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精神控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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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氣如同生鏽的刀片,刮過冷鋒裸露在外的傷口。每一次吸入,都帶著冰碴和濃烈血腥鐵鏽味的混合物,灼燒著脆弱的喉管。他靠在坑壁一塊凸起的、覆蓋著墨綠冰霜的黑色岩石上,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右手緊握著那根從雪豹屍體上斬下的、足有半米長的慘白骨刃。骨刃入手冰涼,邊緣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金屬般的森然寒芒,殘留的野性能量波動與冷鋒體內剛剛強行壓下的狂暴能量隱隱呼應。
左手,則死死攥著那塊剛剛從雪豹顱骨中挖出的、拳頭大小、內部仿佛流淌著暗紅熔岩的黑鐵級巔峰晶核。晶核溫熱的觸感透過冰冷的手套傳來,如同攥著一顆微縮的心髒。智腦正以最精密的模式,引導著其中一絲絲精純的野性能量,繞過胸口那如同蛛網般密布、瀕臨徹底崩解的混沌核心裂痕,艱難地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命體征、壓製著體內混亂能量的反噬,同時…滋養著腦海中那片新開辟的、代表著野性直覺的領域。
正是這野性直覺,此刻如同黑暗中唯一亮起的雷達屏幕,瘋狂地向他傳遞著最原始的危機信號!
嗡——!!!
沉悶的、帶著金屬摩擦震顫的低吼聲,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雷,由遠及近,撼動著冷鋒背靠的冰冷岩壁!地麵的碎石在輕微震顫中跳動!空氣中那股混合著機油、血腥和冰冷金屬鏽蝕的惡臭,瞬間變得濃鬱刺鼻!
來了!那頭白銀級的機械守衛!或者說…清道夫!
野性直覺將感知瞬間放大、清晰!冷鋒“看”到了——就在前方百米外,那片被墨綠色冰層覆蓋、漂浮著巨大金屬殘骸的冰湖邊緣,一個龐大的、扭曲的陰影正緩緩從冰層下的墨綠深水中升起!
粘稠如瀝青的墨綠色液體瀑布般從它身上滑落,露出覆蓋著鏽蝕金屬甲片的巨大鰭肢和如同攻城錘般的金屬尾錘!它的主體比之前在深井中遭遇的三頭更加龐大、更加猙獰!腐爛腫脹的慘白屍骸部分相對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厚重、布滿戰損痕跡的暗沉金屬裝甲,如同縫合在腐爛血肉上的鋼鐵補丁。巨大的、覆蓋著尖刺金屬頭盔的頭部,兩排猩紅的電子複眼如同探照燈般驟然亮起,瞬間鎖定了冷鋒所在的方向!那張如同粉碎機般的螺旋利齒巨口緩緩張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粘稠的、散發著強烈腐蝕性氣味的墨綠色涎液滴落在冰麵上,發出“嗤嗤”的聲響,騰起刺鼻的白煙!
白銀級中階!能量波動比之前遭遇的更強!帶著一種冰冷的、毫無情感的殺戮意誌!
“目標確認!白銀級機械畸變體深井清道夫強化型)!能級:白銀中階!威脅等級:極高!弱點掃描:頭部裝甲連接處相對薄弱),背部能量核心被厚重裝甲覆蓋),關節液壓係統存在老舊磨損)…警告!檢測到高能反應!目標正在蓄能!”智腦的聲音在冷鋒腦海中急促響起,伴隨著那頭巨獸背部一個巨大的、如同腫瘤般鼓脹的金屬隆起處,開始亮起刺目的紅光!
是那種高溫等離子束!之前在深井中差點將他汽化的恐怖武器!
不能讓它完成蓄能!在這開闊的冰坑底部,一旦被鎖定,避無可避!
“衝!!!目標:冰湖!左側漂浮金屬殘骸!”冷鋒的意念在劇痛中咆哮!沒有選擇!唯一的生路就是利用環境!利用冰湖上那些巨大的金屬殘骸作為掩體!
嗡!!!
他用野性直覺強行引導體內最後一絲來自晶核的、未被完全壓製的狂暴能量,如同引爆一顆微型炸彈般,狠狠灌注進早已麻木的雙腿肌肉!
嗤啦!
肌肉纖維撕裂的劇痛幾乎讓他昏厥!但一股短暫而凶猛的力量瞬間爆發!
砰!!!
他殘破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背靠的岩石後彈射而出!朝著左側冰湖邊緣一塊半沉半浮、如同小山般的扭曲金屬船殼殘骸亡命衝去!速度在野性直覺的爆發下,竟短暫超越了平時的極限!
