在烏塔巫醫虔誠的膜拜中。暗金色的瞳孔平靜地掃過每一張仰望的麵孔,掃過大白牙那裂開的鑽石腦袋,掃過鷹眼掙紮抬起的獨眼,最終落向薩魯低垂的、帶著巨大傷疤和絕對臣服的頭顱。
他緩緩抬起僅存的左手。新生的暗金手臂在教堂內柔和的白金光芒下,流淌著冰冷與熾烈交織的光澤。指尖繚繞的灰白死氣,仿佛為這力量增添了一份來自深淵的威嚴。
沒有言語。他隻是將手掌,穩穩地按在了薩魯橫放於地的巨大骨斧斧柄之上。
冰冷的觸感透過金屬傳來,帶著磐石的厚重與鮮血的溫度。
無聲的加冕。
此地,是為黎明領。
此身,是為焚天侯。
此責,是為庇護身後所有仰望黎明之火的生命,直至…焚盡這末世長夜,或自身化為灰燼!
風雪依舊在教堂外呼嘯,卷起輻射的塵埃。但在這片被神聖光輝籠罩的廢墟中心,一個新的時代,一個以焚天之誌、行守護之責的爵位時代,在血與火的餘燼中,悄然拉開了序幕。奈落冰冷的宣告猶在耳畔,第十皇座的陰影籠罩天際。但此刻,在這片名為黎明的焦土之上,隻有焚天侯冰冷的意誌與黎明初生的微光,在死寂的末世中,艱難地、頑強地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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