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的臉一直對著窗外。
    而且，還不時悄悄抬一下另隻手。
    傅霆深知道，她在默默流淚，一路都在默默流淚。
    原來她冰冷與體麵的外表下是這麽脆弱，像是水做的。
    那過去這五年，他如此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她背著他，偷偷流了多少淚？
    為他心痛了多少回？
    傅霆深此刻真想狠狠甩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然後馬上將秦桑抱到自己懷裏，讓她伏在他的肩頭盡情哭一場。
    盡情罵他一場。
    可是，他此刻沒勇氣去攬她的肩，讓她靠著他。
    他知道她肯定會厭惡地推開。
    因為這五年她無數次見到過，白玉煙坐在他懷裏，他親昵地攬著白玉煙。
    相同的親密動作，他如今不敢貿然對她做。
    怕她會馬上想到他和白玉煙親熱的畫麵，怕她會說惡心。
    他真是個混蛋啊！
    把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塌糊塗。
    把自己心裏其實一直都在意的女人也傷得一塌糊塗。
    傅霆深的餘光在默默流淚的秦桑臉上逗留了許久。
    想開口安慰，又覺得說什麽都顯得無力。
    想拿紙巾給她擦擦淚，又怕場麵會弄得尷尬。
    可什麽都不做，他心裏又很煎熬。
    隨後，他隻好用另隻手拿出手機，給秦桑發了條短信。
    【老婆，對不起……】
    秦桑的手機放在小小的白色手提包裏，他聽到信息提示聲了。
    她肯定也聽到了，但她卻遲遲沒有將手機拿出來看一下。
    仍然側著臉默默地看向窗外。
    傅霆深扭頭看著她，心裏一片難受。
    他從來沒對一個女人如此在意過，哪怕是白玉煙。
    白玉煙那晚要給他，他果斷拒絕了。
    她趴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帶雨，雖然他也覺得對她心疼與內疚。
    可是，遠沒有此刻對秦桑那麽深。
    那麽讓他真正的掛心。
    他對白玉煙的安慰始終是帶著幾分敷衍的。
    每次她鬧下小情緒，他更多的隻是隨口安撫下她。
    或是用物質來打發她。
    讓她不要鬧就行了。
    他並沒真正的想她所想，急她所急，需她所需。
    並沒真正有誠意地想著，盡快從根本上去解決白玉煙想他去解決的問題。
    而他此刻對秦桑。
    卻是真的萬分想彌補，想疼愛，想徹底治愈她內心的傷。
    如果她會像白玉煙那晚一樣主動撲進他懷裏。
    他絕不舍得推開，他隻會想將她抱得更緊，一夜都不與她分離。
    想到這些，傅霆深不由鼓起勇氣。
    將身子傾向了秦桑那邊。
    抬起另隻手，幫她輕輕抹了抹眼眶下濕濕的淚痕。
    向她柔聲道歉：“老婆，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我發誓。”
    秦桑的眸子瞬間更紅，淚也更加湧了上來。
    但她的臉始終對著車窗。
    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這樣混蛋地對她？
    她都要跟他離婚了，他卻對她來這套！
    為什麽就不能讓她毫不拖泥帶水地從他的世界徹底退出？
    秦桑感到自己對傅霆深的恨意更濃了。
    見她沉默不語，眼眶明明含著大坨的淚。
    卻拚命忍著沒讓它們掉下來。
    在他麵前總是如此的要強，一點都不願意暴露她柔弱的一麵。
    傅霆深既心疼，又心痛。
    與她十指相扣的那隻手，不禁扣得更緊了一些。
    他是她的丈夫，本應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可他卻讓她在他麵前。
    一直活得像個，永遠得穿上鎧甲來保護她自己的女戰士。
    “老婆，你什麽都不要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等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你把手鬆開。”
    秦桑不想傅霆深在車裏對她說個沒完，更討厭他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冷冷回了他一聲。
    隻是，冷冷的話音剛落。
    拚命含在她眼眶裏，滾燙的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傅霆深一直低頭看著她的臉，又抬手想幫她擦擦淚。
    但這次她有防備，一把將他伸過來的手給推開了。
    他有些窘迫地隻好又將手放了下來。
    不過，與秦桑十指緊扣的那隻手，他並不肯鬆開。
    反而將她的手突然抬起來，放在他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然後死皮賴臉，一語雙關地表白著：“老婆，我不會鬆開你的手，而且，這輩子都不會鬆開。”
    秦桑氣得胸口起伏了兩下。
    抬首與傅霆深恨恨對視了一眼。
    隨後沒再說話。
    隻是嚐試掙紮了下，想把自己的那隻手從他手裏掙開。
    見掙不開後，她便也沒再繼續徒勞。
    傅霆深見她妥協了，微微揚起唇，眸子湧起一抹愉悅。
    與她十指相扣的那隻手，故意捏了捏她的手。
    秦桑感受到了他的戲弄。
    心裏對他更有氣。
    但她是個講體麵的人，不想在陳鬆麵前，跟傅霆深鬧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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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想把兒子吵醒。
    隻得忍著沒發作。
    傅霆深就這麽與她緊緊十指相扣地扣了半路。
    直到中途在一個服務站稍加歇息，帶孩子上個洗手間。
    也讓陳鬆放鬆休息下。
    秦桑此時也看到傅霆深發給她的道歉信息了。
    不過，她一看到就馬上刪了。
    對這個信息完全無感。
    他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跟她五年來所承受的沉重的一切比起來。
    就像個笑話！
    隻會讓她更覺得氣憤。
    重新出發後，已經睡了一覺的傅書衡有了精神，要跟父母聊天玩樂。
    秦桑的手，才終於得以解脫，不再被傅霆深緊緊扣著。
    不過，孩子醒了，車裏的氛圍也熱鬧了，她之前的傷感情緒便也跟著消散了不少。
    到海城時，正是中午吃飯時間。
    四人在一家飯店好好吃了一頓，吃完，便一起去了海城動物園。
    傅書衡一進動物園，精神更好了，對什麽動物都感興趣。
    傅霆深拿著手機給兒子拍照，趁機拍了幾張秦桑和兒子在一起的合照。
    他很想他們一家三口拍幾張。
    不過，他知道秦桑肯定不願意。
    給他們母子拍照時，他也突然想起來，他和秦桑都沒拍過婚紗照。
    家裏一張他們夫妻的合影都沒有。
    還有，他也沒買過婚戒給她。
    他自己手上也是光禿禿的，沒戴婚戒。
    結婚五年，除了那張她沒刷過，原封不動退還給他的黑卡。
    他這個丈夫還真是什麽有意義的東西都沒給她。
    傅霆深越想越羞愧。
    隨即也想好了一家三口今晚與明天的安排。
    今晚，他要買對戒。
    明天，拍全家福。
    他暗暗祈禱。
    秦桑這朵帶刺的玫瑰能看在兒子也在邊上，到時不要太駁他麵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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