幾乎就在他衝出的同時!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散發著毀滅高溫的赤紅色等離子光束,如同死神的審判,無聲無息地撕裂冰冷的空氣,精準無比地轟擊在他剛才藏身的岩石位置!!!
轟隆——!!!
堅硬的黑色岩石在絕對的高溫下瞬間汽化!原地隻留下一個邊緣流淌著暗紅色熔岩、深不見底的巨大孔洞!恐怖的衝擊波夾雜著灼熱的氣浪和碎石,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冷鋒隻感覺後背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衝擊波將他本就踉蹌的身體狠狠掀飛!他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空中翻滾著,重重砸落在冰冷堅硬的冰湖邊緣,距離那塊巨大的金屬殘骸僅有幾步之遙!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在墨綠色的冰麵上綻開刺目的暗紅花朵!
“吼——!!!”
機械畸變體發出憤怒的嘶吼!猩紅的電子複眼死死鎖定摔倒在冰麵上的冷鋒!它龐大的身軀在冰湖邊緣移動,沉重的腳步踏碎冰層,發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背部那剛剛發射過的炮管再次亮起紅光,開始新一輪的蓄能!同時,一條覆蓋著厚重金屬甲片、末端帶著巨大鋒利鉤爪的機械觸手,如同毒龍出洞,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冷鋒攔腰橫掃而來!速度比等離子束稍慢,但覆蓋範圍極廣,封死了他躲回金屬殘骸後的路線!
兩麵夾擊!絕境!
冷鋒趴在冰冷的冰麵上,刺骨的寒意透過傷口直鑽骨髓。他抬起頭,嘴角還掛著血沫,眼中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野性直覺瘋狂運轉,將機械觸手橫掃的軌跡、速度,等離子炮蓄能的光暈強度,腳下冰層的厚度和應力分布,甚至旁邊金屬殘骸邊緣一塊尖銳的、如同斷矛般的凸起…都瞬間納入感知,並本能地計算出唯一的、極其凶險的規避路線!
“右前方!冰麵薄弱點!翻滾!目標:金屬殘骸下方縫隙!”智腦的聲音與野性直覺的判斷瞬間重合!
動!!!
冷鋒用骨刃狠狠刺入身側的冰層,借著這一點支撐,身體如同陀螺般猛地向右前方翻滾!動作狼狽而迅捷,完全依靠野性直覺的本能驅動!
呼——!!!
巨大的金屬鉤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擦著他翻滾的後背掃過!鋒利的爪尖甚至刮掉了他後背一大片焦黑的皮肉,留下深可見骨的血槽!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同時,他翻滾的身體,狠狠撞在野性直覺標記的那處冰麵薄弱點上!
哢嚓!!!
本就因巨獸移動而承受巨大壓力的冰層,在他這刻意為之的撞擊下……瞬間……破裂!!!一個直徑兩米多的冰窟窿驟然出現!冰冷的墨綠色湖水混合著碎裂的冰塊湧了上來!
冷鋒的身體借著撞擊的反作用力,以及冰層破裂瞬間產生的推力,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精準無比地……翻滾……著……滑……入……了……旁邊……那塊……巨大……金屬……殘骸……下方……一道……狹窄……的……縫隙……之中!!!
轟!!!
就在他身體沒入縫隙的瞬間!第二道赤紅色的等離子光束……狠狠……轟……擊……在……他……剛才……翻滾……的……冰麵……位置!!!將那片區域連同剛剛破裂的冰窟窿一起,瞬間汽化蒸發!留下一個更大、更深的熔岩坑洞!灼熱的高溫蒸汽混合著墨綠色的腐蝕性水霧衝天而起!
險之又險!
冷鋒蜷縮在冰冷、狹窄、充斥著濃烈金屬鏽蝕味的縫隙裏,劇烈地喘息著。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身下的冰水混合物。他死死攥著手中的骨刃和晶核,野性直覺如同最警惕的獵犬,透過縫隙死死鎖定著外麵那頭憤怒的鋼鐵巨獸。
“吼——!!!”機械畸變體兩次攻擊落空,徹底暴怒!它龐大的身軀不再顧忌冰層,直接踏入冰湖!沉重的腳步踏碎冰麵,墨綠色的冰冷湖水漫過它覆蓋著金屬甲片的腿部關節!它猩紅的電子複眼瘋狂掃描著冷鋒藏身的金屬殘骸,背部炮管再次亮起蓄能紅光!同時,數條覆蓋著金屬甲片、末端帶著不同武器的機械觸手如同狂舞的毒蛇,從不同方向狠狠刺向、砸向、切割向那塊巨大的金屬殘骸!
