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衡穿好衣服，傅霆深帶他去洗手間洗漱。
    秦桑給兒子收拾整理房間。
    三人忙完走出房間，準備下樓梯時，傅霆深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
    然後溫聲對秦桑說道：“你走前麵吧，我抱兒子走後麵。”
    跟他在一起五六年，無論在公司，在家裏，還是在外麵。
    傅霆深從來沒有一次，叫她這個小小的秘書與掛名妻子走在前麵。
    秦桑不知他今天發什麽神經。
    竟在這種細節上與她裝客氣。
    嗬，有必要嗎？
    她沒抬頭看他，不過隨後還是默默走在他們父子前麵，先下樓。
    傅霆深見她沒在這種小事上與他對抗。
    微微勾了勾唇。
    心情愉悅地抱著兒子。
    一路打量著秦桑美麗柔軟的長發，跟在她後麵走到樓下餐廳。
    劉媽和另一個年輕些的傭人桂姐，隨即張羅著將豐富的早餐擺上餐桌。
    在法律上仍是一家三口的他們，像往常一樣在老位置入座。
    傅書衡最小，他坐的是特製的寶寶凳。
    一個人坐在長形餐桌的一側。
    傅霆深和秦桑的座位在傅書衡的左右兩側，方便都照顧他吃飯。
    二人也是坐在麵對麵。
    不過往常吃飯，他們極少抬頭看向對麵的一方。
    都隻會轉頭將目光給兒子。
    傅書衡尚不懂父母關係很疏離。
    很多時候，秦桑看著他吃飯時一口一個爸爸，一口一個媽媽的。
    她心裏都感到很酸澀。
    她知道，待兒子再大幾歲。
    縱然她和傅霆深每天陪他一起吃早飯。
    他應該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家其實一點兒都不幸福。
    他的父母除了每天早上義務式地給他營造這份家庭儀式感。
    其他，都是空的。
    他們就跟兩個陌生人沒什麽區別。
    如今，一個月後，就連這份唯一的義務式的家庭儀式感，也會不複存在。
    秦桑不由扭頭看了看兒子。
    他兩隻有點胖乎乎的小手，正在饒有興致地自己慢慢剝著一隻水煮蛋。
    他一直很喜歡自己剝蛋殼，覺得好玩。
    所以一點殼一點殼的細致地剝著，很認真的樣子。
    剝好了，他總會顯得很有成就感。
    會有些興奮地抬頭對她或是傅霆深說一句：“爸爸媽媽，你看，我的蛋剝好了！”
    每每這個時候，秦桑總覺得他特別天真可愛。
    也覺得小孩子的快樂真的很簡單。
    不像大人，快樂越來越難。
    秦桑慈愛地看了兒子一下，隨後收回了目光。
    低頭小口喝著自己麵前的綠豆粥。
    想到一個月後兒子麵臨的生活處境，她的眸子忍不住有些潮濕起來。
    心裏湧起一陣傷感。
    覺得對兒子很歉疚。
    她這個媽媽能給他生命，卻給不了他幸福圓滿的成長環境。
    她在邊吃邊暗自神傷時。
    傅霆深突然將一個剝好殼的水煮蛋遞到她麵前，溫柔體貼得讓她以為他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老婆，你也吃個吧，幫你剝好了。”
    而且，他竟然叫她“老婆”。
    結婚五年，這個男人可從沒有叫過一聲她“老婆”。
    所以站在旁邊的劉媽和桂姐聽到後，也是一副今天早上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
    驚呆的表情。
    “爸爸，我還沒剝好呢。”
    “兒子慢慢剝，這個是剝給媽媽吃的，爸爸的也還沒剝好呢。老婆，你不願給我麵子，也給兒子一個麵子吧，嗯？”
    “傅總這樣玩有意思嗎？”
    秦桑臉色下沉，輕諷了句，沒接傅霆深手裏的蛋。
    “有意思，但我不是在玩，我是認真的。”
    “老婆，過去這些年的確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會改的。你相信我，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先把蛋放盤子裏，我今天不想吃。”
    見傅霆深一邊說，一邊還把蛋繼續伸在她麵前，不收手。
    秦桑看了有些惱火。
    也對他說的這番虛偽的話感到惡心。
    一個前幾天還在辦公室裏深情地吻著他的情人，然後晚上再把情人帶回家接著滾床單的男人。
    此刻在她麵前，竟然能如此恬不知恥地說他會改。
    他是拿她當白癡來看待嗎？
    不過，兒子在，秦桑沒有將兩人之間的談話弄得太難堪。
    “行，那我先放盤子裏，說不定老婆等下又想吃。”
    傅霆深厚著臉皮給自己解圍。
    隨後收回手，將那個剝好的蛋放在了盤子裏。
    他知道，秦桑再生他的氣，當著兒子的麵，也不會說太難聽的話。
    果然，她的態度還不算太尖銳，沒有把他的麵子徹底踩在腳下。
    其實，他剛才喊她“老婆”，是發自肺腑。
    並非戲弄。
    過去五年，他本有一千多個日夜喊秦桑“老婆”的機會。
    可都被他傻傻地錯過了，弄丟了。
    如今，如果她真鐵定心要和他離婚。
    那他能名正言順喊她“老婆”的機會，便隻剩可憐的30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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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從她提離婚起，他這幾天就一直在心裏盤算著，不會讓她離婚成功。
    但，他也怕，有些事最後不會如他所願。
    畢竟，這五年他確實錯得離譜。
    所以在離婚冷靜期的這30天裏，他不想再錯過，再弄丟，能名正言順喊秦桑“老婆”的機會。
    他怕自己以後想起這事，會覺得遺憾終生。
    會覺得愧對秦桑一生。
    他也知道他此舉在秦桑眼裏看來一定很可笑。
    甚至很可惡，很可恥。
    但有些錯誤與傷害已經造成，他無法更改那些荒唐的過去。
    隻能讓她能一點點發現他的改變與誠意。
    “媽媽，爸爸叫你老婆，那你是不是應該叫爸爸老公啊？我聽別的小朋友媽媽也是這麽叫的。”
    “……”秦桑臉色有些窘迫。
    這孩子，怎麽這麽小就關注這種事。
    “我們家衡衡真聰明，你說得對，媽媽的確應該叫爸爸老公。”
    這兒子也太給力了，不愧是他這個爸爸寵愛著長大的。
    懂得給他助攻。
    傅霆深瞟了好像有些羞赧的秦桑一眼，心情愉悅地誇讚傅書衡。
    “老婆，兒子都讓你叫我老公，老婆是不是應該滿足兒子一下，叫我一聲老公給他聽聽，嗯？”
    “我吃飽了，你自己滿足兒子吧。”
    油嘴滑舌，存心戲弄她！
    秦桑忍著心裏的火氣，淺淺瞪了傅霆深一眼。
    馬上起身離開餐桌，走去了院子裏。
    傅霆深看了會兒她的背影。
    轉頭對傅書衡說：“兒子，看來咱們想媽媽喊爸爸一聲老公，路還長著呢。”
    傅書衡小朋友歪著腦袋，一臉懵懂的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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