轟!鏘!嗤啦!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金屬撕裂聲、能量切割聲如同風暴般在狹窄的空間外響起!整個巨大的金屬殘骸在白銀級巨獸的瘋狂攻擊下劇烈地震動、呻吟!扭曲的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鋒利的金屬碎片如同子彈般從縫隙外射入,在冷鋒身上劃開新的傷口!
不能待下去!這塊掩體撐不了多久!一旦被破開,就是死路一條!
冷鋒的野性直覺在瘋狂的震動和噪音中艱難地延伸、探查!他“感覺”到機械畸變體因踏入冰湖,沉重的身體導致冰層持續破裂,湖水已經漫到了它相對脆弱的腹部裝甲連接處!“感覺”到它因暴怒而攻擊頻率過高,關節液壓係統發出過載的嗡鳴!“感覺”到它背部炮管再次蓄能時,能量核心的輸出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因老舊磨損導致的波動間隙!
機會!就在下一次炮擊蓄能完成的瞬間!那短暫的能量波動間隙,就是它防禦最薄弱的時刻!
目標…是它的腿!讓它徹底失去平衡,墜入這冰冷的墨綠深淵!
“能量…引導…最後…儲備…目標…右臂…骨刃…投擲…鎖定…左前…關節…液壓…管…”冷鋒的意念在轟鳴中凝聚成最冰冷的殺意!他強行調動起晶核中最後一絲可用的野性能量,連同自己殘存的所有意誌力,狠狠灌注進緊握著骨刃的右臂之中!
嗡!!!
手中的慘白骨刃仿佛活了過來!暗紅色的能量光暈在刃身上流轉,散發出更加狂暴的野性氣息!整條右臂的肌肉賁張,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撕裂般的劇痛被求生的本能死死壓下!
就在這時!
嗡——!!!
機械畸變體背部那巨大的炮管,蓄能達到了頂峰!刺目的紅光如同血月,即將噴發出毀滅的光束!
就是現在!!!
冷鋒蜷縮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金屬殘骸的縫隙中彈射而出!動作快如鬼魅,完全依靠野性直覺預判了巨獸攻擊的間隙!他的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鑽頭,將全身的力量、速度、以及那灌注了狂暴野性能量的骨刃……朝著……機械……畸變體……踏入……冰湖……的……左前肢……關節……上方……一處……暴露……在……渾濁……墨綠……湖水……中……的……、……覆蓋……著……相對……薄弱……裝甲……的……液壓……能量……輸送……管道……節點……狠狠……投……擲……而……出!!!
目標:不是裝甲!是裝甲連接處下方,那根閃爍著暗紅色能量光芒、正在高頻脈動的粗大液壓軟管!
咻——!!!
灌注了黑鐵巔峰野性能量的骨刃,化作一道慘白與暗紅交織的死亡流光,速度快到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精準無比地……避開……了……那……塊……相對……厚實……的……裝甲……板……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狠狠……釘……入……了……那……根……承載……著……巨大……壓力……的……液壓……軟管……之中!!!
噗嗤——!!!
如同紮破了一個超壓的水袋!一股滾燙的、散發著濃烈機油味和能量氣息的暗紅色高壓液體……混合……著……細碎……的……金屬……碎片……如同……高壓……水槍……般……猛地……從……破損……處……狂噴……而出!!!
“嗷吼——!!!”
機械畸變體瞬間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痛苦、驚愕和係統紊亂的淒厲嘶吼!!!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個劇烈的趔趄!左前肢瞬間失去了大部分動力!沉重的身體在濕滑破碎的冰麵上再也無法保持平衡!
轟隆隆隆——!!!
如同山傾!龐大的鋼鐵巨獸帶著驚天動地的轟鳴和水花,朝著冰湖的墨綠深水……狠狠……傾倒……下去!!!
冰冷的墨綠色湖水瞬間淹沒了它大半身軀!巨大的水浪衝天而起!
冷鋒的身體也在投擲的巨大反作用力下,重重摔回冰冷的冰麵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腥味和肺部灼燒般的疼痛,右臂因過度爆發而軟軟垂下,暫時失去了知覺。但他冰冷的眼神,卻死死盯著那在冰冷湖水中掙紮的巨獸!
成功了?!結束了?!
不!野性直覺傳來更加瘋狂的警報!!!
隻見那在墨綠湖水中掙紮的機械畸變體,猩紅的電子複眼瞬間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一股……遠超……之前……的……暴虐……與……毀滅……氣息……如同……火山……噴發……般……從……它……體內……爆發……出來!!!
“警告!!!目標能量核心過載!!!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5…4…”智腦的警報尖銳到刺破耳膜!
那巨獸背部的炮管不再對準冷鋒,而是……瘋狂……地……、……毫無……目標……地……朝著……四周……的……冰層……、……岩壁……、……甚至……是……頭頂……的……深空……瘋狂……傾瀉……著……赤紅……的……等離子……光束!!!
轟!轟!轟!!!
毀滅性的光束如同死神的畫筆,在冰坑底部肆意塗抹!巨大的冰層被蒸發!岩壁被炸開恐怖的缺口!整個空間都在瘋狂的爆炸中劇烈顫抖!碎石冰屑如同暴雨般落下!
同時!它那龐大的身軀內部,發出令人心悸的、如同引擎過載熔毀般的恐怖嗡鳴!體表的金屬裝甲在高溫下迅速變得赤紅!無數細密的裂痕蔓延開來,刺目的白光從裂縫中透射而出!
它要自爆!一頭白銀級機械畸變體的自爆,足以將整個冰坑底部徹底夷平!
逃!必須立刻逃!
冷鋒掙紮著想要爬起,但身體如同散了架,每一次動作都帶來鑽心的劇痛!視線因失血和劇痛而模糊!那瘋狂傾瀉的等離子光束如同死亡之網,封鎖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徑!
野性直覺在死亡的威脅下燃燒到了極致!它瘋狂地掃描著周圍的環境,尋找著最後一線生機!突然!它死死鎖定了……前方……冰湖……邊緣……一處……被……剛剛……爆炸……掀開……的……巨大……冰層……裂縫!裂縫下方,不是墨綠的湖水,而是……一片……深邃……的……、……由……扭曲……金屬……和……破碎……管線……構成……的……巨大……空洞!!!空洞深處,隱約可見某種……巨大……的……、……閃爍著……微弱……指示……燈光……的……金屬……結構!!!
是這片冰封墓場下方掩埋的遺跡!可能是墜毀星艦的一部分!
唯一的生路!
“跳!!!”冷鋒的意念在轟鳴中嘶吼!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左臂猛地一撐地麵,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右半身,朝著那道冰層裂縫……亡命……撲……去!!!
就在他身體淩空撲向裂縫的瞬間!
轟——!!!!!!!!!
身後,那頭陷入絕境的機械畸變體,終於達到了能量過載的極限!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白光……夾雜……著……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瞬間……吞噬……了……它……龐大……的……身軀……並……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向……四周……瘋狂……擴散!!!
刺目的光芒瞬間吞噬了一切!冷鋒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後背上!仿佛被一顆飛行的山峰擊中!所有的意識、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被……絕對……的……毀滅……之……光……徹底……吞噬!!!
……
冰冷。黑暗。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一絲微弱的意識,如同沉入深海的螢火,艱難地掙紮著,試圖點亮。
痛。全身無處不在的劇痛。仿佛每一根骨頭都碎了,每一寸肌肉都撕裂了。耳朵裏是尖銳的、持續的嗡鳴,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嘴裏滿是濃烈的血腥味和塵土的味道。
冷鋒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搖晃,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傾斜……的……金屬……空間之中。四周是扭曲變形、布滿焦黑爆炸痕跡和厚厚冰霜的金屬牆壁。頭頂是破裂的管線,垂落下來,閃爍著微弱的、時斷時續的電火花,發出“滋啦”的聲響,成為這片死寂中唯一的光源和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臭氧味、機油味和…一種……極其……古老……的……金屬……鏽蝕……氣息。
他正躺在一片冰冷的、覆蓋著黑色油汙和冰碴的金屬地板上。身下是散落的、扭曲的金屬碎片和斷裂的管線。身後不遠處,是那道他跳下來的冰層裂縫入口,此刻已被爆炸掀起的巨大冰塊和扭曲金屬徹底堵死。爆炸的衝擊波將他狠狠拋入了這片被掩埋的遺跡深處。
他試著動了一下手指,鑽心的劇痛傳來。右臂依舊麻木。胸口那破碎的核心處,傳來一陣陣如同被億萬隻螞蟻啃噬般的空虛劇痛和瀕臨崩解的戰栗。智腦的運轉微弱到幾乎停滯,隻有維持生命體征和野性直覺的最低能量還在流淌。
還活著…又一次…從毀滅的邊緣爬了回來。
他掙紮著,用左臂支撐著身體,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坐起。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冷汗混合著血水從額頭滑落。他低頭看向左手,那塊黑鐵巔峰的晶核還在,隻是表麵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內部的“熔岩”流淌也變得緩慢。右手中,那根雪豹的骨刃竟然也奇跡般地沒有脫手,隻是刃身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他喘息著,野性直覺本能地鋪開,探查著這片陌生的金屬廢墟。
空間很大,傾斜角度很大,像是一個巨大的艙室被暴力扭曲後埋在了這裏。到處都是戰鬥和爆炸留下的痕跡。一些巨大的、被冰封的設備殘骸散落在角落,形態怪異,看不出用途。空氣冰冷刺骨,比外麵的冰坑更加寒冷。
突然!
野性直覺猛地捕捉到一股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不是活物!是某種…穩定……的……設備……能量源!來源…就在這片傾斜艙室的深處,一個被巨大扭曲金屬板半掩著的角落!
同時,智腦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聲音,如同垂死者的呢喃,斷斷續續地響起:“檢測到…微弱…穩定…能量源…坐標…正前方…七十米…金屬掩體後…屬性…分析…未知…科技…低功率…維持…偵測到…異常…精神…波動…殘留…分析…同源…心靈…教宗…”
心靈教宗?!冷鋒破碎的意識猛地一震!那個在九皇傳說中,以精神操控和心靈蠱惑聞名的恐怖存在?他的力量殘留怎麽會在這裏?
強烈的不安和一絲抓住線索的迫切感,壓過了身體的劇痛。他咬著牙,用骨刃支撐著身體,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傷兵,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能量波動的來源挪去。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骼的呻吟和傷口的撕裂。
七十米的距離,如同天塹。當他終於挪到那塊巨大的、扭曲變形的金屬板前時,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金屬板下方,露出一個狹窄的縫隙。縫隙內,隱約可見閃爍的、穩定的幽藍色光芒。
冷鋒用骨刃撬開一塊鬆動的金屬碎片,將頭湊近縫隙,借著裏麵透出的幽藍光芒向內看去。
裏麵是一個相對完好的小型艙室。艙室中央,矗立著一台……造型……極其……怪異……的……設備!
它像是由無數扭曲盤旋的銀色管道和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水晶棱柱強行糅合而成,結構充滿了非人的、幾何學上的矛盾感。設備的核心,是一個懸浮在半空、緩緩旋轉的、拳頭大小的深紫色多麵體水晶。幽藍的光芒正是從那些水晶棱柱中透出,匯聚到核心的紫色水晶上,形成一道微弱但穩定的光柱。
設備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埃和冰霜,顯然已經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但此刻,核心那顆深紫色的水晶,卻在幽藍光芒的包裹下,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精神……波動!
更讓冷鋒瞳孔收縮的是——在設備下方布滿塵埃的控製台上,一個巴掌大小、類似投影儀口的裝置,正斷斷續續地投射出一片……極其……模糊……、……扭曲……、……布滿……雪花……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懸浮……在……無盡……星空……背景……中……的……冰冷……金屬……尖塔!尖塔的形態,充滿了宗教般的肅穆與冰冷科技的壓迫感!無數細小的光點如同朝聖者,環繞著尖塔緩緩飛行!
同時,一個……宏大……、……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的……聲音……如同……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斷斷續續……地……回蕩……在……這……死寂……的……金屬……空間……
“……迷途的羔羊…地球的傷痕…非是懲罰…乃是淨化…滌淨爾等汙濁的個體思維…擁抱…唯一的真神…在永恒的寧靜中…歸一…”
“…‘靈魂歸一’計劃…最終階段…啟動…所有節點…同步…思想…即罪孽…放逐…自我…融入…‘主腦’…方得…救贖…”
“…抗拒…即…湮滅…服從…即…永生…”
“…坐標…傳輸…所有…‘聆訊者’…引導…羔羊…歸巢…”
伴隨著這斷斷續續、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那模糊的全息影像中,金屬尖塔的表麵,無數細密的、如同神經脈絡般的銀色紋路……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冰冷……、……仿佛……能……直接……抹殺……個體……意識……的……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即便……隔著……遙遠的……時空……距離……和……破損……的……設備……也……讓……冷鋒……的……靈魂……為之……戰栗!!!
心靈教宗!靈魂歸一計劃!抹殺個體思維!融入所謂的“主腦”?!
這就是…心靈教宗的真正陰謀?!一場針對全球幸存者意識的終極收割?!
冷鋒感到一股寒意,比這冰封廢墟更加刺骨,瞬間凍結了他的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